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姚鳳婷聽了果然略一怔愕,但是,她有所依恃,是以肯定地說:“不錯,我們正在逐一追緝潛逃中的元兇惡首!”
童項新似乎有些西惶了,他回目看了閒在一旁的麥無銘一眼說:“這位所稱的‘麥少俠’,可就是麥小雲?”
“也不錯!”姚鳳婷更是加強語氣,毅然決然地說:“他正是兩個麥小雲之一,地獄門中的巡行特使!”
童項新釋然了,但也氣餒了,他當初驚異著姑娘深厚的功力,繼之又驟聞地獄門那隱秘的名稱。
如今,再加上一個武林側目、江湖寒膽的麥小雲,這怎不叫他死心塌地?這又怎不叫他氣勢兩絕?
“好吧!我們從此謝絕江湖也就是了。”
他們真會從此謝絕江湖嗎?那真是天曉得!
姚鳳婷舒出了一口氣說:“走,我們可以回去了。”
她螓首微傾,橫眸斜睨了麥無銘一眼,率先地舉步走了。
在途中,麥無銘虛懷地、委婉地說:‘蒙面人的行蹤無定,姚姑娘難道還要守在海口?”
姚鳳婷惻然地說;“除此之外、別無去處。”
“那在下就此別過了。”麥無銘關心地交待著說:“平時請多與城隍廟聯繫,下個月我當再次前來。”
“再見!”
麥小雲離開了南潯,循著往西大路而行,去沒多久,就到了一個熟悉的叉路口,他本能地彎了進去。
那是什麼地方?是桑頭渚,桑頭渚的故居。
喔!不,如今該稱之為新居,因為,這幢房屋他從未進來住過,麥無銘也然,要有,那也只是尚在母親肚子中的時候。
婚前,他們全體開過了家庭會議,兩全其美,春柳雙掛,一為完成麥文岳當初的願望,二為不讓桑頭渚房屋繼續荒蕪,三為不叫沈家莊從此無後,四為不使沈氏四雄老景寂寞。
是以,決定麥小雲伉儷同老母回居太湖桑頭渚,麥無銘和沈如婉則留在沈家莊。
因此,他已經把房屋佈置得美侖美英,那婚後的新房,那母子、婆媳長居之所。
可是,地獄門事出突然,在道義上,在職責上,他和麥無銘不得不出來執行任務。
幸虧沈家莊乃武林世家,幸虧沈如嫻姐妹是江湖兒女,她們同情,她們諒解,但自己本身卻不無感慨。
麥小雲抬手推開了拱門,院子中,兩旁的常青灌木蒼翠翠,綠油油,花枝、小草,也開始萌出了芽、探出了頭,春天來了。
邁進了客廳,巡逡著房舍,新的家具,新的裝修,而且已尚無福去消受它,使用它,唉!勞碌命,真是身不由己!
他無言地踱出了家園,落寞的離開了桑頭渚。
吳興到了,麥小雲正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忽然,街邊的屋簷下衝出一個老婦人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放。
麥小雲不由感到奇怪,感到驚異。
他凝目一看,見這個老婦人大概有五十多的年紀,穿著不壞,氣色也不壞,只是眸了中有些遲鈍,有些呆滯的樣了。
老婦人歡愉地說:“孩子,崇文,娘終於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麥小雲意會過來了,他溫和地說:“大娘,我不叫崇文,我叫麥小雲。”
老婦人卻固執地說:“誰說我認錯了人,你叫崇文,是為娘十月懷胎,雙手撫養長大的林崇文。”
麥小雲笑笑說:“你真的認錯了,我不叫林崇文,我叫麥小雲、”
“你是的,你是的……”老婦人口裡重複著,手中也緊拉著對方的衣袖不放。
有不少看熱鬧的路人圍過來了,其中一個說:“你真的不是這位大娘的孩子?”
麥小雲苦笑一聲說:“當然不是,”
另一個路人說;“這位大娘也真可憐,她想孩子想得瘋了,在此地她已經徘徊了好幾天了哩!”
又有一個接口說:“她早年喪夫,是以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十天前,孩了突然地失了蹤,因此精神就失常了。”
“人要是迷失了路,或者被人給拐了去?她孩子有多大了?”
“這怎麼會?她的孩子已經是二十郎當的少年人了。”
“這位兄台,那你可知她的孩子怎麼失蹤的嗎?”
那個路人生硬地笑笑說;“不知道,我也是聽西街的一位朋友告訴我的。”
麥小雲搖頭了,嘆氣了,這倒好,以前苦心地探訪身世,找尋父母,如今卻有人認他為兒子了。
事情既然如此,他實在也不忍拂袖而去,只有管它一管,查它一查了。
“大娘,那我們回去。”
“好,回去,回家去。”老婦人露出一臉笑意,牽著麥小雲往西街而去。
她的家在西街的一條巷子裡,環境不錯,屋宇也頗氣派,
步入了偌大的一所院子,裡面廳是廳,房是房,還有一間字畫滿壁的書房,這該是一個書香門第!
“主母,你回來啦?”一個十七八歲的丫環展著笑臉迎了出來。
“唔——”老婦人神情輕鬆地說:“家院呢?”
“家院他出去找小主人尚未回來。”
“不用找了,我已經把小主人給尋回來了。”
“公子回來啦?”那個丫環欣喜地說“在哪裡?”
“他就是啊!”老婦人用手指一指麥小雲說:“這不就是你的小主人嗎?”
丫環睜著眼睛朝麥小雲看了一會說;“他……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