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第六回 得相助太湖除惡
雲在飄,樹在飄,衣在飄、雪也在飄。
不過,雪不是天空中飄下來的,它乃是由人們打鬥的勁風將地上積雪濺掃起來的。
勢均力敵,旗鼓相當,雙方打得有板有眼,有聲有色,誰也討不了便宜,誰也得不到先機。
“青竹絲”馬碧一看情形下對,長此下去,要打到什麼時候?
他一無猶豫地跨入了場子,乘虛蹈隙,覓位覷機地也加入了戰圍之中!
寡眾懸殊了,強弱立判了,江勝海雖然猛提潛能,力圖振作,但是,人的功力是固定的,人的體能也是有限的。
就這會兒,馬碧一招“信舌卷吐”,他就閃避不及地被對方印在“重樓降宮”之處!
一陣踉蹌,一陣咳嗽,又加上一陣氣喘,江勝海臉色鐵青,他再也支持不住,一跤跌坐在雪地之上!
“納個吧!”
“黑髮燒”雷諾力行不懈,一鼓作氣地縱身倒撲,“蛇吞危卵” 指向江勝海的泥丸天靈!
死神光顧,江勝海閉目了,江勝海含悲了,他大有“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之感。
“天道寧論,蒼穹不吊!”江勝海喊在心裡,喊在咽喉,實在是死不甘心!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
忽然間,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墜下了一朵祥雲,這朵祥雲和團黑雲撞在一起。然後據而分散了。
祥雲乃是一個身穿土褐色長衫,面覆黃巾之人,黑影當然是那個“黑炭燒”雷諾了。
時光倒轉,歷史前演,不過,如今跌坐在地的乃是三蛇之的雷諾。
這下子震住了當場所有的人,段洪立即飛步而出,他挽扶著雷諾。
世是雷諾齜牙裂嘴,一時卻爬不起來!
馬碧心驚了,不由寒著臉龐,沉著聲音說:“閣下是何方神聖?
為什麼……”
褐衣蒙面人不待對方話落,威嚴十分地說:“馬碧,事情到此為止,火速帶向你的夥伴離開此地,不然的話,可別怪老……僧把你們三人全都擱在這兒!”
“僧”是梵語,僧伽的略稱,一同比丘式和尚,有尊稱意味在內。
“衲”乃僧衣的意思,一般年老僧人自稱為“老衲”則意含謙遜。
馬碧觀顏察色,他看看這個人的氣勢,義看著雷諾痛苦的模樣,可是,他還不死心,輕步地走到雷諾的跟前,低聲地問:“老三,你究竟怎麼樣?”
雷諾經過了調息,經過了催血,五雙手指頭總算保全了卜來。
他仍在不停地按摩,不停地伸縮,也看看那個屹正如山,狀如神佛的褐衣人,倒抽著冷氣說:“老大,我彈精竭慮,原想把江勝海斃於蛇吻之下,卻不料撞上了這個蒙面人的手掌。
‘他的手掌一合一震,我五指頓時一陣劇痛,臂膀也一陣酸麻,中也提起不來了……’
馬碧眼珠一陣轉動,立即作成了決定;說:‘既然如此,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們還是走吧!’
褐衣人開始在催了,他說:‘馬碧,你決定了沒有?’
‘決定了。’
‘走也不走?’
‘走,當然要走,錯過今朝,還有明天,我們走著瞧!’馬等色厲內荏地說:‘閣下可否留下名號?’
老僧名號可是你能聞得?如想報復,找我這身裝束就是!”
“好,我們兄弟記住了。”
“秦嶺三蛇”一走下山崗,褐衣人立即掠到了江勝海的身旁。
江勝海一臉感激,他氣息吁吁地說:“多謝……”
“且莫說話。”褐衣人一把攬起江勝海說:“先將內傷給穩住了再說也下遲。”
他幾個起落,停留在一個高亢之處,一棵老樹之下,才將對方給放了下去,那裡沒有污泥,也沒有積雪。
“盤膝舒臂,閉目冥心。”
江勝海是行家,一個十分內行的行家,他知道對方將要幹什麼,因此就一言不發地做起了應做的動作和姿勢。
褐衣人略經運氣,然後也緩緩地在江勝海的身後坐了下來。
二個人神情相同,姿態一般,只是後面的人左臂平伸,掌心擴張,緊按在前面的人遭人重擊處透對的部位。
漸漸地,後面的人頂門氳氤了,混沌了,漸漸地,前面的人面孔深紅了,吐血了。
火在二個人的胸中燒,熱在兩個人的身內轉,汗在二個人的體外流,氣在二個人的頭卜冒……
沒有聲音,沒有動靜,一如二具翁仲,一如一對羅漢。
就這樣足足地經過了一炷香的辰光,雲收了,雨散了,後面的那個人平伸按貼前面那個人的臂膀垂下了,而前面的那人適時地咳了兩聲,立即張口咯出了一口淤血。
他們是在運功,他們是在療傷,雖然在冰天雪地之中,雖然在荒野僻地之間,但是,沒有人守衛,沒有人護法,實在是一件十分危險的舉動。
前面的人淤血一清,他精神奕奕,他體能倍增,首先由地上站了起來。
隨後,轉過了身子,見後面的人也站起來了,他說:“救命大恩,在下未敢在口齒上言謝。”
後面的人吐了一口氣說:“武林一脈,見義而為,果真是不必掛齒。”
“但請大師留下名勝法號,俾以永識心底。”
“名號只不過是一個人的代表,老衲以前有一個,如今又有一個,不說也罷!”
“那……”
褐衣人有意錯開話題說:“施主是在覓仇?”
“是的。”
“是公仇還是私仇?”
江勝海聽了心中一動,他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貌,但還是刻意地望了一眼說:“有私仇,也有公仇。”
“先了私仇呢?還是公仇為要?”
江勝海心中又動了一下他說:“恕在下私心作祟,私仇為先。”
“這原是無可厚非的一事,只要是人,誰都在有私心,施主不必耿耿於懷。”
“倒教大師見笑了。”
“施主形單影孤。欲報公仇私怨,恐怕是艱苦萬分。”
“舍卻己身,拼他一個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