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第五回 父喪子尋敵報仇
二更天!
有的地方燈火輝煌,絲竹陣陣。
有的地方則是黝黑一片,鼻息連連。
客店乃是一所俱全的場所,也有人在高談闊論,也有人在蒙被大睡。
麥無銘推開了窗戶,一個迴旋翻上了屋頂,繼之幾個起落,覷黑暗處,乏人處飄下了地面。
怎麼他停步靜立了?扭到了腳?閃著了腰?還是在歇足休息?
不是,都不是,他是在做事。
做事?一動不動地站立著能做什麼事?
用耳朵,用耳朵在聆聽,用耳朵在搜尋。
當他確定了周圍十丈之內並無人蹤之後,就施施然地啟步朝城隍廟而去。
城隍廟是門迎百客,永不閉戶的地方。
在白天,天井中,大殿上,熙熙攘攘,鬧鬧哄哄。香爐裡,土柱旁,星火點點,萬香繚繞。
而如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一片黝暗,一片淒清!
只有神櫃旁的長明燈,吐著豆樣的光芒,時而搖曳,時而跳動。
它照著城隍,它映著鬼卒,那獠牙黑臉膛,那紅眼綠頭髮,刀刀叉叉,鏈鏈條條,逢人欲噬,擇人而拿,陰森而恐怖!
麥無銘跨入了高高的門檻,由迴廊轉向一間廂房。
廂房裡也有一粒微弱的火光從紙窗上透了出來,這就表示裡面的人尚未就寢安息。
他抬起手在房門上“嘩剝”地彈廠三聲。
裡面立即響起了喝問的語音:“什麼人?”
“地獄門!”
燈光動了,腳步近了,房門也即時地打了開來。
“啊!是特使!”杜衡不由橫手躬身說:“特使裡面請。”
“打擾了。”麥無銘歉然地笑笑,然後舉步邁了進去。
“哪裡的話,特使言重了。”杜衡快步地將油燈放在桌子中央。
然後刻上燈芯。
火光一旺,房間裡頓時光亮了不少。
“特使請坐,屬下這就進去泡茶。”
“杜老不必張羅了。”麥無銘就近在桌旁的椅子卜坐了下來,說:“我很快的就要走。”
杜衡俅然地說:“特使是……”
麥無銘接過話風說:“地獄門出了變故,杜老可曾知曉?”
杜衡黯然地說:“知道,數日之前,屬下已經接到青陽城隍的飛鴿傳書。”
麥無銘語調沉重地說;“厲鬼脫困,惡靈潛逃,勢將又要為害地方,是以務必加緊追緝。”
“屬下聽候特使差遣。”
“杜老如今不宜出面,在地獄門尚未重新建立起來的時候,各地城隍,為保基本,暫且各自為政,少理一些瑣雜之事。”
“屬下領命。”
按杜衡乃是永嘉地方的城隍。
“呂天成也回到了該幫的永關總舵。”
“屬下已經接獲土地具報,據說還來了一個總壇護法。”
“不錯,他叫侯四津。”
“特使都已經知道?”
“是的,我白大就到了永嘉,只不知他們的總舵如今改設何處?”
杜衡納悶地說:“不是仍在陳家的穀倉內?”
麥無銘搖搖頭說:“找去探時,卻杳無人跡,個過,裡面埋設了幾處機關暗器,那必定是剛走不久。”
杜衡一聽又踧踖的躬下了身子,說:“屬不失職,特使可曾遭到宵小的算計?”
他有一臉的惶恐,滿懷的忡怔。
“彫蟲小技,倒個足為患,所慮的乃是對方行蹤不明”
“明日當匯同土地,四出搜尋。”
麥無銘站起來說:“那我走了,明日一有消息,就去四喜客棧知會一聲也就是了。”
“是的。”杜衡終於舒然了,他說:“特使不多坐一會?”
“不了,杜老再見。”
“屬下恭送特使。”
“請留步。”
一條人影掠出了城隍廟,未幾消失在夜色裡。
麥無銘終於逮到了一個機會,他安安穩穩,舒舒適適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為,他熟知侯四津的為人。
對方再奸詐、再陰險,最多也只會放出哨線在客棧周圍巡行、監視他的行動,他的去向。
可絕對不敢登堂入室,潛進房中來下手行刺,若非如此,事情一旦出破,那不就耍暴露苦心安排的藏身之處了麼?
侯四津高明,麥無銘可也不淺呀!他早就算定這一著了,不然,焉會翻牆越脊去城隍廟?
不然,又焉敢放心大膽地做襄王夢?
但是,日上二竿以後又該怎麼作?在房間內長坐枯等杜衡的回報麼?
依推測,憑分析,對方既然刻意地迴避著自己,那杜衡他們也決不會一時三刻能找得到他們的。
果若如此,何不出去走走呢?
麥無銘跨出了四喜客棧的大門,可是,去哪裡呢?一無去處,毫無目的,他只有信步地蕩呀蕩了。
也許是眼熟,也許是路順,在不知不覺之間又來到了萬里船幫永關總舵的根據地,陳氏穀倉!
麥無銘下由失聲地笑了出來。
既來之,則安之,何不再進去看看?說不定有意外的發現呢?
主意一定,他又直拔而起。
越過了雨遮,旋過了圍牆,再次仁立在裡面的廣場之上。
他傾耳諦聽,他運目四顧。
須臾之間,眸子中神光一陣閃爍,果然是已有收穫。
立即弓腿,立即顫足,身子平平地朝忠義廳的廊簷下飛射而去!
這個時候,忠義廳裡面也有三條人影長身而起,也向門外掠了出來。
雙方一旦照面,麥無銘不禁脫口地說:“啊!怎麼會是你們?”
三個之中的一個人說;“麥少俠,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