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龔天祐已有前車之鑑,他吃過一次虧,哦!二次了,就學乖了,再也不上當了。
“石家五蟹”一式的縱身落馬,一式的拔出五支長劍“殊途同歸”,又一式將劍尖指向麥小雲的鼻頭。
麥無名略一思量,他也謹慎的反手抽出了馬鞍旁的三尺龍泉,在馬上那麼的安閒,在馬下那麼的瀟灑。
龍吟一聲,直透長天,秋水一鴻,蕩漾不已……
“石家五蟹”幾次的見過麥小雲藝業和功力,是以他們一上來就全神貫注,絲毫不懈。
“歸鳥投林!”
這是陣式,“病蟹”孟永昌口中語聲方落,站在最右邊的“醉蟹”周亦生和站在最左邊的“石蟹”祁亞貴立即踏上二步,身形一轉,劍勢打橫。
奈何道路太狹,空間不夠,更無法將對方圍在正中的圈子裡。
“睡蟹”許連白、“青蟹”朱兆東則寶劍一抖,雙雙動了,一個上削對方的左肩,一個下僚麥小雲的小腹!
麥無名微微的一笑,他隨意的將龍泉搖了一搖,只見模糊一片,只聽“鏗鏘”一聲,三道劍光驟聯倏分,“睡蟹”許連白、“青蟹”朱兆東他們同時俯衝而上也同時倒退而回!
“醉蟹”周亦生、“石蟹”祁亞貴馬上填補而前,但是,已經失去了陣式的滋味,這只是交互的雙攻對方而已。
他們二人的情形還是大同而小異,只不過多出一招,在第二劍甫將遞出去的時候,即為麥無名強勁的劍風所阻遏,所捲擋,不得不倉惶而回了。
“子材,我們爺兒兩個下去吧!”
龔天祐一見情況不對,他哪裡還矜待得下?
“好!”
兩個人雙雙滾下了馬鞍,石了材也順手拉出馬鞍旁的寶劍。
“退下!”
“是。”
石子材喝退了他手下五員大將,就佔站五蟹原來的位置之上,他已經忍耐了很久,有二次都找不到時間出手,今天總算是逮著了機會,想舒舒積鬱心中的怨氣!
“麥小雲,你攪散了本公子的好事,又掠去了本莊院囊中之物,識相的地東西拿出來,再給本公子陪個不是叩個頭,本公子也不為己甚,就此放你一馬!”
還好,幸而他不知道沈家莊的二小姐“黑嬌女”沈如婉已經把心也交給了對方,不然的話,他眼中若是不噴火,口裡必定會吐血!
“多謝石公子的盛情與大度,奈何那件東西的確不在我麥某的身上,不然,我決不會辜負石公子你的一片心意。”
這是奉承?這是椰諭?隨著各人喜歡的意思去衡量好了,不過椰榆的氣息似乎要比奉承的成份多得多了。
“唔——”石子材聽了倒是十分的受用,他說:“那告訴我,玉如意如今在什麼人的手裡?”
“不知道。”
石子材不由面色一變,他沉聲說:“麥小雲,你真是不知好歹呵!把你家石公子當作三歲孩童來戲耍?”
麥無名笑笑說:“我已實話實說,剛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呸!”石子材長劍一劃,劈劍就遞了過去:“麥小雲,你是不見棺林不掉淚,本公子這就成全你!”
石家劍術果然是凌厲而深奧,無怪乎石家莊名列三莊之首,無怪乎石鏡濤心懷獨霸武林。江湖盛傳,豈是偶然?
石子材一經施展發揮,劍勢挾著風雷,光華欺蓋天日,陣陣層層,鱗鱗綿綿……
麥無名動了,他步似流水,他身若行雲,龍泉震顫,碎金萬點,略一遊曳,長虹貫日!
石子材心中不由吃驚了,他只知道麥小雲的內功雄厚,不想對方的劍術竟然也會神奇若此!他懊悔了,懊悔以前未曾認真練習,他感嘆了,感嘆往日經常尋花問柳,既蹉跎了光陰,又掏空身子,唉!
麥無名氣定神閒,招招沉穩,石子材力拙氣短,式式散慢……
龔天祐也出手了,他身形一動,立即就竄了上去,哪裡還顧什麼江湖道義?哪裡還留什麼聲名與面子?反正沒有人知,勝者就是王者,場面活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這樣一來,情況立變,麥無名馬上踏出了“須彌”步,手上使出了“菩提”掌,他不讓石子材有喘息的機會,他也不讓龔天祐有運功的時刻,因為尚有五名功力也不算太弱的“石家五蟹”環伺在一旁呢!
場子中掌風呼嘯,場子中劍光耀眼,鐵掌隨著肉球回轉,青龍兀突天矯飄忽,而靈蛇呢?靈蛇則是畏縮滯遲,節節在退呢!
倏然,靈蛇遁空而沓,倏然,青龍吐信待噬,肉球則怔怔的停在一旁愣住了。
耶是麥無名砸飛了石子材的寶劍,而他的劍鋒正直指在對方咽喉一寸之處,龔天祐莫可奈何,只有站在旁邊,停手休息了。
沒有人說話,只有人瞪眼;沒有人敢動,只有人震驚—一
停歇了一會,僵持了一會,麥無名坦然收起了龍泉,麥無名霍然躍上了雕鞍,施施然的踢著馬蹄又走。
蹄聲漸漸的不聞了,人影漸漸的模糊了,“病蟹”孟永昌亦已經在道旁撿回了那支脫手而去、不聽指揮的寶劍,而石子材卻依舊是面色蒼白、冷汗直冒的站在馬路當中發著愣!
龔天祐的臉上有點熱,有點臊,這是掛不住的感覺,對付一個甫自崛起的後起之秀麥小雲,他竟然會三番五次的失了手!
真的只是失了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石子材知道。“石家五蟹”的心中也全部都知道。
龔天祐帶著慚愧的口吻說:“子材,你怎麼樣?要緊嗎?”
石子材大夢初醒了,石子材魂返軀體,他是在游太虛,他是在探地府……
“哦!”他活動一下右腕的筋骨,捏放幾次五指與手掌,然後,拭去了一把額上成珠、成雨的汗水說:“還好,只是右腕上有一股麻辣辣的感覺。”
“沒事就好。”
“我們如今怎麼辦?”石子材垂頭喪氣的說:“還是回去吧。”
龔天祐似乎有些失意,他挑逗的說:“你甘心?你忍得下這口怨氣?就算是吧!我們又怎麼回去向莊主交待?”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忍不下氣也得忍了。”石子材抬起了頭,無可奈何的說:“在父親面前當然是實話實說了。”
他可以實話實說,龔天祐不能,他可以不顧顏面,龔天祐卻是無洞可鑽,因為,他是他父親的兒子,而龔天祐呢?龔天祐是石家莊的供奉,龔天祐是率領石家莊的供奉,龔天祐是率領這群人的主腦人物,他當然不能!
龔天祐搖搖頭說:“叔爺不敢諱言,也未敢誇口,但我們可是沒有用上全力,我是說沒有群策群力。”
這話倒是說得不錯,“石家五蟹”迄未使上陣圖之學,而他們的確也沒有彼此的協過力,聯過手!
石子材遲疑了一會說:“那又該怎麼樣呢?”
“躡上去。”
“去杭州?”
“不錯。”龔天祐的聲音大了起來:“你可聽清楚麥小雲所說的話?”
石子材怔怔地說:“什麼話?”
“你聽見了他說去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