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結婚日期定在了半個多月之後的十二月十二號, 農曆正好是十月十八, 難得的黃道吉日,婚喪嫁娶諸事皆宜。婚禮地點則選在了國外一處山莊式城堡,靠山臨海,景色美輪美奐。
城堡主人是江老爺子的戰友,數十年前的宇宙流亡時期曾在聯邦軍隊中一起並肩作戰抵禦蟲族,江老爺子還救過他的命,兩人間有過命的交情。
主人另有住處, 城堡只作為不動產之一派遣管家修繕打理。得知江封要出國結婚後主動提出將城堡作為婚禮地點, 並請來所在國的一名紅衣主教為二人證婚主持婚禮。
婚禮規模不大,余火並沒有在網上公開, 一切低調保密,只請了最親近的家人和朋友共同參與。
友人這塊, 江封這邊邀請了「麒麟」小隊的五名隊友,除林辰以「臨時任務」為由沒有出席但送了結婚禮物, 其餘四人包括家屬都在婚禮前幾天便抵達目的地。
余火這邊趙子墨梅琴李靜等人肯定是要到場的, 除此之外還邀請了老師章元臣章先生,趙舸航,許曼晴,以及鮑寶花鮑女士。原本還要把福利院的院長也請過來, 但福利院新建了幼兒班事務繁忙, 院長也放心不下孩子, 因此十分遺憾未能成行。
不過福利院的孩子們倒是集體給二人送了一份禮物:一座手工製作、一米多高的木頭房子, 裡面各式家居用品齊全, 住著用橡皮泥捏出來的兩條狗和四個小人:一個長得像余火一個長得像江封,還有兩個既有點像余火又有點像江封的小娃娃。
雖然做工略顯粗糙,但是生動有趣別緻可愛,余火喜歡得不得了,特意定製了一座玻璃櫥櫃將房子放了進去。
除了各自的好友,余火和江封二人還共同邀請了流雲武館的館長齊崖海和其嫡系傳人齊明瑞,齊老先生和江老爺子是幾十年情誼的故交好友,即是江封實際上的師父,也是余火名義上的師父,而且從某一程度而言,他還是冥冥之中牽引余火和江封走到一起的月下老人——
正是因為流雲武館,余火和江封才有了第一次擦肩而過,也正是因為當初齊老先生的勸說,江封才應下了董團長的邀請前往紫荊軍區調'教新兵,從而和余火相遇相識。這個月老的名號齊崖海實至名歸。
婚禮請帖是黎曉親手設計的,封面上畫了余火和江封的彩筆畫像,余火白衣長袍玉冠束髮,江封軍裝筆挺威嚴瀟灑,兩人手拉手站在一塊兒,怎麼看怎麼登對,怎麼看怎麼養眼。
婚禮前夜,江封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按照習俗他跟余火直到明天的婚禮現場才能見面,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爬起來走出城堡,去山莊東邊的海灘上散步。
月色清幽,深藍色的海浪一陣陣翻湧上來,拍打在前方崖壁上發出嘩啦啦的悶響。身後遠遠傳來腳步聲,江封下意識繃緊身體全神戒備,不多會兒又緩緩放鬆下來——是江慎。
「睡不著?」江慎遞過來一條厚實的羊絨圍巾:「圍著吧,夜裡風大,當心著涼。別仗著現在年輕就可勁兒造,等年紀大了有你好受的時候。」
江封接過圍巾往脖子上圍了兩圈,沙灘上有木製的座椅,兩人走過去面朝大海坐下,江慎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了一支,又遞了一支給江封。
江封用拇指和食指夾住捏了捏,沒有點著:「你少抽點,我媽討厭煙味。」
「這些年抽習慣了,正在戒,」江慎有些不好意思,衝著前面吐了口煙圈,很快就被夜風吹散了蹤跡。「我跟你媽結婚的時候,頭一天晚上也睡不著,躺在床上睜眼瞪了大半夜天花板,後來實在不行一口氣做了好幾百個俯臥撐,累得躺在地板上瞇眼睡了倆小時。你這樣子,正常。這叫什麼來著,婚前焦慮綜合徵。」
江封從來沒聽父母說過他們結婚時的事情,既然江慎提到了,便順嘴問一句:「我媽從哪兒出嫁的?」
華國的習俗是女方要從娘家出嫁,但戚雲繁自小生活在江家,父母早逝,又沒有兄弟姐妹,這娘家倒的確沒剩什麼人。
「就從蓮花山老宅啊,你爺爺帶著人親自守的門,你爺爺說了,江家就是你媽的娘家,我要是敢不好好對待你媽直接就把腿給打斷,嘖,那天可讓我吃了不少苦頭才把你媽接出來。」江慎吸了口煙,臉上全是不加掩飾地柔情:「從江家接親,兜兜轉轉又送回到江家,你媽啊,注定就是咱們江家的人。」
他轉頭看了江封一眼,沉穩的嗓音在嘩啦啦的夜風和海浪聲中依舊十分清晰:「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也欠余火一句對不起。剛知道你們倆在一塊兒那會兒,腦子裡就跟擰了結似的怎麼都轉不過彎,你爺爺說得對,感情這碼事最重要的是相互尊重你情我願,不應該因為性別、身份、地位或者任何因素分出三六九等,只要你們倆開心,把日子過好嘍,管其他人怎麼逼逼嚼什麼舌根。」
江封神色和緩,心裡想說什麼,但到底對於這種父子溫情的時刻還有些陌生和彆扭,並沒有將話說出來。
江慎也不介意,把煙往椅子扶手上磕了磕,抖下一小截煙灰:「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修改過的同性婚姻法草案第一次投票表決了,我知道你跟余火兩個和負責法案的佟家那邊一直有合作,老爺子也在背後出了不少力,你放心,我這些年雖然混得不算太好,但多多少少有自己的人脈,只要我還能喘氣,就一定拼盡全力,讓你跟余火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在咱們家裡辦酒席。」
江封喉頭滾了滾,眼睛裡慢慢浮出幾分溫軟暖色,望著江慎道:「謝謝爸。」
江慎被這一聲喊得有些措手不及,手指頭抖了兩下差點把煙給扔到地上去。狠吸了幾口將煙抽完,拍了拍衣服從椅子上站起來:「行,行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回去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明天是你的大日子,總不想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吧?走,走走走。」
兩人轉身往回走,走到山莊門口臨進去時,江慎找了個垃圾桶把煙頭扔了,又掏出一瓶口氣清新劑把自己裡裡外外全噴了一遍,抬頭恰好看見江封戲謔的眼神,老臉一紅,壓低聲音道:「別告訴你媽。」
余火同樣徹夜未眠,盤腿坐在床上修習了一整夜功法,因此第二天早上被人敲門叫醒的時候,眼中神光璨璨比睡足一天一夜還精神。
敲門的是張敏,還有隨行的造型團隊。江封準備充分,早在計劃求婚的時候就在梅琴推薦下聯繫了某位專做西服的大師傅,為二人量身定製結婚禮服。
余火的是一套米白色西裝,搭配銀灰色領帶,剪裁流暢面料質感極佳。他體型好,腰肢柔韌纖細雙腿修長筆直,穿西裝本來就好看,之前給奢侈品牌拍西服廣告,直接促使一整個系列的男裝剛上架就被一搶而空。因為氣質溫潤又最適合白色,此時將衣服穿到身上,容貌清俊長身如玉,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鮑寶花剛走進來就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可以啊,這小模樣俊的,看得我都想搶親了。」說完抬頭往四周張望一圈,臉上止不住的心虛:「咳江少將沒在這兒安裝監控吧?」
眾人大笑,趙子墨是伴郎,也剛換完衣服,聞言嗤了一聲:「還真當你是條好漢呢,搞半天只是條軟腳蝦。」
鮑寶花雙手叉腰理直氣壯:「我是美嬌娘!本來就不是好漢!你硬氣,有本事你搶親啊!」
趙子墨撇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梅琴,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鮑寶花志得意滿,圍著余火又轉了兩圈:「這西裝真好看,」做工好,有設計感,又帶著一股子高貴典雅的味道,每粒鈕子都是極少見的琺瑯材質,上面雕刻著富有年代感的繁複花紋,正好配余火的氣質,鮑寶花讚不絕口:「從哪兒找的設計師啊,給我個聯繫方式,等我以後結婚了也要請對方做一套。」
余火還沒開口,趙子墨率先昂首挺胸接道:「設計師是我們家梅經紀介紹的,裁縫世家的大師父,數百年祖傳手藝,那可不是什麼人的訂單都願意接。」
言下之意:想要聯繫方式,求我啊!
鮑寶花才不會遂他的心意,預備等什麼時候單獨從余火那兒把設計師的名號打聽出來。
許曼晴關注的卻是另一個點:「寶花姐,你要結婚啦?」
有關戀情的事情鮑寶花從來沒有公開,但余火是知道內情的。據黎曉打聽來的情報,鮑女士跟黎銘兩個如膠似漆情誼日濃,都已經上門見過黎家父母了,黎家父母喜歡得不得了,早就暗中準備婚慶用品,只等兩個人定下來立刻舉辦儀式。黎銘本人更是深陷愛河,按照黎曉的說法,禁慾系的書呆子一旦開了竅,秀起恩愛來可噁心人了。
鮑寶花並未隱瞞,眼角眉梢都是沉浸在愛情中的幸福模樣,矜持地點點頭:「就快了。」
那傻子夜裡偷偷拿軟尺量她指圍當她不知道呢,呵,第一次見面那會兒竟然沒看過她演的劇,瞧瞧現在,還不是被她迷得魂不守舍讓做什麼做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她鮑寶花征服不了的男人?不存在的!
唔,余火不算。
江少將也不算。
媽'的所有取向跟她一樣的男人都不算。硬件跟不上她有什麼辦法。
化妝師忽然笑起來:「余哥,你放鬆點,老是抿著唇我沒辦法給你塗唇膏了。」
余火臉上一紅,下意識強迫自己放鬆了身體。不過心臟依然撲通亂跳,掌心裡濕漉漉的全是汗。也不知道江封現在是何種狀態。
趙舸航打趣:「班長別擔心,江少將跑不了的。」
「不僅跑不了,」許曼晴笑著接道:「待會兒看見我們班長這麼英俊帥氣,沒準還得激動得暈過去。」
鮑寶花插'進來湊趣:「對了,咱們今天是兩位新郎,那捧花還要不要準備啊?」
「要!肯定要!」小陶小田兩個趕緊道,他們可還想著要搶捧花沾沾余哥的喜氣呢。
「那就準備兩束捧花,到時候一人拿一捧,扔捧花的時候一起扔,咱們也能多點機會。」鮑寶花的提議得到了一致贊成。
李靜看著坐在窗邊的余火,一時間感慨萬千:「當初把你簽到手裡放佛也就是昨天的事情,那時候你才多大,還不到二十歲,一眨眼不僅拿了影帝大獎,現在都要結婚了,時間過得真快。」余火這幾年太不容易了,起起伏伏生生死死,幾乎什麼都經歷過。幸好堅持住一步步走了過來,迎來今天這個完滿的結局。
趙子墨哭笑不得:「靜姐,余火結婚,你怎麼跟嫁女兒似的。」
李靜一想也對,余火可是上頭那個,即便有所感觸那也應該是娶兒媳婦的心情。於是拉住余火的手拍了拍:「你以後可得好好對待江少將,不能欺負他,家暴更是要不得。有什麼問題兩個人商量著來,多哄哄他知不知道?」
余火虛心受教一條條記在心裡,眾人面面相覷,然後笑作一團。
儀式時間定在了上午十點十八分,地點位於城堡外圍的一座尖頂教堂。此時教堂內早就被鮮花妝點得熱烈而浪漫,到處都是白色、藍色、淺粉色的玫瑰,陽光透過四周及穹頂的彩色玻璃傾瀉而入,與華麗的水晶吊燈交相輝映,折射出滿室璀璨光彩。
因為是同性婚姻,流程稍微有些不同,余火二人分別從教堂兩側的通道入場,再在垂直於大門和儀式台的主通道中回合。
余火拿著捧花,在李靜的陪伴下走到通道入口,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教堂另一邊通道入口處的江封。
他穿的也是白色西服,不過顏色較之餘火穿的更深一些,莊重威嚴低調內斂,更加符合他的氣質,手裡同樣拿了一束捧花,寬肩窄腰大長腿,英俊迷人得不可思議。此時見余火望過去立刻笑得齜出兩排大白牙,兩隻腳蠢蠢欲動,如果不是戚女士在旁邊攔著,估計立馬就要超余火衝過來。
余火看著他,臉部肌肉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和他一樣傻笑起來。撲通亂跳的心臟不僅沒有緩和下來反而跳得更快,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在心底成形,越來多大越來越響,越來越篤定。到最後除了這個聲音他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響:
這是他的伴侶他的愛人,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無條件信任他、珍愛他、保護他的人,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真好。
舒緩而浪漫的音樂響起來,余火和江封二人一左一右,同時抬腳往中間回合。到最後還剩兩步距離的時候江封伸出手掌,余火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宛若浸泡在蜜糖中的心臟愈發溫軟甜蜜: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手掌是潮的。
直到抓住余火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江封這才像是如釋重負般暗暗鬆了口氣,然後悄悄在他掌心撓了兩下。空了一夜的心臟被填補得滿滿噹噹,再也擠不出半點縫隙。
兩旁的賓客全部起立,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中,余火和江封緩緩走向站在儀式台上的紅衣主教。
主教是位面目慈善滿頭銀髮的老人,余火二人並不信奉宗教,之所以會請主教住持婚禮,是因為本國內教父和法官一樣都具有賦予婚姻合法有效化的權利。
賓客們鼓完掌重新落座,余火二人分別將捧花交給趙子墨和路平陽,手拉手相對而立。整個教堂內靜謐無聲針落可聞,只有主教溫和的聲音在穹頂下悠然迴響:
「余先生,你願意接受眼前這個男人作為你的丈夫,敬愛他、尊重他、保護他、忠誠於他,盡到做丈夫的本分,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都不離不棄,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離嗎?」
余火望著江封,眼睛裡盛滿自穹頂灑落的陽光,波光流轉滿目華彩,清聲道:「我願意。」
江封笑得像條大型犬類動物,就差吐出舌頭來回甩。負責拍攝的黎曉可沒放過這個好機會,卡嚓卡嚓將她哥這輩子估計最蠢的表情通通定格。
「江先生,你願意接受眼前這個男人作為你的丈夫,敬愛他、尊重他、保護他、忠誠於他,盡到做丈夫的本分,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都不離不棄,直到死亡……」
「我願意!」沒等主教把宣誓詞唸完,江封立刻搶答。眾人哄堂大笑,齊超幾個忍不住捂臉:我的媽耶,都說一孕傻三年,沒人說過結婚也能讓人變傻啊。
主教也笑:「江先生別著急,好歹等我把台詞唸完:你願意讓余先生成為你的丈夫,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都不離不棄,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離嗎?」
這回江封忍住了,直到主教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這才點頭道:「我願意。」
主教道:「請兩位新人交換戒指。」
身為伴郎的趙子墨和路平陽立刻將戒指送到兩人身後,結婚戒指是另外定製的,和訂婚戒指大體相似,只不過戒指內側刻了一圈火焰狀的花紋。
余火將戒指戴在了江封的右手無名指上,江封同樣拿起戒指套上了余火的無名指。
主教神色溫和:「那麼以最高法院賦予我的權力,我宣佈,你們二人正式成為合法夫夫。新郎,你現在可以親吻新郎了。」
江封早就等著這一刻,一把摟住余火的腰低頭親了上去,眾人齊聲歡呼,黎曉一邊拿著相機一邊伸手矇住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從大張的指縫間看得津津有味:
嘖,這股愛情的酸臭氣息。
儀式結束過後,余火和江封兩個在教堂外的草地上將捧花扔了出去,趙子墨的蓄勢待發加上余火的刻意配合,其中一束捧花被趙子墨成功收入囊中,轉頭送給了梅琴。
另外一束江封隨手一扔,正好落在最後面看熱鬧外加拍攝的黎曉懷裡,小姑娘愣了半天有些糾結:
見證了余火跟他哥婚禮的捧花哎,她當然想要。可是她連談戀愛都找不著合適對象,根本就沒想過結婚啊。她哥跟余火哥的愛情那是稀世珍寶絕無僅有,碰見的概率比撞鬼都小,她可不相信她運氣能有那麼好。
單反相機和捧花都不輕,她兩隻手又要拍照又要拿捧花,捧花歪倒下來擋住鏡頭視線就有點受阻,一不小心像是撞到一堵牆似的身體踉蹌著往後倒,被人及時抓住胳膊扶了一把:「曉曉,你沒事吧?」
抬頭一看,是給她哥當伴郎的路平陽,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高高大大面容俊朗。
臥槽,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路哥這麼帥呢。
心跳沒來由漏了一拍,黎曉趕緊雙腳並立站穩,臉上紅了一紅,跟個小黃鶯似的軟著嗓子道:「我沒事,謝謝路哥。」
教堂內的儀式結束,眾人轉而前往城堡內的圓形大禮堂參加婚宴,這一場盛宴狂歡一直會進行到半夜,特地請了當地有名的樂隊進行歌舞表演。
禮堂的舞台旁邊立著一架銀色的三角鋼琴,梅琴看著有些手癢,走過去坐到椅子上隨手按了幾下,一連串流暢悅耳的音符便立刻從琴鍵中流淌出來。
鮑寶花攬著黎銘的胳膊,十分驚訝:「梅經紀還會彈鋼琴呢?」她對鋼琴不是很懂,但看梅琴的姿態架勢,怎麼也得是半個行家。
「那當然!」趙子墨站在梅琴身後一臉驕傲:「我們家梅經紀可是有專業證書的!」
梅家父母都是音樂家,梅父擅長鋼琴梅母擅長小提琴,所以才以「琴」字給兒子命名。趙子墨當初知道這件事後笑得在床上打滾:「得幸虧你爸媽不是吹喇叭吹嗩吶的,要不然給你起名字叫『梅喇叭』、『梅嗩吶』,那才真是……哎喲,哎喲哎喲我錯了,趕緊放手寶貝兒,那地方傷不得……」
梅琴繼承了父母的音樂天賦,大學以全額獎學金就讀於全世界最有名的音樂學院,但志不在此,也不願意為了滿足父母子承父業的期望而放棄自己的人生理想,所以中途肄業回國參軍,之後因為體質原因被刷了下去,又跑去當經紀人。
優秀的人才不管做哪一行都是優秀的,就這樣在娛樂圈裡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
輕快愉悅的音樂聲從梅琴手下流淌出來響徹整個禮堂,余火和江封站在舞池中央跳開場舞。
舞蹈是提前半個月就練習過的,但江少將進可打遍天下無敵手,退可數里外取上將首級,偏偏跳舞不行。練了幾百遍還是同手同腳活像根木頭樁子。
在他第三次險些把自己絆倒之後,余火忍住笑,牽住他的手摟住他的腰,「把手放到我肩膀上,放鬆,身體跟著我的節奏一起動,對,就是這樣……」
好好的華爾茲被調成社會搖,江封自覺有些丟臉,低頭惡狠狠在余火嘴巴上親了一口:「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笨,是不是在心裡偷偷笑我,嗯?」
余火老實搖頭:「沒有。」他沒在心裡偷偷笑,他是在臉上光明正大笑的。
「哼,就算嫌我笨那也來不及了,」江少將霸道得不得了:「你沒聽見那教父說的麼,咱們倆現在是合法夫夫,只有死亡才能分開。這輩子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吧。」如果真有轉世投胎,下輩子他也會找到對方,提前把他跟自己綁在一塊兒,打個死結,誰也解不開。
眼見愛人再次露出滿臉傻笑的表情,余火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抬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你也要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兩句詩是原世界中七師兄喝完酒後最喜歡念叨的,每年乞巧節都要去月老廟裡反覆吟誦幾遍。
詩句成為經典是因為美麗而難以實現,那時候的他再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能遇見一個足以託付性命和此生歲月的愛人。
江封笑,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嗓音磁性暗啞,俊朗的眉眼中是化不開的深情:「余火,我今天真高興,我這輩子都從來沒像今天這麼高興過。」每一分每一秒,都完美得像是一場最甜蜜最快樂的夢境。
余火看著他,眼睛裡亮閃閃發著光:「我也高興,特別特別特別高興。」每一寸血肉、每一絲呼吸都在歡呼雀躍,那樣龐大的幸福使得胸腔溫暖漲滿,因為快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恨不得時間永遠定格在此刻。
江封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極溫柔極鄭重的吻了上去,宛若傾訴這世上最美麗的誓言:「余火,我愛你。」
余火摟住他的脖子,在優美浪漫的旋律中吻了回去:「江封,我也愛你。」
兩人在舞池中央相擁著緩緩轉圈,一首曲子快要結束的時候,江封忽然道:「咱們都已經結婚了,要不寶貝兒你叫聲老公聽聽?」
余火耳朵尖一紅,略略猶豫片刻,到底抵不過男人火熱的目光,湊近他耳朵邊上輕聲喊了一句。
江封眸色瞬間暗下來,喉頭滾了幾滾,啞著聲音應道:「哎,老公疼你。」
婚宴才進行到一半,有賓客忽然發現兩個新郎不見了蹤影。一同不見的,還有兩瓶紅酒以及一整層的蛋糕。
春宵一刻值千金。余火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陽光燦爛,看房間內的擺設,兩人已經不在城堡當中。
「醒了?」滿臉饜足的江少將湊過來給他餵了半杯水:「咱們現在在R國首都的酒店裡,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等你休息好了,我們一起出去到處看看。」
他跟余火的工作都忙,在一起這麼久,少有機會能抽'出時間一起旅遊。這次他攢了一個月的婚假,足夠兩個人盡情享受蜜月。
不用惦記工作、放鬆身心共享二人世界的時光美妙得不可思議。兩人沒有規劃,也沒有目的地,走走停停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遇到喜歡的地方就多待幾天,今天還在北半球滑雪,明天就跑去南半球的叢林裡探險。或者租遊艇去近海釣魚,相擁坐在船板上閒聊,伴隨著波浪聲中消磨一天。
漫步在異國他鄉別具情調的島嶼式小鎮中,余火坐到一架遮陽傘下要了兩份冰淇淋,望著不遠處的一家三口看了會兒,轉頭問江封:「你想要孩子嗎?」
這段時間天南海北到處跑,江封的膚色明顯黑了好幾個度,跟余火白生生根本曬不黑的皮膚對比起來幾乎像是兩個人種。他們所在的小島位於熱帶,又熱又潮,這時候身上只穿了件花褲衩和短袖T,但架不住身材好模樣俊,滿身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因為膚色加成更加濃郁爆棚,引得周圍一溜小姑娘小夥子往這邊看。
除了看他的,余火的身形氣質在小島上越發顯得出眾,一圈數下來,偷看余火的人竟然還更多一點。
江封心裡冷哼不停,一手握住余火的手,一手拿著勺子給他喂冰淇淋,交握的手指上兩隻對戒璀璨生光。察覺到周圍的視線識相地撤去不少,這才集中注意力回答余火的問題:「孩子?你想要孩子?」
余火搖搖頭:「不是我,是你想不想。」實際上不管江封想不想,作為江家嫡長孫,他總不能沒有後代,即便江封同意,江老爺子和江慎也未必同意。
「你這小腦袋瓜裡整天在想些什麼呢,」江封聽完他的話後哭笑不得,「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講究傳宗接代那一套,真要延續江家香火那不是還有黎曉麼,她以後結婚了生孩子一樣的。」他當初跟江老爺子出櫃的時候就說過,這輩子估計不會有孩子,一是可能根本找不到合意的對象,二來就算找到對象了,要不要孩子那也是兩個人一起決定的事情。
江封把椅子往余火那邊靠了靠:「爺爺那邊完全不用擔心,我爸那邊更不用擔心,他想要孩子讓他自己跟我媽生去,反正我媽被你的靈氣調養之後現在身體年輕著呢,估計別說二胎了,再來個三胎都不成問題。
咱們倆是合法夫夫,是要一輩子在一起過日子的人懂不懂?要不要孩子這問題,老實說我都行,要孩子我就跟你一起養,不要孩子我對現在的生活也非常滿意,不覺得有什麼缺憾,主要看你的意見。
你想要孩子嗎?現在的試管嬰兒技術非常成熟,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你要是想要孩子,咱們就去找專門的代'孕機構,你提供精'子,代孕方提供卵'子,雙方信息絕對保密,生出來的孩子跟你有直系血緣關係,咱們自己撫養。你覺得呢?」
余火神色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也是,論實際年紀,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江封抬手在他頭上揉了兩把:「不著急,那咱們就慢慢考慮,男性精'子活性保持時間長,你哪怕考慮個幾十年都沒問題。現在可是咱們倆的蜜月,寶貝兒你疼疼我,好歹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行不行?」
余火被他故作幽怨的模樣逗笑了,拿著勺子也餵了他一口冰淇淋:「好,老公疼你。」
半個月之後,蜜月旅行結束,二人乘坐飛機回國。估計是二人的熱度實在太高,剛下飛機就被人認了出來,轉眼間身邊就圍了密密麻麻一大圈粉絲,興奮激動問什麼的都有。
不過粉絲們最關心的問題,還是余火公開戀情後忽然消失的這兩個月都去幹什麼了。
余火高高抬起右手,露出無名指上的戒指,神采飛揚滿臉幸福:「我結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