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請客吃飯

　　章樹把這大筐肉都拿到他爺爺奶奶的房間裡，「爺奶，我今天上山打獵去了，這頭野豬是我和……李巖一起打來的，他半頭我半頭。」

　　「阿樹啊，這麼危險你怎麼就敢去呢？你想吃肉奶拿錢給你啊！」章奶奶看著這筐肉眼淚止不住的流，要是章樹也像別人那麼膽大也就算了，偏偏她的孫兒比誰都要膽小。

　　「是不是你二嬸說你啥了？」章奶奶覺得是有人說了什麼，才讓章樹這樣賣力去幹活。

　　「沒有，奶，我想多學一門手藝。像我這樣的，除了種田別的啥也不會幹，萬一家裡的田沒了，該怎麼辦呢？技多不壓身。」

　　章奶奶卻想，好端端的怎麼會說田沒了？難道是怕老二他們兩口子謀劃他的家產，所以瞞著他們找退路了？

　　一時間，章奶奶又是老淚縱橫，看著章樹說不出話來。

　　章樹不知道他奶奶腦補了什麼，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說，奶，你再多想點。

　　「這筐肉，拿著送給村子裡的親戚吧，其他的，我想用來請客吃飯。」

　　「這是你好不容易打來的，憑啥要送給他們啊？不能白給，不然他們還覺得你好欺負，便宜點賣給他們就行了。還有，你是想要請誰吃飯呀？」

　　「請來旺哥吃頓飯，非親非故的，人家這麼照顧我，上次村長叫我幹活，也是他推薦的。」

　　「行，你做主吧，到時候奶給你操持。」

　　「嗯，還有一桶小魚，到時候也可以煮來下飯吃。」

　　請客的準備工作做好之後，章樹就去請客人了，雖說是請來旺，但陪客的人也是要的，於是他還請了周大和余小六，這兩個是上次做工的時候和他交情比較好的。

　　他從小基本上沒有帶過朋友回家，所以章奶奶特別看重這次請客，一大早就燒開鍋開始燉東西了。

　　章樹會選在這一天請客，也是因為他二叔一家回二嬸的娘家去祝壽了，家裡沒有人打擾，方便他接待客人。

　　大塊的紅燒肉燉上了，小河魚也炸了，豬頭整個放進大鍋裡煮，然後撈出來配上醬汁拌了好幾碗，兩隻豬蹄子也一併小火燉的軟爛，園子裡采的青菜都加了肉一起炒。

　　看著桌上的這些菜，章奶奶又有些心疼，就算大過年的，家裡也沒這麼吃的呀。雖然這野豬不是花錢買的，但這一頓就吃掉一小半的豬肉，還是讓人覺得銀子嘩啦啦地在往外流呀。

　　不過，只要她家阿樹能夠多認識些人，這些也都沒關係。

　　臨近晌午的時候，來旺周大和余小六都來了，三人也沒空著手來，幾人湊錢買了一罈子酒過來。

　　章樹出門去迎，心下有些舒坦，這幾人看著是能深交的，沒有那種只張嘴不出手的人。

　　「幾位兄弟，快請進來，怎麼不見嫂子嫂麼和侄兒侄女們？」他請的是一家子。

　　但他們怎麼好意思拖家帶口來吃飯呢？於是幾人打著哈哈，準備把這事帶過了。

　　章樹見狀，就去拿了籃子，把桌上的菜裝了，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幹啥去？」來旺連忙攔住他。

　　「兩位大哥不把家眷帶來，我請客沒面子，故撿著好些的飯菜，送到家裡去，讓他們也嘗一嘗。」

　　「不用不用，他們隨便吃點就行了！」周大也去攔著。

　　但章樹十分堅持，兩人也沒有辦法，余小六見那幾個僵持在那裡，大聲地笑了笑，「三位大哥，我去叫嫂子們，不就是一頓飯嗎？咱們就別這麼見外了。」

　　章樹也笑，「是這話，你快去吧！」

　　余小六還沒有討媳婦，他光棍一條，爹麼又跟了大哥他們，養活自己絲毫沒壓力。

　　不多時，在余小六的巧嘴簧舌之下，周大的妻子和來旺的夫郎就帶著孩子來了。

　　周大生了兩個女兒，來旺家一個兒子，俱都是十歲以下，三人仰著小臉怯生生地朝章樹問好，濕漉漉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懵懂。

　　章樹笑著朝他們點點頭，一人抓了一把糖果子，就讓他們去玩了。

　　周大媳婦和來旺夫郎都去幫章奶奶收拾飯菜了，幾個男人就坐在院子裡聊聊天，偶然看見三個小朋友玩的開心，幾人也會露出會心的微笑。

　　農家人不奢求什麼，就希望一家人能高高興興地在一起，吃飽穿暖，孩子要能認上幾個字就更好。

　　中午一頓飯，吃的眾人都抬不起頭，除了幾個男人還有空暇偶爾碰杯喝口酒之外，其他人都是埋頭苦吃。

　　余小六咂摸了一口酒，眼睛愉悅地瞇了瞇，「樹哥，吃完你家這一頓之後，起碼一個月我不會再想肉了。」

　　「是啊，就是逢年過節的，也沒哪家是這麼吃的。」周大接腔。

　　「章樹兄弟是個實在人，又有本事，說不定兄弟們以後要靠章樹兄弟沾點光了。」來旺哈哈大笑，但他的眼神卻很清明。

　　章奶奶就喜歡聽別人誇章樹，聞言立刻勸到，「你們多吃點，再滿上，我們阿樹啊，昨天上山和李家巖小子一起抓了頭野豬，肉管夠呢！」

　　幾人驚訝，嚇，這章樹居然能和李巖那小子搭上話？

　　章樹和李巖是村裡的兩個典型人物，這兩人都屬於和大家交流少的。但章樹，是人家不理他，而李巖，是他不理別人。誰也想不到，這兩人還能一起上山打獵。

　　章樹尷尬地笑了兩聲，心裡有些慶幸李巖不愛說話，根本就不會揭穿他。

　　酒足飯飽之後，漢子們坐在院子裡，吹著稍帶溫熱的風醒酒，其他人就幫著收拾碗筷。

　　章奶奶和來旺夫郎比較熟，都是鄰里鄰鄉的，她收拾出一盤肉菜，讓他帶回去給家翁嘗一嘗。

　　之後又給周大媳婦裝了一盤。周大媳婦見來旺夫郎拿了這才收下。

　　余小六的那份他一個毛頭小子也不太好拿著，於是就給了來旺夫郎，讓他幫著送回去。

　　來旺夫郎和余小六是表親，兩人間倒沒什麼忌諱，這也是余小六雖然個子比較小，但來旺也帶著他的原因。

　　這一頓誠意十足的飯菜下來，才算是幫章樹真正在這群男人裡落下根，畢竟飯桌才是國人最好的交流感情的場所。

　　第二天，章樹卯時初就一個翻身起來了。他先是舀了冰涼的井水洗了把臉，待完全清醒過來之後，才活動了一下身子，一路小跑著往李木槿家跑去。

　　一覺醒來，他身上被野豬踩踏的那些淤青都已經消失不見了，除了虎口還留下點疤痕之外，整個人就好像沒有受過傷一樣。

　　他還是把布條綁在上面掩人耳目，以免被人看出破綻。

　　到了李木槿家門口，章樹在外面躊躇了一會，然後就繞著房子小跑了起來。

　　在他跑到第三圈的時候，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那是個體格高大的壯漢，臉上留著一些鬍鬚，左臉上還有一道疤，看上去有點恐怖，這人是李木槿的爹爹。

　　他沉著臉看著章樹，「你在我家外面跑什麼？」他認出了章樹，他家小槿兒一天到晚都念叨著他。

　　「李……李叔，我來找李巖大哥。」章樹猛然想起前世他最後一次見到李木槿時，他的爹爹正躺在床上，縱使雙腿都斷了，也能精準的把匕首扔在他的腳下入地三分，然後叫他滾出去。

　　「不是來找槿兒的？」

　　「也想找一找……」他不敢隱瞞，直白地說了出來。

　　李爹爹被他哽了一下，面對這麼直率的回答他倒不好說什麼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