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回家

10

琉璃色的眸子蒙著一層水汽，長睫毛輕輕顫動，彷彿慢動作般，席楓輕笑，看著這個迷糊蛋。

楚雲深似乎也嚇了一跳，往後躲了躲，但他怎麼躲也是在席楓懷抱裡。

「席醫生。」楚雲深看著窗外的天色有些抱歉，「我是不是睡很久了？」他不記得上一次睡得這麼舒服是什麼時候了，沒有那些光怪陸離的夢，雖然醒來還是有點累，但是比平時的狀態好了很多。

這一切，都是因為席醫生。

楚雲深又不可避免想到昨晚在表哥家裡入睡的情景，席醫生似乎天生有魔力，光是一條信息一句話，都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

席楓看著他的臉色，幾乎是一秒就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沒有很久，我也剛剛忙完，是我擔心你等久了。」雖然枯坐了一個小時，但他就是不想青年自責，可以任性一點，隨意一點。

席楓本來是想抱他起來的，既然人已經醒來了，他順勢起身，看到他乾涸的嘴唇，接了杯水遞給他，把之前柏城說的事情告訴他。

楚雲深端著杯子愣了愣：「去席醫生家嗎？」

席楓輕笑：「對，可以嗎？你表哥他不在家，而他住的地方又在繁華的商業區，你一個人不方便，先跟我回去住幾天。」說完笑著補了一句，「放心，不會餓到你的。」

楚雲深臉頰微紅，輕輕點頭。

「需要送你回去拿行李嗎？」席楓問道，順便把他手上的水杯端走，「我家還有我弟弟，你不用擔心，他跟你同齡，只大兩歲，很好相處的。」

「行李都在表哥家。」楚雲深應道，但他沒有鑰匙，所以回去也沒用。他踟躕了一下，補了一句，「我也很好相處的。」

去席醫生家，第一反應是高興，第二反應是不想麻煩到他，楚雲深像只畫地為牢的小獸，只能在別人引導下，從黑魆魆的洞口，試探著一小步一小步邁出去，他嚮往著光明，卻也害怕受到傷害。

席楓被他這句話逗笑，揉了揉他頭髮，語氣寵溺而不自知：「我知道。這樣，今晚先將就一下，我讓你表哥吩咐物業拿鑰匙，再取行李，不然你也不方便。」

「謝謝席醫生。」楚雲深彎著眉眼，嘴角微微上翹，他今天發自內心微笑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還多，不是為了應付老師同學和鄰居他們扯出來的笑臉，而是真的高興。

「那走吧，回家。」席楓站起來朝他伸出手，自然又親密。

走廊白熾的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們的手卻握在一起。高大的男人牽著清瘦的男孩，漸行漸遠。

席楓做事從來隨性，把人讓進副駕駛座，自然為他繫上安全帶，也沒去反思他今天的舉動已經超越了醫生和病人的範疇，甚至於像最親密的朋友，但也不像，跟柏城一起坐車，他就從來不會考慮對方系沒系安全帶。

楚雲深則是懵懂，大概朋友間就是這麼親密的。

「在封閉的空間會難受嗎？」席楓體貼問道，點了幾首輕緩的鋼琴曲。

楚雲深搖搖頭，抱著書包坐在那裡，彷彿乖乖上課的學生。「不會很難受，陌生人的話會有點。」昨天坐表哥的車也不難受，更別說更加熟悉的席醫生了。

席楓忍俊不禁，他不知道只一天，在雲深心裡的地位就越過柏城，等好友回來還不得氣死。

楚雲深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發笑，但他現在不是對一切麻木，有了追問的念頭：「席醫生你笑什麼？」

懂得追問，席楓心裡給青年記了一個小進展，笑著解釋：「我在笑，柏城真是不會養孩子，把你養得這麼瘦。」

楚雲深臉色微紅，急著辯駁：「不關表哥的事。」他垂眸組織了一下語言，「表哥對我很好，姨外婆也是，他們都很擔心我，是我笨。」他知道姨外婆他們好，心裡感激，卻沒辦法表達出來，只有一句空洞的謝謝。

席楓心裡有些詫異，又欣慰，道：「他們肯定知道的，你過的開心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感謝。」

楚雲深看著窗外沉默不語，席楓以為把人說惱了，卻看見他露在鬆軟頭髮外面兩隻紅通通的耳朵。心裡忍笑，原來是害羞了。但終究不敢再說，逼得太緊不利於病情。

直到回到家，席楓也沒有去打擾少年，楚雲深那雙紅通通的耳朵很快變回原來的顏色。

「進來吧。」席楓把一雙嶄新的棉拖放到地上，扶著他讓他換鞋。

「哥！你怎麼才回來？我要餓死了——」席琮在客廳聽見動靜，抱著一盆綠油油的菜心跑出來，他剛剛在擇菜，等到跑過來才發現他哥扶著一位清瘦的男孩子，四目相對，席琮還沒說完的話就卡在喉嚨裡。

席琮搖了搖手上的菜心，笑的傻氣外露：「你好。」說話間偷偷打量楚雲深，他經常打交道的是古董和古墓，還有各種歷史遺蹟，交際能力不說為零，但也絕對不高，此時緊張地瞅瞅他哥。

楚雲深也拘謹問了句你好，垂首不語。

席楓看的心裡發笑，邊把人帶進屋邊介紹：「雲深，這是我弟弟席琮，不用緊張，像平時一樣就行了。琮兒，這是楚雲深，柏城哥的表弟，他出差了，這幾天先住我們家。」

「嗯好。」席琮目光打量一下又收回，他哥這麼溫柔的說話，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又看看楚雲深這副小身板和不怎麼跟他對視的眼神，他好像懂了一點，不再糾結於這個弟弟。

「哥，晚上要吃乾煸茄子和宮保雞丁。」席琮對著自家大哥就沒有那麼斯文了，豪情萬丈地點菜，觸及他哥警告的眼神，馬上挺直脊背，「我出去買了菜。」

要吃上好吃的，必須付出勞動，席琮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連忙表示自己已經洗乾淨需要的食材，就等著他哥下廚了。

「雲深，你到沙發上坐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席楓看著旁邊安靜的少年，說話的語氣也柔和幾度，席琮豎起耳朵，偷偷打量青年，心裡好奇得跟有小貓在撓，卻礙於他哥在，不敢太放肆。

「我可以幫忙。」楚雲深輕聲道，他總不能坐在那裡等著開飯，這太麻煩席醫生了。

「你會做飯？」席琮瞪圓眼睛，手裡的菜心都要抖出來，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哥做就好了，你坐歇一會兒，想喝什麼？我給你搾果汁好不好？」

席楓：「……」這麼蠢的真的是他弟弟嗎？

「琮兒，把菜給我，你去把客房收拾乾淨。」席楓伸手拿走那盆菜心，回頭對楚雲深道，「雲深，進來一起做。」

楚雲深如蒙大赦，跟著他走進去，席醫生的弟弟很好，但是他不太懂要怎麼跟人相處，還是跟在席醫生身邊比較自在。

廚房空間挺大，站著兩個人也不顯狹窄，席楓看他挽起袖子就開始洗菜，走過去拿了圍裙給他，「先繫上，別一會兒弄髒衣服了。有什麼想吃的菜嗎？」

楚雲深張開雙臂讓他系圍裙，臉頰微微發燙：「我不挑食。」他的確不挑食，只是沒胃口而已。吃飯對於他來說，其實就是活下去的手段，不會餓死就可以了。

如果他精神差的話，還可能會把一天三頓改為一天兩頓。

但以後儘量不了，他答應席醫生要按時吃飯。

「那我就簡單做了，這麼晚了，別餓壞了。」席楓笑道，把圍裙遞給他，「過來幫我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雲深：我、我也很好相處噠，住你家。

席醫生居然是靠美貌俘獲雲深，柏律師哭暈在廁所。

席醫生：？？？

完蛋了，先動心的先輸，嚶，我的崽

感謝阿清的霸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