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誰派你來的!”凶神惡煞一般,嚇了我好大一跳。待看清了我的樣貌,微微疑惑,隨即把匕首壓得更緊,“快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真是犯傻了,他是公主啊,我是不該認識的,“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見你一人哭泣,以為有什麼困難,才上前的。我不認識你。”
“說謊!”不改初衷,“你剛才明明叫了我的名字!”
我冷靜下來:“你突然用刀架著我,我才問‘你幹什麼’,誰知道你聽成什麼了!難道你就叫‘你幹什麼’?這名字還真怪……”
瞪大了眼睛,彷彿不信,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駁,撇撇小嘴匕首移動:“少廢話,你是什麼人?”
“我……”編什麼理由好呢?還有,貴為公主,為什麼身著平民服色獨自一人?還哭。難道是……離家出走?比我大了五歲,但現在還是少女打扮,難道還沒嫁人?看來是刁蠻到了公主也愁嫁的地步……
“吞吞吐吐,一看就不是好人!”
完了完了,此時的樣子比小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應付不好說不定真有生命危險。
我趕緊解釋:“我只是來看趕馬賽而已,你又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凶?”
“我凶?!”大怒,“你才是南蠻子!小白臉!”
“……”的粗口也太順溜了,有沒有搞錯,“好吧,我道歉,你不要生氣,先把刀子收起來好不好?”
“哼!沒骨氣的東西。”撤去匕首,推開我,“不是大契人吧?大契話說得到好!居然滿口官話,害我以為……哼!”
我揉著肩膀,看看,這是招誰惹誰了,最近我又開始倒霉了?雖然以前我好像欺負過,總想補償,但如今這樣……也太恐怖了,中氣十足身手迅速也不像有困難的樣子,我還是趕緊走吧。
“你站住!”剛要逃離,卻被喊住。走過來,圍著我轉了幾圈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瞥眼問,“你是天啟人?”
點頭還是搖頭?貌似大契和天啟胡蘭都有仇,說那個好呢?
“趕緊實話實說!不然我把你交到此地戶長手裡,說是奸細!”
“姑娘不要亂說,我不是奸細。”我嘆氣,“我是天啟的買賣人,慕趕馬賽之名而來,才來了沒幾天。”
“?”美麗的杏眼轉了轉,突然問,“你身上可有通關牒文?”
“有啊。”咱是守法公民,不干非法越境的事。
話音未落,匕首又到了脖子上!我說公主,匕首危險,不要亂放。
“給我!”嬌喝。
我呆了呆,小心翼翼的問:“姑娘,你這是要打劫麼?”
“對!”
我無語……
要出關?為什麼?沒聽說大契皇族有政變啊,身為國主最疼愛的女兒,為何離家?不過……
“姑娘。”我平靜的說,“我看你不像壞人,要是遇到了麻煩我可以幫你。不過,你這樣威脅可不太好。”
“少廢話!給不給?”
“姑娘不會不知道通關牒文是要註明身份樣貌的吧?就算我了給你,你身份不符同樣無法出關。你若真是急需出關,不如這樣,我用我們商行的名義請一份牒文給你,用不了兩天時間。”
“兩天……好,我跟你去。”這孩子太容易相信人了吧?如果不是遇到我,換一個人突然受到如此對待,還能好心給牒文?一個大姑娘,我要是人販子怎麼辦?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已經掏出一個藥丸塞進我嘴裡,“這是劇毒,你要是耍花樣,就會腸穿肚爛。”
我……收回前言……
咂咂嘴裡的味道,剛才吃的應該是草原上獨有的紅蠐草和顛顛果混的藥丸,外用可防蚊蟲,內服也算是毒藥吧,會拉肚子。好在和張兼學了不少毒理藥理,不然就讓蒙了,就算不知道,我隨身帶著張兼給的解毒秘藥,估計也不會有問題。糟,又想起他了……
十幾年的相處,怎麼可能輕易抹去,算一算,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幾乎一直在我身邊。我想,繼張備他們給我的傷感之後,又要適應一段時間了。不過沒關係,看到他幸福我會高興的。
回去的路途不近,嘰嘰喳喳的盤查我,我當然不能讓問住。不過挺為自己聰明迂迴的問話而得意,渾然不知我已明白的確是私自溜出來的,而他的父王正在找。出了什麼事呢?如果真的幫出了關,會有什麼結果?
我問:“姑娘,怎麼稱呼啊?”
“幹什麼?”防備。
“這……請牒文的時候也要用到啊。”
“這樣啊,那你就叫我科娜依好了。”
科娜依,意為幸福,大契草原上女孩子最普遍的名字。
我笑了笑:“為什麼要出關呢?”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不滿。
“隨便問問。你說,我以探親的名義為你請牒可好?你在天啟可有親戚?”
“沒有……”
“沒有?那你去那邊做什麼?你一個女孩子,置身於異鄉,很危險的。”尤其你這身份,搞不好又是一場戰爭。
皺眉半晌,又發了脾氣:“說了你管不著了!你只要聽我的話就行,事成之後,我還會給你金子作為報酬。”
好吧,不問就不問。
克蘇,我和南宮歸一落腳的小城,城池不大,不過比較臨近此次趕馬賽事的地點,所以很熱鬧。大契治國還是挺講方法的,不斷變換比賽地點,以帶動全國經濟。所以,此時的克蘇亦可用繁華來形容,至少比賽前後這十幾天會格外熱絡。
“你買這個做什麼?難道你們隨行的有女人?你不是說只有你和另外一個人麼?”
我把剛買的絲巾遞給:“顏色好麼?”
“湊合吧……難道是給我的?!”
“對啊,你以前的那條丟在路上了吧?這條雖然質地不太好,湊合用。”
拿著絲巾,難得半天沒有說話,我正奇怪,看時被瞪了一眼。把絲巾丟還給我:“誰要你的東西!我自己沒錢麼?不要獻慇勤耍花樣,小心我收拾你!”
我看起來那麼好欺負麼,“初次”見面就這麼對我?苦笑,早知不干了。不過,雖刁蠻依舊,不過心事重重不開心,對這個老朋友,我是想安慰安慰的,如果真能為做點事也算補償。像我前世的初戀女孩呢,雖然只是暗戀了幾天。
“你又來藥店做什麼?”皺眉。
“買幾縷羊胡草。”我微笑,“你不是腳痛麼?用它熬水泡一泡,可以緩解疲勞。”
“你,你又怎麼知道?”的杏眼又瞪了起來。
“腳上起泡了吧?還硬撐著。為什麼沒騎馬呢?”
“為了甩人半路放了……”話沒說完反應過來,我趕忙裝作無辜的樣子。這個無辜的表情也是張兼真傳,十分有用。張兼……趕緊甩甩頭。
為什麼每一刻都會不經意的想起來呢?習慣真的那麼可怕麼……
又買了幾件必須的東西之後,回到客店。南宮竟然還沒回來,在櫃上留了話讓我不要擔心他。這傢伙倒挺放心我的……難道是剛來時他發現我的大契話說得比他好所以鬱悶了?話說他們幾個一直認為我很詭詐,不知為什麼。
給溪靈丹若叫了份湯水很足的菜,深得其滿意,竟然笑了笑。不過很快又把笑容收了。
“喂!”叫我,“你們天啟人……都是你這樣的麼?”
我說公主,你至少去過天啟一次吧?看過的應該不少。人不論在哪都是各種各樣的,不可能整齊劃一。還有,說過我叫余涵了,怎麼還叫我“喂”?
“我是說……人們都說,天啟的人雖然都軟趴趴的沒骨氣,但比大契的人細心體貼……”嘆氣,“如果我以前沒有見過他,也許會同意吧……可惜……”默然,喝湯,沉思,忽然像是要哭。
“科娜依?”
“喂,你知道麼?我們大契風俗,如果有人喜歡你,也對你表示了,而你一旦答應就算定了契約,假若家裡不反對,就能成親。”
我點頭。
大契的婚俗不比天啟,婚姻相對比較自由,而且透著草原的豪放和特有的浪漫。哪怕是王子公主,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選擇。
除了家人安排之外,他們若有了喜歡的人,就帶上認為貴重的東西當眾示愛,這貴重的東西可以是金銀寶石,也可以是猛獸皮毛,哪怕只是草原上的一朵小花也可以。如果對方被打動,也有心意,就告知雙方家人,就算家人不同意,也只可以出題考驗。被考驗者若是通過了難題,長輩便不再為難,若是沒通過,只要對方沒成親,也可以一直努力下去。只要對方肯等待,至少三年內家人都不會給他們安排婚事。
當然,如果被示愛的人不同意,那就算了。
如果遇到多人愛上一個,而那個被愛的人又無法選擇,那就決鬥。
只要條件允許,一夫多妻甚至一妻多夫也是可能的。如果一個人想娶多個女人,不光要對方同意,也要家中已有的妻子同意。當然,如果不愛自己的伴侶了,人是可以休妻的,而且只要一句“不滿意”就可以,所以,不同意丈夫另娶的女人要小心了。而女子離夫就比較麻煩,要經過家裡最大的長輩和地方官首肯,或者能將當初的聘禮奉還。至於一妻多夫,雖然理論上可以,但似乎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老婆,所以尚無先例。說起來還是人比較優越。
突然提起婚俗,難道此次離家出走是因為婚姻問題?王族婚事畢竟不比民間,而且風俗也是時常被世俗所左右的。
“有個人……一直說愛我,但我很多年都沒答應。”神情有點傷感,“雖然我是不太滿意他,想著他可以變得再強大些就更好了,或者再過些時候,看他果然誠心也會答應的吧。但卻沒想過,當我想答應的時候,他卻不要我了……”說到這,傷感被憤怒取代,“懦弱的人!因為我父……親的話,就畏縮不前了!如果他繼續堅持,這次我一定答應!”憤怒又變成了傷感,“可惜……再不可能了……不光如此,整個草原,都不會再有人向我示愛了,因為父親已經明示想把我嫁給……為什麼以前想娶我的人那麼多,現在卻一個也沒有了呢?要是現在有人想娶我,是羊是馬我都答應!”
一頓,忽然又瞪我:“我怎麼向你說了這麼多?太奇怪了。一定是你迷惑我了,別以為對我好點我就放過你,不可能,再怎麼討好也沒用。”
喂,好歹我是在幫你好不好?就算你看不起天啟人也不能這樣啊。還有,你怎能那樣說一個愛你的人?他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堅持那麼多年不錯了,現在你需要就想要他,不需要就放在一邊,感情是脆弱的,怎麼可以這樣考驗?
我搖頭,對此舉不敢恭維。也很難過,說要是早點答應他就好了。
“唉……就算父……親反對,他通不過考驗也沒關係,我至少可以此為由拒絕之後的婚事。可是,他竟沒有勇氣再說愛我。”
沒錯,如果對方沒通過考驗,是可以等待為由暫時不嫁他人,三年後若那人還沒有通過考驗,家人才有權安排的婚事。
“你也不要太煩心,事情總會有解決方法,不過就是要鑽習俗的空子讓你父親無話可說而已。再說你父親應該很疼愛你吧,他會為你考慮的。”
搖頭:“不會……自從我長大,他就不再疼我了,要不然也不會要把我遠嫁。對了!有辦法了!沒錯,我只是要鑽空子而已,只要有人對我示愛就行,不一定非他不可。反正沒人能通過父親的考驗的,誰都一樣!”高興起來,忽然,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你……”要幹什麼?
話沒說完,匕首第三次架到脖子上,溪靈丹若凶巴巴的說:“你,現在和我到街上去,立刻向我求婚!”
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