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家

從療養院出來，容延開車去了容家大宅。

車停在門口，容延沒下車，直接打電話讓人把奶茶送出來。

白越透過車窗，悄悄望了一眼容家大宅，又默默地縮回了頭。

什麼是豪門大族，什麼是有點小錢，一目瞭然，對比顯著，白越頓時覺得自家擁有多少棟別墅真的不算什麼。

等傭人拎著精緻的便當袋，把奶茶送到了容延手上，容延打開了杯蓋，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細長的木盒，抽出一根吸管來放到杯子裡，把奶茶遞給副駕駛上的白越。

「嘗嘗有沒有靈魂，主廚做的第二款。」

白越：……

這話學得倒是挺快。

捧過來吸了一口，滿嘴燕麥，說靈魂吧，也算有一點，但是白越不喜歡吃燕麥，乾巴巴的嚼著不舒服。

「有燕麥，算有一絲靈魂吧。」白越說著，把吸管提起來一些，光喝奶茶，不想吸燕麥。

容延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並不喜歡，「你喜歡加什麼？」

「椰果，嚼起來很開心，或者布丁，滑溜溜的很帶感。」

白越話音剛落，容延就扭頭看向了車外候著的傭人，道：「小少爺想加椰果布丁，再拿一杯過來。」

聽到「小少爺」三個字，傭人顯然愣了一下，卻也沒敢在大少爺面前打量車裡的白越，應了一聲趕緊回去了。

這一聲「小少爺」，不僅嚇到了傭人，也嚇到了白越，嘴裡叼著的吸管吧唧掉回了杯子裡。

「我這就是小少爺了？」

容延笑了一下，有些嘲諷，「這不給他們打一針預防針麼，免得明天直接上門被嚇到。」

白越剛想問「他們」究竟指哪些人，有輛車在他們後面停了下來。

「喲！這不是大少爺嗎？今年倒是回來得早了，這還沒過年呢吧！」

尖銳的聲音由遠及近，白越一扭頭，就見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走到了他們車邊，笑得一臉刻薄。

「不走了。」容延淡笑，按了一下按鈕，打開了敞篷車的車頂。

白越原本在車裡還看不太清這個女人，隨著車頂緩緩收起，他倒是親眼目睹了這女人因為容延的一句「不走了」，而漸漸僵硬起來的表情。

隨後，後面又走來一男一女，站到了那女人身邊。

男的劍眉鷹目，高高大大、面無表情、額頭上有一道拇指長的疤痕，瞧著很凶，是個狠人。

女的嬌小可人，亭亭玉立，紮著精緻的公主頭，臉上的表情卻和那個女人如出一轍的刻薄。

「大哥。」

兩人喚了容延一聲，一個聲音冷硬，一個不情不願。

白越被這場面搞懵了，怎麼著，平時牛逼哄哄的容大少，居然被人嫌棄？

捧著奶茶默默喝了一口壓壓驚，就聽容延道：「小弟，認識一下你三哥容璋，大姐容婧。」

忽然被cue，白越尷尬不已，突然讓他叫人是肯定叫不出的，於是伸手對那三人晃了晃，嘴裡發出一聲調皮的「嗨～」

那三人聽容延這麼介紹，頓時也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晦暗不明，顯然很不能相信白越的身份。

「大少爺真是想小少爺想魔怔了，小少爺失蹤都十五年了。」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玻尿酸打多了，臉僵得很，全靠語氣表達不可置信。

「失蹤五十年都照樣殺回來。」容延從容地說著，扭頭笑看白越，萬分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

白越已經答應了交易，也把自己認定為和容延一起的，看到別人見不得容麟回來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爽。這下聽到容延說「照樣殺回來」，莫名覺得很解氣。

「害怕了吧？！」配合容延的「殺」字，白越冷眼望著那三人，努力營造出一種「超凶」的感覺。

那三人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容延倒是看得笑出了聲，柔聲道：「奶茶蓋起來，哥哥要開車了。」

說著，並不再理會愣在那裡的三人，容延關了車頂，把車掉了個頭。

剛掉完頭，送奶茶的傭人正好過來，遞上了奶茶，以及一個精緻的點心盒。

「二小姐讓我給小少爺帶個蛋糕吃。」

容延應了一聲，都接過來給白越，隨後開車走人。

白越聽著，瞥了容延一眼，也不知道容延什麼想法，他感覺容家其實還是有人盼著容麟回來的吧？

默默打開保溫杯，拿吸管吸了一口，滿滿的布丁椰果，嚼得那叫一個開心。

「靈魂充沛！」

「少喝點，還要吃飯。」容延笑言，語氣中似乎有些寵愛未收。

白越又吸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就吸一顆椰果出來，然後一邊思索一邊嚼著這一顆椰果。

等嚼完了，才道：「你知道我們學表演，有一個很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

「分清戲裡戲外，」白越說著，又吸了一顆，嚼一嚼，「這都沒別人了，你那噁心巴拉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噁心？」容延挑眉。

「嗯。」白越答。

「我認為這是友好，」容延一本正經地說著，「現在我們是統一戰線，在未來一段日子裡朝夕相處，當然要友好相待，等交易結束，我們應該都是老朋友了。」

白越：……

無法反駁，低頭喝奶茶。

容延見他不說話了，才又道：「你放心，我分得很清楚，你不是容麟，我也不會把你當容麟，你該享受享受，不用有心理負擔。我給你的，都是你該得的。」

他這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了，白越心裡忽然就鬆快了許多，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有些些在意這個。其實他還真怕容延太過想念容麟，日子久了假戲真做，走不出來，這就讓他很尷尬！

容延能分清楚最好。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白越轉移話題。

「情婦與她的孩子們。」容延淡淡地回，語氣帶著些些嘲諷。

情婦，白越之前也在網上看到過，網上還說什麼容景中要沖喜，情婦要上位什麼的，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了。

扭頭偷偷看容延，估摸著他不喜歡這樣的話題，白越沒問，反正明天進了容家就清楚了。

晚上一起在外面吃了飯，回到了別墅，容延沒有走，今晚留宿陪「弟弟」，明天一起回容家。

洗完澡，白越趴在床上一邊晃腿一邊看劇本，仔細理解著今天前輩們圈出來的重點。

明天要去容家幹大事，不能去配音了。好在配音都是單人配，不會耽誤到其他配音老師。他現在仔細讀一讀，到時候進度也不會落下多少。

這時，門被敲響。

「進。」

白越翻了個身，在床上坐了起來，就見容延穿著睡袍，拿著一個文件袋走了進來。

容延顯然也是剛洗完澡，頭髮都沒擦，水珠沿著頸側往胸口滾，睡袍腰帶也沒繫緊，鬆鬆垮垮，結實的胸口都不能用「若影若現」這個詞，而是完完全全暴露著，莫名瞧著野裡野氣。

「你的新身份和容家的一些情況，稍微瞭解一下。」容延把文件袋扔到白越床上。

「哦……」白越移開看著容延濕漉漉胸膛的視線，打開文件袋，拿出厚厚一疊紙，頭疼，「這些……不用背吧？」

「不用，隨便看看，記不得沒關係，有狀況我會兜著的。」

白越鬆了口氣，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等容延出去後，又往床上一趴，打開資料看。

清越，7歲時在M國被華人夫婦收養，幼時患有自閉症，後被治癒，但對7歲以前的記憶記不太清……一年前與同在M國的親哥哥相認……一個月前先一步回國玩起了配音……因為酷愛配音，哥哥為他置辦了一個秘密配音室……

白越粗粗地瀏覽了一遍，容延完美地把他一個月前來到華市後的一切，融入了這個假資料裡，彷彿「白越」從來沒有來過華市，在華市的一直就是「清越」這個人。

牛了。

往後翻了一頁，看一眼容家的成員，剛瞥了一眼，白越臉僵硬了。

容景中認可的兒女：容延、容紳、容璋、容揚、容婧、容黛、容麟。

容景中沒認的兒女：太多，散落各地。

白越：……

他以為今天見到的「情婦與她的孩子們」已經很膈應人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許許多多，就光是容家，除了容延和容麟這對婚生子，還有那麼多個私生子……

白越忍不住想要罵一句髒話，靠！

難怪容延說容景中得了屌癌呢……這也太噁心人了！

白越瞧著膈應，把資料扔開了沒再看，反正「他」很小就不在容家了，到時候不認識人也很正常。

第二天一早，白越早早起床，在行李箱裡左挑挑，右選選，想找一件好看一點的衣服。

不知道為什麼，昨晚被噁心到以後，白越就特別同情容延，這不，心裡默默想著要穿好看點，作為弟弟，要給哥哥長長臉。

容延敲門進來的時候，就見白越床上擺著幾條連體褲，白越一個人一會兒走到這條面前，一會兒走到那條面前，似乎很拿不定主意。

「咳，這幾件，有什麼區別嗎？」容延笑問。

白越：……

「你什麼眼神？款式顏色都不一樣好嗎？！」

不就……都是連體褲？

容延把這句話憋了回去，走過去替白越挑了一件黑白的。

「隨意一點，別太在意，給他們什麼臉？」

誰給他們臉了，我這不是給你臉麼，白越心裡嘀咕著，拿著衣服換去了。

吃完早飯，容延也沒急著帶白越回容家，反而去逛了超市，買了好幾大袋零食。

「家裡有小孩啊？」白越問。

「給你買的，房間裡塞滿零食，不是所有小孩的夢想嗎？」

白越：……

誰小孩了……

兩人晃晃悠悠的，最後到容家的時候都快要中午了，穿著制服的管家在大門口張望等待，好不容易把人等來了，趕緊引進去。

本來還覺得容延拖拖拉拉的，不像話，真到了容家，白越卻恨不得容延再拖一會兒，緊張啊！

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戳一戳容延，希望他能兜著點。

容延看了他一眼，揉揉頭，伸手牽住，就像小時候牽弟弟一樣。

白越看著被牽住的手，稍稍安心了一些，又有些羨慕，心想，真要是自己哥哥就好了，哥哥牽弟弟什麼的，對他來說太奢侈了。

進了容家主宅，陣仗又把白越嚇一跳，下意識地就握緊了容延的手。

滿滿一大家子人都在，容景中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邊上坐著個雍容華貴的老太太，應該是容家奶奶，也是不苟言笑，下面是一群容家兒女，倒是沒見到什麼情婦，一個個坐得端端正正，沒有一個人在交頭接耳，直到看到他們進來，才一個個看過來。

這什麼鬼氣氛？

軍三代都沒有這麼嚴肅的吧？

「小越來了，快過來讓爸爸看看！」

看到白越進來，容景中兩眼放光，也不知是入戲太深，還是真的高興，招招手讓白越過去。

白越悄悄捏了一下容延的手，扭頭看他，詢問他的意思。

容延沒有放開他，只道：「越越餓了，先吃飯吧？」

小弟歸家，長輩不叫，兄弟姐妹也沒認，就想著吃飯，成何體統？

容奶奶依然是不苟言笑的樣子，看不出什麼反應，兄弟姐妹中，也只有昨天白越見過的容婧，一臉不滿，卻也沒敢在長輩前面說話。

氣氛忽然就更加凝重了一些的樣子，白越默默往容延身邊靠了靠。

這時，就見容景中笑哈哈地站了起來，「小越餓了就吃飯吧，沒得讓小越剛回家就餓肚子。」

容景中一站起來，那群兒女才一個個站起來，跟著往餐廳去。

進了餐廳，午飯立馬上桌，除了幾個涼菜，就是一盤盤冒著熱氣香味的大閘蟹。

「今年第一頓蟹，恰好小越回來，趕上了。」容奶奶說著，讓大家都坐。

一群人便打開了面前的小盒，裡面放著的是傳統的蟹八件……

白越瞥了一眼，無語了。

原來豪門這麼講究的嗎？吃個螃蟹還要搞個蟹八件全套？他從小吃螃蟹都是直接上手上嘴的……

也沒研究過這個東西怎麼搞，白越摸摸那個小盒，偷偷看了大家的動作一眼，心裡有些絕望。

這就跟什麼似的，跟林妹妹進賈府似的，吃個飯還要看看別人的規矩禮儀……

咋就這麼憋屈呢？

白越一邊想著，一邊硬著頭皮打開了小盒，心想著，就依樣畫葫蘆，別人怎麼用，他跟著用得了。

正在這時，容延走了過來，收走了他面前的小盒。

「你別碰，小心臟了手，哥哥給你拆螃蟹，你吃肉就行。」

那頭容景中也道：「小越先吃菜，讓你哥拆。」

白越：……

這父子兩，這個時候倒是挺和氣。

於是乎，就在所有人拿著蟹八件，優雅地拆螃蟹的時候，白越一個人高高興興地吃著涼菜，沒一會兒，就有容延拆出來的一小碗蟹肉遞過來，拿起勺子幾下扒拉乾淨，爽！

唯一不足的就是——這樣吃螃蟹，沒有靈魂。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攻：終於來遼！麼麼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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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有這樣的哥哥真的幸福，可惜不是我的。

容延：情哥哥，瞭解一下。

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