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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封余火對醜眠[娛樂圈]》第120章
第120章

  拍攝進行得很順利。

  楊濤坐在椅子上盯著監視器裡的畫面, 不止一次感嘆:余火實在是太適合這個角色了。

  撇開氣質演技之類的不說,光是各項技能就能讓人大開眼界。

  古裝戲, 兩位主角的身份又是書院中學富五車的才子名士,自然少不了提筆做文章之類的鏡頭。

  一般這種戲份都是先拍演員的上半身, 然後再拍專業人士寫字時的手部特寫,後期剪輯到一起畫面就出來了,演員只要拿著筆裝裝樣子哪怕在紙上畫烏龜都沒問題。

  但是余火不用替身,他自己就會寫大字啊。

  自從去年那檔逃亡真人秀之後, 誰不知道余火書法造詣頗深寫的大字一張能賣十幾萬,拍他的時候鏡頭直接對準全身,青衫墨發的俊朗青年一手拂袖一手執筆, 眉目沉靜全神貫注, 筆鋒落於紙上如行雲流水一般,光是看著他的動作就是一種享受。

  楊濤完全能想像到, 等這一段被投放到大銀幕上時會激發粉絲怎樣的瘋狂。其實不光粉絲,他自己這會兒看著都有點小激動呢, 緊盯著監視器等最後一個字結束收筆, 抬起喇叭高喊:「過!這條特別棒,辛苦了辛苦了, 休息十分鐘咱們繼續拍下一條。」

  余火將筆放下去,從小陶手裡接過毛巾擦手, 趙子墨搖著把扇子走過來:「在啊,弟覺得你這張字寫得甚好,瞧著比我那個替身老師寫的都清雋大氣更具風骨。」要不是字跡相同會穿幫, 他都想讓余火幫他拍寫字那段特寫了。

  余火配合著他拱拱手:「長安師弟過譽了,你寫的也不差。」紙上那個烏龜畫得甚是端莊漂亮。

  小陶笑嘻嘻看他們倆一來一回相互打趣,轉頭忽然發現周圍所有工作人員都盯著余火寫出來的那幾張字看,腦子一轉反應過來:這可都是錢吶!

  當初遊樂園門口四個字一張的都能賣十二萬,這紙上密密麻麻的清雋小楷錦繡文章那得值多少錢啊。

  小陶嚥了嚥口水,下意識擋在書桌前,問余火:「余哥,你寫的這幾張字咱們可以拿走吧?」雖說算是拍攝道具,筆墨紙硯都是劇組的,但這字可是余火本人寫出來的啊,沒道理自己不能拿回去吧。

  余火還沒說話,趙子墨老實不客氣地直接揮手:「拿拿拿,好好收起來。」

  然後摟著余火的肩膀溜躂到楊濤跟前:「楊導,我有個提議,余火剛剛不是寫了好幾張字兒嘛,他的字值錢您也知道,但是呢既然是在拍攝過程中寫的,也不好就這麼直接拿回家,我跟他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回頭咱們電影殺青的時候召集媒體舉行一場義賣會,把這些字啊筆啊還有一些其他什麼有意義的道具都給賣了,得到的錢全捐給福利院,也算是給電影做做宣傳,您覺得怎麼樣?」

  這麼好的事情楊濤怎麼會拒絕,又能做慈善又能提升劇組形象還能把電影的名號打出去,一舉多得傻子才不同意。望著余火樂呵呵道:「字本來就是你的東西,這麼一來倒還是劇組佔你便宜了,你真不介意?」

  余火當然不會介意,「宣傳電影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還能捐款給福利院呢。

  於是事情圓滿解決皆大歡喜,就算原先真有打著什麼主意的也只能把心思收了回去。

  余火坐著補了個妝,然後開始下一場拍攝。

  「余火啊,」楊濤隨口問了一句,「你會畫水墨畫兒嗎?不會畫沒關係……」替身老師早就等著呢。

  話音未落,余火點點頭:「會一點。」

  喲。這倒是楊濤沒想到的。「行,那還跟上一場一樣,替身老師的鏡頭就不拍了,直接拍你的全身特寫。」

  十幾分鐘後畫畫的鏡頭成功搞定,義賣會再添新品。

  沒過多久楊濤又問:「余火啊,你會彈琴嗎?」李在作為「鬼谷二君子」之一自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各個鏡頭都要來一點。

  楊濤問出這句話時心裡是沒報多少期望的:人家一個專業演員會寫字兒會畫畫就已經夠厲害了,還真得要求他像個古代才子一樣啥都會啊,不可能的事情。讓琴藝老師大概指教一下基本指法不穿幫,後期直接配樂不就是了。

  沒想到余火再次點頭:「會一點。」

  等他抱著古琴彈奏一曲之後,旁邊的琴藝老師立刻呆了呆:「余先生彈的這是什麼曲目?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他好歹也是國家級專業證書認證,這種一聽就是名家大作的旋律,他怎麼也不該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我自創的曲子,」余火道:「並不是什麼有名的曲目。」這倒不是假話。這段旋律是他以前和師兄弟們躺在書院後山竹林裡喝酒聊天時隨手彈來助興的,算不得多高雅精妙,但伴隨滿山的高樹清風,別有一番雅緻韻味。

  能書會畫能彈琴還能自己寫曲子,好麼,怪不得被粉絲稱作是全能型藝人了。琴藝老師看了看眾人驚嘆不已的目光,忽然就覺得自己這份工錢拿得有些燙手:請他過來是為了指導藝人的,但這位余先生的水平哪需要他指導啊,做他老師都綽綽有餘了。

  除了余火的才藝,對於楊濤來說更大的驚喜還是他和趙子墨兩個人在拍攝過程中的表現。

  對手戲在任何一部影視劇的拍攝中都至關重要,尤其對於《在長安》這部雙男主戲而言,李在和溫平危的對手戲幾乎佔據了整部電影拍攝工作的六成以上。

  不同於獨角戲,對手戲講究得不是哪一個人演得精彩,而是更看重演員之間的相互交流和彼此碰撞,以足夠的火花在鏡頭前建立起有效磁場,使觀眾快速入戲。

  簡單來說就是彼此之間的對話和互動要自然流暢,我給出一種感覺你得接得住:溫平危眨眨眼睛李在就知道他心裡肯定打著什麼壞主意,並且立刻就能給出相應的神色反應。

  這對余火和趙子墨來說完全不成問題。私下親密的關係和對彼此的瞭解使他們扮演起一對情同手足的師兄弟來完全遊刃有餘,那種隱藏於神態表情和細微肢體動作中的默契和信任,哪怕不依靠台詞都能在鏡頭裡生動展現出來。

  書院的南書齋裡,扮演夫子和其他學生的演員都已經坐好了,攝像機對準余火和趙子墨二人。

  楊濤舉起喇叭:「第九十五場第一鏡,a!」

  翻動書頁的細微沙沙聲響中,溫平危拿起筆桿往前桌李在的左肩膀上戳了一下。等李在轉頭往左看,又在他右肩膀上戳了一下。

  如此兩三下之後,在對方無奈的目光中憋著壞笑遞過去一張小紙條。

  李在抬頭看了一眼埋頭看書並未注意此處的夫子,將紙條攥到手心裡,藉著袖子的遮擋悄悄打開:

  「酉時後山觀月台。」

  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然後將紙條小心折好收起來,捧起書繼續翻閱。

  這場戲並不複雜,兩人一遍就過了。楊濤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了看天色:「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先吃飯,都吃飽點啊,今晚可是要拍夜戲呢。」

  工作人員應聲四下散開,助理走過來給二人卸妝。趙子墨滿懷希望地看向吳曦:「導演都說要吃飽點我能不能……」

  「不能。」吳曦無情道。

  趙子墨:「……」滅絕人性喪盡天良,本公子要鬧了。

  鮑寶花也走到二人跟前:「我跟肖華大兄弟不在這吃,就直接先回酒店了啊,你們倆今晚戲份還不少吧,估計很可能要拍一宿,要不我讓助理給你們熬點雞湯煮點粥啥的?」

  書院這邊她跟肖華其實都沒有戲份,之所以會留下來一是因為空出檔期了閒著沒事,二來多在片場待待也好熟悉導演的拍攝風格以及合作演員的表演方式,順帶著還能背背劇本對對台詞,她跟肖華也是有不少對手戲的。

  余火笑著道了謝,肖華前後看了一圈,湊過來悄聲道:「我問你個事啊,你跟炊事組那邊的毛奇峰是不是鬧了什麼矛盾?」

  「肖大哥何出此言。」

  「要是沒矛盾,你現在吃飯怎麼都不從炊事組那邊走直接自己訂了?」

  「倒也不算鬧了矛盾。」余火將前因後果大概解釋了一下,末了道:「為了避免以後再生出什麼齟齬,不如和他少打些交道,這才選擇自己訂飯的。」

  趙子墨聽出了肖華的話外之音:「怎麼,這人還有什麼問題?」

  「他的問題多著呢。」肖華翻了個白眼,再次壓低了音量:「這個毛奇峰也算是劇組後勤部的名人了,他是副導演家的親戚,走關係進來的,楊導幾乎每部戲炊事組負責人都是他。炊事組油水多大啊,養出一身更紅頂白欺上媚下的臭毛病,名氣大的就上趕著討好,算不上號的小角色就使著勁的剋扣欺負,我在楊導的劇組跑過好幾次龍套,最開始也吃過他不少虧,後來學乖了每次進組先得給他送禮情況才好一點。」

  趙子墨面色陰沉冷哼一聲:「這麼淺的水池子裡王八還挺多,副導演家親戚又怎麼樣,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余火以前被欺負的事我還要跟他算賬呢,怎麼著,以余火現在的身份他還敢動什麼歪點子不成。」

  肖華說:「道理是這樣沒錯,要不是看余火現在名氣大了估計他也不可能主動道歉的。關鍵他這個人不僅為人勢利心眼還特別小,睚眥必報那種。劇組裡藏不住秘密,余火不要炊事組訂飯的事這會兒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按照毛奇峰的性格,肯定覺得余火這是當眾落了他的面子心裡指不定怎麼記恨呢。」

  說完在余火肩膀上拍了拍:「當然了也不一定就真敢鬧出什麼事來,不過他畢竟在劇組了待了好幾年人脈複雜,你讓助理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余火眉頭微皺,「多謝肖大哥提醒,我知道了。」

  吃完晚飯,在書院內部又簡單拍了幾場,等到八九點明月高昇的時候,余火和劇組眾人一起來到了後山山頂的一塊平地上。

  這裡原本就有個觀景台,道具組在和景點管理部門協調過後稍微進行了一點加工,亭子上掛的牌匾換成了劇本中的「觀月台」,又在亭子外面另豎了一道勸學碑,使得整個場景越發古意盎然。

  這場戲只有餘火和趙子墨兩個人,燈光、攝影都佈置妥當之後,楊濤問:「準備好了嗎?」

  余火和趙子墨對視一眼,點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第一百零三場第一鏡,a!」

  月色清幽林風陣陣,觀月台四周全是昆蟲的鳴叫聲。

  李在準時赴約,剛走進亭子就見溫平危從石桌底下取出來兩個油紙包。拆開一看,一個裡頭裝了燒雞,另一個裡頭則是手掌高的一小壺酒。

  李在走到石桌旁坐下,「這又是哪兒來的。」

  「托廚房劉叔從山下帶的。」溫平危撕了一根雞腿遞到李在手裡:「徐記的燒雞逍遙坊的酒,可別說兄弟沒想著你啊。」

  「燒雞倒也罷了,」李在道,「書院中不可飲酒,若是被夫子發現可是要罰的。」

  「怕什麼,就這麼一小壺酒咱們二人片刻鐘就解決了,回去倒頭一睡哪個能發覺出來。古人云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麼好的月色不喝酒豈不可惜,」溫平危倒了兩杯,「為了這良辰美景,你我也該對飲一杯。」

  李在笑,接過杯子與他碰了碰:「為這良辰美景。」

  鏡頭定格在余火舉杯的動作上,「停!」楊濤喊道,「第一鏡過,機位燈光調整一下,兩分鐘後拍第二境。」

  第二鏡比較長,余火放下酒杯,將台詞先在心中默念了幾杯。

  杯子裡裝的的確是酒,只不過摻了大半瓶的礦泉水,也就稍微帶點酒味。不過酒是假的燒雞卻是真的,剛買回來沒多久,這時候還熱騰騰冒著氣呢。

  晚餐只吃了點蔬果沙拉的趙子墨似乎半點不無所動,眼觀鼻鼻觀心跟余火一樣默默複習台詞,片刻之後終於聽到楊濤的命令:「第二鏡準備開始。」

  趙子墨眼睛一亮,捏著根雞腿靠坐在欄杆上,先吃了一口肉,然後轉頭看向余火:「在,往後離開書院了,你想做些什麼?」

  余火捏著酒杯,略略思慮後眼中浮現幾分嚮往:「這世上山川奇險美景無數,倘若有機會,我想周遊列國觀遍天下山河。」

  「山河壯美總有看盡的一天,」趙子墨又吃了一口肉,「那之後呢,你想做什麼?」

  這一次余火思慮的時間稍微長了些。片刻之後緩緩道:「我想開辦私學。」

  他抬起頭,面容依舊沉靜,墨玉似的眸子裡卻光華流轉,盛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期盼:「時下百姓困苦,多為目不識丁不通理學之故,愚而生怯怯而生畏,畏而任人欺侮。我想開辦私學,發揮所長極盡所能,利用我這十數年的學識教書育人開化愚昧,一人之力有時盡,但我所教育之人又可再教其他人,如此往復無窮盡也。只願終有一日,這天下間人人有書讀,人人會讀書。」

  「好!」趙子墨高喝一聲,「好一個人人有書讀人人會讀書,就為這句話,便當浮一大白!」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余火看向他:「長安你呢,等離開書院之後,你想做些什麼?」

  「在以為百姓困苦多為不通理學之故,弟卻認為這是朝綱不穩奸佞當道之由。」趙子墨放下酒杯又啃了口雞腿,「如今朝堂之上奸邪小人結黨,貪官污吏橫行,各個只為爭權奪勢謀求私利,哪管江山社稷百姓死活。而這番局面,也該是時候做些改變了。」

  「前朝賢者有雲,我輩讀書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從欄杆邊站了起來,一手拿著雞腿一手舉著酒杯,身後披滿月色,神情中滿是對現狀的批判不滿以及少年人的壯志躊躇:「待我離開書院,定要入朝為官輔佐君王左右,不為青雲仕途,只為肅清奸佞邪小,為百姓社稷謀福。」

  林風之中,趙子墨的聲音嘹喨清朗回音不絕:「終有一日,我要這王土之上再無餓殍,要百姓人人安居樂業衣食無憂,要我大慶朝國富民強繁榮昌盛,威名遠颺四方來賀!」

  「好!」余火大笑,拎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 「為今夜之言,」

  「為今夜之言。」

  「為這月色當空良辰美景,」

  「為這月色當空良辰美景。」

  「更為天下山水社稷百姓,」

  「更為天下山水社稷百姓。」

  兩位風華正茂的青年相對立於明月清輝之下,身姿挺拔容貌俊秀,滿懷的意氣風發:「幹!」

  「停!」楊濤拍著巴掌從監視器後面站起來:「不錯不錯,這麼長一大段還以為你們倆肯定要卡詞或者笑場的。這一遍效果很好,咱們再拍幾條看看能不能找到不一樣的感覺,順便多補幾個鏡頭。」

  余火喝了幾口水正準備繼續,耳邊忽然響起趙子墨的聲音:「那啥,楊導,燒雞沒了,再換一隻吧。」

  原本香氣撲鼻色澤誘人的燒雞,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只剩下滿桌的骨頭架子。

  作者有話要說:  火火:我演戲的時候你都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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