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余火有些緊張, 全身下意識繃緊,掌心裡滲出一層潮濕的汗跡。
江封藉著黑暗的掩護握住了他的手,指節粗大結實,手掌乾燥滾燙:「別擔心, 你的表現一定能征服全場。」
低沉磁性的聲音裡帶著一股坦然的篤定, 沒有半點懷疑, 莫名就讓余火稍微有些快的心跳迅速平復下來,收緊手指回握過去:「嗯。」
國產片經典的龍形圖標和片頭旋律之後, 影片正式播放。
大銀幕上出現了一隻正在尖鳴的鬧鐘,片刻之後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將鬧鐘重重按了下去。
梁耀從床上爬起來,洗漱,穿衣, 在父母一成不變的叮囑中吃完早餐, 然後然後拎著公文包一路小跑走下了離家最近的地鐵站, 成功擠進一列滿滿噹噹的地鐵。
步伐匆匆抵達公司,再次擠進了同樣是滿滿噹噹的電梯,站在角落沉默聆聽其他人談論著最新聽到的新聞或是娛樂消息,間或微笑點頭和先下樓梯的人告別,等到終於抵達自己的樓層時, 身體姿態明顯放鬆。
來到隔間座位上, 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鏡頭從窗外逐漸拉遠,居高俯視的角度下,可以看見大樓中有無數和他一樣的白領正坐在電腦桌前忙碌敲打。
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白領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晚上下班有點遲, 梁耀正好錯過最後一班回家的地鐵。轉身往地鐵口走準備換種交通方式時,正好看見有個打扮偏女性化的年輕男子站在台階上分發宣揚同性戀平權的傳單。
往來行人很多,卻都不自覺的繞著男子走,密集的人流在男子身邊形成一個宛若真空的半圓。
梁耀看了他一眼,在和對方對視的瞬間又觸電般將視線收了回來,和大多數人一樣揮手拒絕了他的傳單,沿著半圓的軌跡走出了地鐵口。
回到家吃完飯,梁耀走回自己房間將房門仔細上了鎖,然後後仰著摔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從窗外透進來的光影重重吐了一口氣。
夜深人靜時,洗完澡的梁耀關了燈,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鑽進了被子裡,將耳機戴好,藉著夜色掩護輕車熟路點開了一個隱藏文件夾內的視頻,一隻手伸進被子底下,在視頻當中兩具裸體糾纏在一起的男性身體中逐漸加重了喘息。
喘息伴隨著一聲低吼結束,梁耀關掉視頻合上電腦,抽出幾張紙清理乾淨自己,然後將紙團衝進了馬桶裡。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之後,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作為一部展現同性戀群體現狀的社會題材電影,《櫃》的總體基調陰沉而壓抑,對於只想放鬆自我、追求快節奏感官刺激的普通觀眾而言,觀影體驗並不如何美好。這也是很多優秀現實題材電影面臨的普遍狀況:口碑炸裂,票房低迷,盈利往往連普通商業片的零頭都達不到。
但今天首映禮現場的來賓大都是導演圈大拿和演員圈的老戲骨,連粉絲裡都專門有一部分是導演翟志剛的忠實影迷,如果綜合拍攝手法、美學設計、鏡頭語言和演員的表現去看,這實在是一場難得的視聽盛宴。
就連趙子墨都不得不承認,羅新宇這個人雖然城府深了點,但演技是真的沒話說:短短不到十分鐘的片段,台詞都沒有幾句,卻將一個深櫃同性戀在重重社會偏見下難以言說的恐懼和近乎絕望的無力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趙子墨也是同性戀,在選擇正式公開之前,劇中梁耀所經歷過的一切他都切身體會過:不管是父母的催婚,周圍人群對於同性戀的鄙夷,還是那種隱藏在陰影當中如履薄冰、生怕一旦被發現就是萬劫不復的恐懼感,都像是死死壓在胸口的沉重巨石,讓人根本喘不過氣來。
即便是如今有許多粉絲的理解和支持,網絡上對於他的唾棄和謾罵也絲毫沒有停止過。所以他才非要拉著余火在媒體鏡頭前炒cp:
你們不是看不慣同性戀覺得噁心嗎,那老子就非要噁心給你看,不服氣?打我啊!
因此即使當銀幕上播放著梁耀和同公司的一群男同事去燒烤攤喝酒時,從眾一般對著兩個頭髮花白、手拉手散步的同性情侶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嗤笑聲,趙子墨也是能夠理解的:
正因為太清楚作為異類的後果,所以才不能讓自己也成為異類。
毫無疑問,羅新宇流暢自然完全看不出痕跡的表演,使得梁耀這個人物立體而豐滿,在影片播放才進行了一小段時就已經獲得了在場所有觀眾的肯定。
余火是在電影播放到將近三分之一處出場的,酒吧中人頭攢動音樂震耳,當鏡頭轉向舞台中央那個宛若暗夜妖精般正在跳鋼管舞的林伽時,放映廳內明顯迎來一波興奮的騷動。
江封說得半點沒錯,余火的表現的確征服全場。光是這一段長達兩分多鐘的鋼管舞長鏡頭,就足以讓觀眾的視線緊緊黏在林伽身上再也挪不開了。
長鏡頭拍攝的難度是眾所周知的,這意味著演員必須要一氣呵成,無論是台詞語言還是神態動作,在拍攝過程中不能出現任何破綻。一旦有一絲一毫銜接不上,整個鏡頭就要重頭再來。
這一場戲余火當時一共拍了十四遍,中途按照翟導的要求不斷在細節上做出調整和改變,最後成鏡實在是太過驚艷,導致後期製作時翟志剛一刀也沒捨得剪。
趙子墨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驚恐來形容,轉頭看了看身邊連襯衫鈕子都要老老實實扣到最上面一顆的余火,又看了看屏幕上唇紅齒白妖嬈魅惑、連頭髮絲都在撩漢的林伽,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臥槽,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一招?」
余火此時的感受十分奇妙,他還是第一次以旁觀者角度去觀察林伽:說實話,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那真是他演出來的,彷彿在這一刻,銀幕內的林伽完全脫離他而獨立存在,成為了生活在電影世界中一個有血有肉鮮活而自由的生命。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顯然不是一個人,趙子墨隔壁的梅琴招招手示意他探身過去,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我後面那幾個影評家都在誇你呢,表現非常不錯。」
他們倆中間隔著趙子墨,這樣一個往中間傾身說悄悄話的姿勢,就使得三人的位置很是微妙。
從趙子墨的角度低頭往下看,剛好能看見兩顆毛茸茸的腦袋。
h市偏南,夏夜晚上暑氣重,他穿的西褲布料輕薄,在冷氣充足的放映廳內坐了半天帶著絲絲涼意,因此對溫度極為敏感。
梅琴說話時吐出來的熱氣正好噴在他腿上,再聯想到梅琴之前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趙子墨立刻有些不自然起來,迅速抬手握住兩人的肩膀將他們分開:「看電影就好好看電影,交頭接耳說什麼悄悄話,有沒有公德心啊,一點都不尊重人家演員,專心看專心看。」
梅琴不知道他這又是抽了哪門子風,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後果然重新坐了回去。
影片繼續播放。余火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先給江封打個預防針:「那個,快到親密戲的部分了。」
江封扭頭看向他,笑得既大氣又豁達:「沒事兒,不過是拍電影而已,都是假的,我瞭解。」
如果沒有右邊扶手上那五個清晰的手指印,這番話或許還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不過讓余火鬆了口氣的是,床戲剪了不少,估計是為了順利審核的緣故,林伽騎在梁耀身上那段完全沒有了,只剩下樑耀在上林伽在下的那一小截,腰部以下用薄毯擋住,鏡頭對準了梁耀的後背,余火唯一露出來的,就是那雙像是無法承受更多而緊緊抓住床單的手: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泛出白色,在燈光映照下宛如精心打磨過的玉器,配合著那一聲聲拖長了尾調的動情呻吟,真真是活色生香勾魂攝魄,都不用費力腦補,薄毯下正在進行的畫面便飛速在腦子裡翻湧。
更要命的是,劇院特製的蜂窩形回音牆將呻吟的效果加強了好幾倍,連其中最細微的顫抖和停頓都放大得一清二楚,簡直就跟站在現場一樣。
兩名角色糾纏衝撞的喘息聲中,觀影廳內的溫度迅速升了起來。
趙子墨欲言又止地盯著余火瞧了半天,最後豎起了拇指:「挺、挺好。」
林伽無疑是個能夠讓人著迷的角色。
不管是酒吧裡及時行樂的放蕩不羈,還是歪著頭問梁耀「你喜歡我嗎」時的單純稚氣,甚至只是他靠在床頭悠悠吐出的一個煙圈,都性感得不可思議。
他是極致的黑,又是純粹的白,兩種極度矛盾的特質綜合於一身,相互碰撞之後綻現出濃烈的色彩,就連梁耀這個常年隱藏在灰暗陰影下的人物,也因為他而鮮活起來。
但這段感情注定是個悲劇。
林伽的死亡無疑是整部電影裡最催淚的部分。
翟志剛在用鏡頭表達這一段時十分節制,他沒有將林伽的遭遇詳細拍攝,而是通過酒保帶著些不經意的講述傳達給梁耀和鏡頭外的觀眾。
對於酒保以及那個世界當中的絕大多數人而言,林伽只不過是一個可以當做談資的故事,或許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會嘆息幾聲咂摸兩下表達同情,但也僅此而已,新鮮度過去之後,就連這個故事都會失去講述的意義。
梁耀踉蹌著奪門而出,放映廳內響起一陣陣壓低聲音的抽泣。
那天晚上樑耀做了一個夢,夢中那個白衣長褲的消瘦青年站在頂樓邊緣,流著眼淚問了一句「你喜歡我嗎」,然後毫無眷念縱身跳了下去。
至此如彩虹般的斯人,再也不存在於世間。
影片最後,梁耀來到兩人原本約好要去的海邊。月色清幽海風涼寒,他站在沙灘上任由浪潮湧過來漫過小腿,對著無邊無際黑沉沉的海水一遍遍喊出那個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的答案:
「我喜歡你!林伽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遠遠有個漁夫扛著漁網從另一邊走過來:「怎麼了小夥子,跟女朋友吵架了?女孩子嘛,多哄哄就好啦。」
原本悲慟欲絕的梁耀立刻擦掉滿臉淚水,像他曾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將情緒全部收斂合攏,胡亂點點頭,轉身往岸邊走去。
大螢幕轉暗,播放廳內的照明燈亮起。
雷鳴般的掌聲響徹整個演播廳,主創團隊陸續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銀幕前鞠躬謝幕。
余火和其他人一樣猶自沉浸在影片的情緒當中,被趙子墨推了一把:「快上去,導演叫你呢!」
果然,舞台上的翟志剛正在衝他招手:「來,余火也一起上來!」
余火有些驚訝,江封放開了他的手:「去吧,這是你應得的。」
走到舞台的路並不長,無數鏡頭同時集中在他身上。不知是誰往他懷裡塞了好幾捧鮮花,哽咽道:「班長,你好棒!我好喜歡林伽!」
翟志剛拉著他站到了自己身邊,笑呵呵對媒體道:「怎麼樣,我這回的選角不錯吧?」
「翟導的眼光那當然沒話說,」有記者將話筒遞到余火嘴邊:「那段鋼管舞實在是太驚艷了,余火你是為了拍這部戲專門學的嗎?」
余火儘量放鬆神態保持自然,點點頭:「請了舞蹈老師授課。」
翟志剛顯然對余火滿意得不得了,難得放下了一貫冷硬的姿態主動接話:「劇本裡本來沒有這一段,他是為了豐滿人物形象特地去學的,結果拍攝的時候我看他一跳:霍,這不就是活生生的林伽嘛!」
「除了鋼管舞,那段床戲也是讓人過目不忘啊。余先生這應該是第一次拍這種大尺度戲碼吧?感覺如何?」
「還可以,」余火道:「拍攝的時候翟導會一遍遍講戲,羅師兄也教會了我很多。」
話筒立刻轉到羅新宇那邊:「羅影帝對余火的評價如何呢?」
羅新宇神色溫和:「非常好,他很有悟性,一點就通。」
「你們兩個人是第二次合作了,相必第一次的《執念》,這一次有什麼不同的感受嗎?」
「那肯定不一樣啊,」羅新宇笑道:「《執念》裡面演得是父子,這一次演得是情侶:我的輩分降下來了。」
眾人大笑,記者又問:「電影裡面那段床戲看起來很激烈啊,拍的時候會覺得緊張或是不好意思嗎?」
余火老實道:「有一點。」
「剛開始是余火不好意思,」翟志剛插話進來:「等到他們倆入戲之後,我瞧著倒是新宇更招架不住了,也不光新宇,連攝影師都是面紅耳熱。第一次拍裸戲絲毫不怯場,還能在鏡頭前有這麼強的表現力,非常難得。今天看的還只是剪輯過後的,等到參加電影節展映時會放出全片,到時候大家要是有興趣,歡迎過去做追蹤報導啊。」
「喲,翟導現在就給電影節壯起勢來了,」有記者跟著湊熱鬧:「我覺得吧,翟導這部戲拿獎那絕對是板上釘釘了!」
翟志剛眉開眼笑:「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余火畢竟只是主角,林伽佔得戲份也不多,記者們問完了幾個最有爆點的問題之後便轉而採訪其他幾位主演。
余火正準備回到座位上,翟志剛喊住他:「來,我來給你介紹幾個人。」
然後領著余火來到後台的一間休息室,敲了兩下後擰鎖推開了門。
房間裡坐著四個人,有男有女,年紀都在五十歲上下,余火見過,影片播放的時候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應該是反映結束後回到了這兒。
四人原本似乎正在討論什麼,見翟志剛走進來便轉身極熟稔的打招呼:「翟大導演沉寂三年半,操刀出來的作品就是不同凡響,這回在國際電影節上可要大出風頭了。」
「全靠同行襯托,全靠同行襯托,」翟志剛開了句玩笑,然後指著余火道:「這位你們應該也都認識了,我這部電影裡飾演林伽的新人,名叫余火,我覺得挺不錯,是個可塑之才。
余火,這幾個都是導演圈子裡數一數二的老怪物,拿過的獎項都能堆成山的,比我那可強多了。」
余火在翟志剛的介紹下挨個打完招呼。
「不敢不敢,比老咱們幾個誰能比得過你啊。」其中一位姓房的男導演將余火上下打量兩遍:「電影裡表現是挺好,能駕馭得了和你本人反差性這麼大的角色,而且尺度拿捏得剛剛好,在新生代裡算是難得的了。喲,這好像還是翟大導演第一次給咱們介紹新人吧?」
翟志剛笑:「好不容易發現一塊璞玉,那可不得帶到你們眼前顯擺顯擺。」
另一位姓黃的女導演忽然道:「國劇院的章元臣章先生,你認不認識?」
余火點頭:「我的演技技巧正是章老先生親自傳授。」
黃導演點點頭:「怪不得,我跟元臣合作過好幾部戲了,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就覺得你的表演方式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還不錯,沒給你師父丟臉。」
「你的台詞我聽著倒覺得不錯,很見功底,是你自己說的還是後期配音?」有導演問。
「我自己說的,章老先生對於台詞的要求非常嚴格。」
「這倒是,」幾位導演笑起來,「章元臣以前是配音演員出身,對於台詞吹毛求疵的勁兒狠起來我們當導演的都怕,你只要能在他手底下磨練出來,以後台詞這塊絕對圈子裡橫著走。」
幾位導演看起來對余火的印象都還挺不錯,有兩位直接拋出橄欖枝:「我手裡有好幾個不錯的本子,回頭寄給你,你看看有沒有興趣。」
余火喜出望外:「多謝導演,我一定會仔細看的。」
翟志剛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好幹,腳踏實地慢慢磨練,這圈子裡早晚有你的一片天地。」
然後對著幾位老友道:「你們再坐一會兒,我去看看那邊採訪結束了沒有,結束了晚上請你們喝酒!都不許走啊。」
「放心,」幾位導演笑:「翟導請客多難得啊,我們一定候著狠宰你一頓。」
余火跟隨翟志剛回到放映廳的時候,採訪還在繼續。翟志剛加入了主創團隊,余火則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剛回到座位上還沒坐下來,整個放映廳內忽然響起羅新宇清晰洪亮的聲音:「我有件事情,想要在這裡告訴大家。」
正在翻豆瓣評論的梅琴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他,心中忽然浮現出一抹不詳的預感。
果然,羅新宇拿著話筒,朗聲宣佈:「我喜歡男人。」
臥槽你馬勒戈壁。梅琴心中狠狠咒罵一聲。
「如果說拍攝《櫃》讓我學到了什麼,」羅新宇面色沉靜,注視著觀眾席上的某個位置:「那就是千萬不要和梁耀一樣,因為害怕和恐懼掩藏真實的自己,從而錯失生命當中可能再也不會出現的人。」
梅琴靠在座位上冷冷看著他,臉色算不上多難看,鳳眸微揚,唇角甚至還露出一點笑意,但週身的氣場分明早已結成層層寒冰。
羅新宇心中一緊:跟了梅琴這麼多年,他再清楚不過對方此刻顯然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和他簽下經紀合約的第一天,梅琴就告訴他:「我做經紀人,最討厭的就是藝人出其不意放個大招。你有什麼事情提前跟我說,我會為你做好應對一切狀況的準備。如果連這點尊重和信任都沒有,我們也不可能繼續合作下去。」
言猶在耳的警告讓羅新宇忍不住攥緊了手掌:七年多的朝夕相處,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就算他今天把話全說出來了,梅琴真的會狠下心拋棄他。
然而梅琴冷冽的視線,卻又讓他積攢起來的篤定迅速消弭於無形。
「羅先生!」無數記者衝到他身前:「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嗎羅先生!」
羅新宇張了張嘴,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片刻之後笑了笑:「並沒有,只是看完電影後有感而發而已。」
趙子墨若有所思地將視線從羅新宇身上收回來,轉而看向梅琴。
梅琴似乎冷笑了一聲,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迅速離開了放映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