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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雙嬌》第124章
一二四

  快速得很呢,邱玉秋因茶水滾燙,尚未喝上一口,他正端著茶杯,湊在嘴邊吹呵那茶梗和泡沫的時候,“四大金剛”就已經一一的在裡廂圓月型通門中出現了。

  按估計,“四大金剛”乃是居住在後樓西幢的底下層,必須經過後院,必須經過內廳,就算那個莊丁以飛快的速度奔進去通報,應該也不會打這麼快!

  不錯,是沒打這麼快,乃是“御蛇金剛”巡查防務回去的時候已經將情形告訴了他那三位拜兄。

  “四大金剛”雖然是為人耿直、生性剛豪,但是,老大“鐵琶金剛”和老二“踏鰲金剛”卻粗中有細的人,他們聽了“御蛇金剛”的敘述,互一商討,經過訾議,認為不能有負莊上臨去時的託付以及本身應盡的職責,是以他們出來了,在後院盡頭,內廳出口處遇上了那個正擬通報的莊丁。

  “御蛇余剛”見到邱玉秋較尤建庭為早,尤建庭遇見邱玉秋尚經“御蛇金剛”的引介和交託,因此,“御蛇金剛”頓時快走幾步,又替彼此介紹了一番。

  “喔!聽‘四大會剛’的危名,猶如沉雷之貫耳,今門得見,真乃是邱某人之幸也。”

  邱玉秋久欠身子,他雙手連拱,笑口盈盈,倒也說得誠懇十分。

  “邱公子客氣了。”“四大金剛”全都抱起拳,答活的乃是老大“鐵琶金剛”,他們書讀的不多,拙於言詞,故以說得簡單。

  “坐,坐,各位請坐呀!”尤建庭展開他那無肉的面頰說:“我們坐下來談,我們坐下來淡……”

  邱玉秋雖然面容枯黃,外帶刀疤,但體態頎長,氣度不弱。而尤建庭非但臉色也是蠟黃,並且又瘦又小,何如一隻患病的猴子。

  六個人依次坐下了,輪值的莊丁帆伶的、勤快的已經將香莒分別的擱放在茶几之上了。

  “鐵琶金剛”將他們兄弟商討結果的疑念率直的說出來,毫不掩飾,毫不隱藏,這就所謂一根肚腸通到底。

  “邱公子是我家少爺的朋友,但我們兄弟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邱玉秋卻是笑笑說:“喔!那是當然。囚為我們彼此末謀過面。”

  “我家少爺似乎也沒有提起過邱公子……”

  邱玉秋仍然不以為意的接下去說:“這大概是子材兄認為小弟不才,光會吃喝玩樂,不值得提吧?”

  那是自謙還是自嘲?恐怕只有他自己心理明白。

  尤建庭唯恐“鐵琶金剛”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他立即打岔的也有點討好的說:“我倒聽見我家少爺曾始談起過呢!”

  這也是他的天性,為表示石子材對他比較親近、比較推重。究競有沒有同他說起過?耶只有天曉得!

  到底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邱玉秋馬上諛聲說:“尤總管精明,尤總管能幹,尤總營必然是個過耳不泯、過目不忘的人。也只有尤總管這樣的人,才能擔當起石家莊繁雜瑣碎的職務。”

  尤建庭一聽就坐不住了,抖樓著山羊鬍子,暴露著黃板門牙,樂得個搖頭晃腦、眯眼揚眉,二隻手也不知道放在哪裡才好,擺著、舞著,他前世一定是猴子投的抬,骨頭決沒有四兩重!

  “邱兄謬獎了,邱兄誇耀了,我哪裡有像邱兄說的那麼好?呵呵呵……”

  他把邱公子改為邱兄了。這表示熱絡,這表示投機,也有親近、相知的意味。

  “一點也沒有呵!”邱玉秋依舊訛著臉說:“這乃是子材兄他親口對小弟這麼說的呢!”

  邱玉秋左—個“子材兄”,右一個“子材兄”,可見他和子材必定是交稱莫逆、情同手足的朋友,一如“石家五蟹”,一如“四大金剛”他們。

  尤建庭不禁五內俱銘,滿懷感慨的說:“我家莊主和少爺對尤某人真是情深義重、淵臼流長,我這輩子決決要倣傚諸葛孔明,鞠躬盡瘁,殫竭心智,以報答石家莊對我的知遇之恩!”

  石家莊和金家莊一樣,他們不同於沈家莊。沈家莊是世居江南,村莊之中有不少戶的人家全都姓沈。沈逸塵兄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家大戶罷了,是以造有土地祠,是以建有城隍廟,而石家莊和金家莊都是來自北國,在各該之地築了宅、落下藉,雖然是獨門弧戶,但卻都屋宇連天接雲,人口不單繼眾。

  “喔!這—說起子材兄,子材兄他到底到哪裡去了?”

  客廳之人心情都感到十分的沉重,尤建庭遲疑了一會,最後黯然的說:“我家莊主和少爺……”

  “尤總管,說話請多加考慮、多加謹慎。”“踏螫金剛”立時接上了口,他們兄弟雖然以尤建庭認識來人的那句話而消退了心中疑念,但是,莊中的遭遇似乎仍然不宜為外人知道。

  尤建庭轉目朝著“四大金剛”說:“這有什麼關係呢?邱公子是少爺的朋友,也等於是我們的朋友。”他已經把邱玉秋認作一位知音,是以義昂起聲調繼續說:“人家誠心的、專程的來訪而見不到少爺,在道義上、在禮貌上,我們都應該告訴人家。”

  觀顏察色,聞語聽音,邱玉秋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似乎已經領悟到了什麼,隨即沉下口氣說:“怎麼?莫非是子材兄遭遇到什麼困難了?”

  尤建庭原本也有猶豫,但是,話出如風,而對方又叮了上來,為了面子,為了情況,不由期期艾艾的說了。

  “是的。”

  “這怎麼會呢?”邱玉秋心中感到萬分的困惑,他接下去說:“石家莊宇內之鼎,名震武林,別說子材兄乃是虎子,功力精深,並且上有雄才大略的虎父,下面還有四尊天神和‘石家五蟹’他們相匡扶,相輔佐、這……這怎麼會呢!”

  顏面攸關,尤建庭難以出聲了,他嘆了一口氣,就閉口不言了。

  邱玉秋不願場面就這麼冷卻下去,他緊接著說:“對方是誰?”

  “沈家莊和麥小雲他們。”說話的人仍然是尤建庭,不過他說得幽幽的、怯怯的。

  “沈家莊和麥小雲?”邱玉秋忿然的說:“那龔叔爺呢?”

  三位供奉中他只認識龔天祐曾經同著石子材去過杭州。

  “龔供奉走了。”

  “這麼說,子材兄是避難去了?”

  對方既然有所誤會,這麼誤會,尤建庭也就不於點破,他又悶聲不響了。

  “什麼麥小雲!我邱某人倒要找個機會鬥鬥他。”

  邱玉秋枯黃色的面也眨上了青白之容,尤其是那條刀疤,刀疤更是顯得特出,他咬著牙齒站了起來,右手猛然一壓茶几,這紅木製成的茶几人概是年代久了,已經變酥、變蝕,隨著他的掌印、指頭,竟然陷入了有二分深!

  對武學,尤建庭是門外漢,但是,他聽得多、見得多,因此,他咋舌了。“四大金剛”乃是個中人,什麼功力,什麼手法,他們都是瞭如指掌、閉目能詳,故以一見之下,心頭齊自震驚連連,迷霧層層,邱玉秋究竟是何許人也?

  這等功力,這種造詣,怎會名不見經傳?別說自己兄弟愧嘆弗如,就是連莊主本人,恐怕也勉強得很,而對方只是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人。

  哈!說起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班房中的一個警衛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如牛的說:“報告總護院,莊門外面來了一個年輕人……”那個警衛喘息了一下繼續說:“他……他自稱是麥小雲,說是要找‘福壽堂’中的龔供奉。”

  “麥小雲!”“四大金剛”心中又是一震,他們兄弟彼此互望了一眼,“鐵琶金剛”站了起來繼續說:“是一個還是兩個?”

  他的臉色顯得凝重得很,其他的人,除了邱玉秋本就站著尚未坐下,另外三個金剛和尤建庭也相繼站起來了。

  “一個。”

  “穿白色的衣衫還是藍色的衣衫?”他們還是分不清兩個麥小雲的面貌,只有以衣衫的色澤來鑑別來人是誰了。其實,這是人的習性,一個兩個倒是要問,衣衫的顏色大可不必分了,因為,兩個麥小雲非但是面貌相同,而他們的功力也是在伯仲之間呢!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穿藍色的衣衫。”

  “麥小雲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敢指名要找龔叔爺,那就請龔叔爺出去將他長留在此地不就沒有事了?”邱玉秋也照著石子材的口吻,叫龔天祐為龔叔爺。

  尤建庭接口說:“奈何龔供奉如今不在莊中。”

  他是靠口吃飯,以故他的話多。

  “龔叔爺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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