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遺囑
容景中出事得太突然,大家都愣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容延皺著眉, 思考著這件事背後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他看著眼前自己最愛的兩個人, 心裡做著一些打算。
白越心裡也是突突跳, 既然說是「搶救」, 情況肯定不樂觀。他下意識地看了夏凡一眼, 他和容延是要趕去醫院的, 夏凡呢?
容景中最大的執念就是再看自己心愛的小兒子一眼, 如果此時已經是生死關頭,夏凡該不該去, 要不要去?
「我……」夏凡出聲了, 聲音不是很穩, 對容延道:「我回醫院上班去。」
他是在醫院上班,跟在一個兒科主任身邊實習著, 那主任是周剋夫婦的好友,而那醫院,就是搶救容景中的那所。
夏凡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沒有立場跟著一起去,但是他會留在醫院裡,如果容景中有個萬一……
「請假吧, 先回去。」容延阻止了弟弟的打算。
夏凡懵了一下,但也知道哥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並沒有反駁, 點了點頭, 道:「好。」
「有消息會立刻傳給你的,乖乖呆在一川身邊,保護好自己。」容延摸摸弟弟的頭,柔聲叮囑著。
那邊一直在拖地的「阿姨」,終於是放下了拖把,解下了頭巾,脫了外衣,統統塞在桶裡,走過來不遠不近地跟在夏凡身後一起離開了。
白越看著「阿姨」那張糙漢臉,無語……
安排完夏凡,容延帶著白越往醫院趕。
白越看容延面色嚴肅,心想,或許他也會有那麼一點擔心容景中吧?
「不讓凡凡見一見容景中嗎?」白越小聲問。
「不是時候。」容延回答,回答得稍稍有些遲疑。
白越也知道夏凡現在肯定是不適合見容景中的,畢竟現在他才是「容麟」,醫院裡一群容家人,太扎眼了。但是不能偷偷見一面嗎?萬一容景中不行了呢?
「萬一……」白越嘀咕著,也沒說全,他知道容延能聽懂。
「就算有萬一,也得先考慮弟弟的安全。」容延皺眉嘆息。
難道這車禍裡頭也有什麼陰謀危險?白越明白過來容延的意思,也皺起了眉。這誰啊,太狠了,是要容景中死嗎?
容景中死了,誰能受益?這繼承權不是還沒定嗎?容景中一旦出了事,豈不是要看遺囑的意思?但容景中的遺囑,肯定是偏心容麟的吧?對其他人能有什麼好處?!
白越想不通,覺得容家好可怕,昨晚才剛剛發生那樣的事,今天又這樣了。
容延見白越不說話了,扭頭看他皺著眉苦著臉,伸手過去牽住了他的手,輕輕揉著安撫。
「你好好開車。」
怕容延這樣開車不安全,白越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盤上,然後自己伸手揪住他的衣角,假裝這是牽著手了,讓容延放心。
容延看著他這樣子,一路肅著的臉,終於柔和了一些。
到了醫院,容景中還在搶救。
也不知道是怎麼洩露了風聲,醫院樓下就堵了不少記者,容家的保鏢正在與他們糾纏。
容延牽著白越悄悄繞過去,上了樓。
搶救室外,也有一群保鏢護著,走廊裡容家人都到場了,除了他們,高芬和沈如嵐也在。
「情況怎麼樣?」白越看了大家一眼,最終選擇悄悄問容璋。
容璋搖搖頭,表示不太樂觀。
那頭高芬見兒子和白越湊在一起說話,皺著眉就過來把容璋拉走了,還瞪了白越一眼。
白越心情不好,懶得理她,默默挨到容延身邊去,輕輕拍一拍他表示安撫。
「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容延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比起容黛偷偷哭泣,容璋皺眉擔憂,容延看上去的確挺冷酷的,彷彿對父親的生死毫不在乎。
但是白越感覺得到,他是有些在乎的,恨從來都不會是很純粹的恨,恨到極致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容延心情的確有些複雜,但是他沒有放任自己這麼複雜下去,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裡一群人的反應,心裡做著一些分析。
白越注意到了,也跟著一個個看。
子女們各有各的擔憂神色,看上去都挺關心父親,情婦們也不說話,眼裡是看不出什麼擔憂,彷彿就是來等一個結果,而容奶奶,手上還輸著液呢,坐在輪椅上,一臉憔悴。
看不出來什麼,白越心想。
這時,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啊?」容奶奶急忙問,她身後的容紳推著輪椅帶她過去。
醫生對容奶奶微微鞠躬,有些抱歉地道:「容董傷得很重,觀察一晚,看能否度過危險期吧,我們盡力了。」
話音一落,都在盼著答案的容家眾人,都沉默了。
白越這個時候也沒能分心去看別人什麼反應,他就感覺自己腿有點軟,下意識地扶住了容延的胳膊。
這個結果,說不好,起碼還有命在,沒有直接宣佈死訊,說還好,偏偏又太嚴重,命懸一線,讓人高興不起來,卻又悲傷不完全。
醫生說完就離開了,裡面的護士推著推車往重症監護室去。
一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哭的哭,互相抱的抱。
「哎喲!老容這可怎麼辦呀!嗚嗚嗚……」高芬誇張地哭了起來,和容婧抱團哭。
沈如嵐和容揚也是抱團,倒是沒哭,就是挺沉默的。
容黛哭得直抽抽,容璋皺著眉在一旁安撫。
容奶奶嫌棄地瞥了高芬一眼,扭頭拍拍身後容紳的手,道:「把消息鎖了,傳出去了可就亂套了!」
容紳點點頭,推著容奶奶離開。
高芬一看,又追上去,叫嚷道:「這是誰撞的老容啊?搞清楚沒?我看有人別有用心吧!」
容奶奶皺眉,「這裡是醫院,你要在這裡說什麼?」
高芬哼哼著,並不太畏懼容奶奶的樣子,只是扭頭橫了白越一眼,道:「我要說有人別有用心!老容沒了命,得益的是誰?我看那小東西早巴不得老容去死了,那遺囑可偏心了!老夫人你可得擦亮眼,不要讓人得逞了!」
白越忽然被針對,心裡也是超級想罵人,又覺得容景中都這樣了,在這裡吵,多難看,硬生生忍住了。
容延安撫地摟了摟他,問高芬:「你看過遺囑?」
高芬一愣,憋屈地道:「我問過老容不行嗎?老容可是明明白白說的容家都是容麟的,還不偏心?這遺囑大家都心知肚明,誰要害老容也就很清楚了吧?」
「媽!不要胡亂猜測!」容璋沉聲提醒。
「你閉嘴!」高芬瞪容璋,恨鐵不成鋼地罵:「你是被這小東西灌了什麼藥了?!一天天幫他說話?!我還不是為了你?都是老容家的兒子,該是你的一分不許讓!」
白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要不是看在容璋很不錯的份上,立馬就拆穿你給容景中戴綠帽的事!
正這麼想著,不遠處電梯那裡,劉秘書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依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幹練模樣。
「老夫人,聽說容董出事,幾位董事很憂心繼承人的事。」劉秘書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地報告。
「憂心什麼?需要他們憂心嗎?看熱鬧不嫌事大!這是我們容家自己的事!」容奶奶怒斥。
劉秘書點頭,「老夫人說的是,我這邊已經拒絕了幾位董事探望的意思,不過涉及到繼承人的事,有幾份資料可能需要大家一起看一下。」
「什麼資料?」容奶奶問。
「關於容董血脈的資料,這裡可能不太適合談話。」劉秘書說著,看了一下高芬和容璋,又看了一下白越。
白越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正想著劉秘書和容奶奶是不是串通好了要說繼承人的事呢,忽然被她這麼看一眼,腦袋懵了一下。
容景中血脈的事?什麼意思?
再扭頭看一看高芬,就見高芬臉刷得一下就有些白了。白越忽然明白過來,劉秘書這是來戳穿容璋身世的吧?!
可是她又看了他一眼是什麼意思?
白越默默揪住容延的袖子,心裡忐忑不安。
容延也沉了臉。
容景中的車禍,是不是有人蓄意安排的,容延暫時不知道,但是劉秘書的來意,他倒是看明白了。
她手裡是有證據的,戳穿容璋的身份,或許還要戳穿白越的身份。
就像高芬剛才問的,容景中出事了,獲益的是誰?遺囑上誰獲益最大,獲益的就是誰。而遺囑上,容景中肯定是要把容家給容麟的。
這麼看來,容麟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如果這個容麟是假的呢?如果容麟已經不在了,容家只有個假容麟呢?這份遺囑會怎麼處理?按法定程序辦理,還是趁著容景中還有一口氣在,動動手腳讓他改了?
不管怎麼說,到那時候,獲益的可就不再是容麟了,而是其他幾位。對劉秘書來說,可是為容紳爭取了不少利益呢。
只可惜,容麟,還在啊。
容延心裡輕笑,安撫地摟住白越,輕輕捏捏他讓他放鬆,什麼都沒說,就那麼看著她們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