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第 四 回 家仇離恨
北門外——
還是寧波北門外的官道上,這個時候,有三個壯漢緊急的趕著路。
有人趕路有什麼好稀奇的?既然是陽關大道,當然有行人往往來來的走著嘍!
這三個壯漢頭上戴的是斗蓬竹笠,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褲,其中一人背上還背著一個青布包袱,道道地地的莊稼漢子!
但是,你若是仔細觀察,可就感到事情不太尋常了。
同為,他們的步調一致。
步調一致沒有什麼呀!說不定故意如此,說不定只是巧合。
因為,他們快速如飛。
快速如飛也沒有什麼呀!說不定他們身有急事,說不定莊稼漢本就如此!
因為,這三個人的腳底離地三分,點塵不沾!
這你總不能再說他們是莊稼漢了吧!
但是,在沒有弄清楚這三個人的身份以前,這裡還是稱呼他們為莊稼漢,因為他們本來就像是莊稼漢嘛!
無獨而有偶,在一個莊稼漢的前面,也有一個人在急急的趕路。
這個人的速度也是很快,他不遠不近,不即下離,總是在三個莊稼漢身前十丈之處!
這個人的年經很輕,身材頎長,他劍眉星目,他面如冠玉,身上穿的是一件藍色長衫,飄逸而瀟灑!
他們似乎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彼此兩無瓜葛。
忽然,走在最前班的那個莊稼漢心神好像震了一震,他倏地停住了腳步,後面兩個驟不及防,一時收勢不住,頓時就撞成了一堆。
中間一個最倒霉,他成了一塊夾心餅,哦!不是,應該稱為餅夾心,餅餡子。
因此,他埋怨起來了:“怎麼搞的,你失了前蹄?”
罵的當然是前面的一個。
前面的那一個哪裡肯示弱,也反唇相罵了。
“你把眼睛放在口袋裡了?”
最後面的一個當然也說話了,不然,他豈不吃了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由他的音色裡就可以聽出來,後面的一個身份似乎要比前面的兩個大一些。
“你們可看到前面的那個藍衫少年?”
第一個莊稼漢審慎的說。
後面兩個立即就湊在一起了。
中間的一個說:“看到了,有什麼不對?”
前面的一個又說:“那個少年巳經同我們走了不少的路了。”
中間那個又答上了:“這也沒有什麼不對呀!我們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我們速度如何?”
前面的一個抓到了理,他側著頭帶有質問的口氣。
中間的一個聽了果然怔了一怔,說不上話來了。
這三個人扮相的確像莊稼漢子,但是,他們腳底下的步履,卻是“草上飛行”!
莊稼漢子當然不會施展武林中精深的功力,他們是誰?他們就是大內派下的高於,南浩天帳下的四員大將中的三個侍衛領班!
沒有看見南浩天,沒有看見另一個侍衛領班和寧波府衙的總捕古宏仁和孫萬興,那地們一定是分成先後,或者是分成一路押解貢品進京了。
那個藍衫少年看起來走得從容,走得瀟灑,但是他和三位侍衛領班之間的距離果真永遠是十丈左右,這當然是一件怪事了嘍!怎麼不叫領班們心中起疑?
說沒問題,就沒問題,領班們在走,人家也是在走。
說有問題,問題馬上就到,他們這一停頓,那個藍衫少年也止步不走,並且背著雙手,欣賞起風景來了。
三位領班的次序剛巧和他們班別相反,走最前面的是第三班的領班,中間的領第二班,後面的那個當然是第一班的班頭了。
第二班領班又開口說了。
“寧波城內的武林人物,都被總領明顯的目標給引了過去,而我們又個個化了裝,照理說,不應該有人知道才對呀!”
第三班領班也壓低了聲音。
“就是說嘛!那個藍衫少年若是江湖人物,也不一定是找我們呀!”
“不找我們又會找誰?”第二領班冷哼了一聲說:“我們走,他也走;我們停,他也停;我們閒了,他也閒了起來。這不是已經很明顯嗎?”
第三個領班說:“那就算針對我們而來吧!我們又曾怕過誰?”
從未說過話的第一班領終於也開口說話了。
“話可不能說得太滿,要知道‘善者不來,來者個善’的警語是十分有道理的。”
第三班領班凝目向藍衫少年刻意的看了幾眼。
“我看是不會有問題,別說他身單形孤,別說他乳臭未乾,就算他有三頭六臂,哦!這是我們,我們就有三頭六臂,又怕他何來?”
第二班領班說:“這次情形不同,可千萬大意不得,丟了東西,就等於是去了腦袋。”
第三班領班沉思了一會,然後審慎的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怎麼辦?總不能退回去?我們既然沒有更好的法子,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總領班不在,第一班領班就是他們的頭兒,頭兒說的話,其他的人當然要照著做,這就叫階級!
三個人放慢了腳步,裝著若無其事的又向前走去。
“三位也真是辛苦啊!萬里奔波,照理也應該好好的歇歇腿了。”
藍衫少年轉過了身子,微微的笑著。
領班心理既然有了底,神情也就泰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