第39章
跟著霍炎一路向南,表面上老老實實,其實想盡辦法拖延時間,可期待中的張兼,一直沒有出現。
在我又一次動腦子之後,霍炎不動聲色的丟來一根簪子,成功讓我安分下來。那是張兼的東西……
路上似乎只有我們兩個,不過他該有很多手下藏於暗處,因為我曾趁亂在人流中溜走,眼見把他甩了,卻很快被抓到。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盯著,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本來不再綁我,這次之後,繩子又上了身。他用根奇怪的金色小繩子綁住我兩根拇指,平時就像背著手走路,一般看不出來。這個待遇在我跌了兩跤,差點摔破頭之後才解除。
霍炎身份神秘本事不小,令牌晃一晃連城衛軍都能調動。我“誇”他權力大,問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冷笑著說,什麼身份,只不過是個跑腿辦事的而已,說罷還狠狠瞪我兩眼。到底什麼地方惹他了,莫名其妙。
不知他跟我到底有什麼仇,反正是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從瀟灑大方變成了小心眼。真不知哪個才是真正的他,面具變換之快堪與川劇變臉媲美。以前剛認識時還誇我純樸率真呢,現在可倒好,我吃飯他說我粗魯不雅,我喝茶他說我牛嚼牡丹,我早起迷糊他說我懶惰不堪,尤其是看了我寫的字之後,說簡直比螃蟹爬的還不如……總之是一無優點。
這些我全當耳邊風不予理會,他卻越說越起勁了。引經據典妙語如珠,罵人能罵出他這種水平十分難得,我自愧不如,一邊聽一邊讚歎學習,結果罵人的人反而鐵青了臉,真是奇怪。
他似乎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忙,總是走走停停。
進行‘騙子’的工作時,我也打扮成各種身份,被惡狠狠的警告不許出錯。真是,怕我壞事的話,你去做你的,找人看著我不就行了,幹嘛非讓我一起去?一會兒是書僮,一會兒是貴公子,一會兒又粗衣布衫。
我聽話又配合,他見我態度良好,做戲充分不惹麻煩,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我們配合也算默契,有時也挺刺激,多少找到點闖蕩江湖的感覺。可這些本來是想和張兼一起做的,身邊如果是他,一定更好玩……
張兼,不知他怎麼樣了……
因為我總是問霍炎張兼的問題,他很不耐煩,警告我要是再問,問一次就從張兼身上卸一件東西,手腳任選。我也就不敢再囉嗦。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有天我收到了張兼的親筆字條,讓我不要擔憂安心等待,於是放下心中大石。霍炎覺得他的警告生效也挺高興,我奇怪,他沒收到張兼脫身的消息麼?
與其說霍炎四處行騙,不如說他像微服私訪的欽差大臣。貪污也好豪強也罷,什麼都管,權力也很大。做官做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了,又非常自由,他到底哪裡不滿意?後來我發現,他好像是因為自己被外派不能回京而不滿,就問他是不是京裡有心上人在等他成親。卻不想捋了虎鬚,晚上不給飯吃,害自己餓著肚子上床,一夜沒睡好。
“喂,咱到底有什麼仇啊?你跟我說清楚好不好,我道歉還不行麼?又不是我讓你找我的……”看他眼神不善,我趕緊說,“您老隨意,當我沒說。”無妄之災啊……我可不想再被餓肚子。
他剛要發作,卻嘆了口氣。沉默半晌,說:“我只是……看見你就為自己的五年時光不值。你能理解那種挖了半天寶藏,到最後發現所謂的寶藏一文不值的感受麼?”
這麼說太過分了吧?!我終於有點生氣了。
他可能也覺得自己過分了,緩和了口氣說:“其實,如果你不是張歡的話……挺好的。可惜,你是張歡……”
我沒好氣地說:“那你說張歡該是什麼樣?”
“她……”霍炎轉了轉手中的杯子,神往的說,“她該是美麗、溫柔、聰慧、睿智的女子。每個舉止都優雅無比,每個笑容都動人心魄。她該是美和智慧的化身,讓人只敢遠觀不敢靠近,生怕褻瀆……”然後又哼笑一聲,“如果是這樣的人,讓人唸唸不忘也就罷了,我找來也算有用。可惜啊……”
大哥,你確定你說的不是九天仙女或是雅典娜之類的人物?真想朝天翻白眼。
算了,我明白了,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打破了他心目中的的神聖形象,他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好了,換換衣服跟我去辦事。”
又辦事!
“我說,你怎麼老是多管閒事?”這位不知又從哪聽來附近有個欺男霸女的壞人,打算為民除害,“好吧,您老志向高遠,如此才華只用於找人實在屈才。你看看,一路上做了多少好事啊,這才能體現國家棟樑的價值!”
“沒錯!”他搖搖扇子,把我的“讚美”全盤收了,“要不是這幾年也算有收穫,我一定會更生氣,你還能好好站在這麼?”
你這……我咬牙切齒。
他這是報復,絕對是。
對付壞人,要麼你派兵抄家,要麼你直接殺掉,為什麼要我扮作紈褲子弟到青樓和他爭風吃醋呢?
霍炎理由充分,說他雖然權力不小,但身份隱秘不能暴露,而此人背景深厚,走官路絕對不行,還會打草驚蛇。他仇人眾多,家中防衛森嚴,想闖入起碼要觀察幾天,他沒時間,加上其身邊又有高手保鏢,直接動武難以得手,而且不符合江湖規矩。
這傢伙還要講江湖規矩?!
“這是真實原因麼?”
“不是。”
我就知道……
“我看你是覺得他無緣無故死了不好交待,要給他的死找個理由吧?”
“聰明。這秦世傑是秦家的直系,雖然不成氣候又不受家中長輩看中,但想讓他死還是不容易的,尤其不能查到我身上。”他笑得燦爛,“唉,如此善解人意……你為什麼是張歡呢,如果不是該多好。”
我白了他一眼。又是這句話,不過,如果我不是張歡,或許真能和他做朋友吧……
可憐我還沒感慨完畢,就掛著一身零碎被推進了此地最大的青樓,做他殺人的理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