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前都屬市井無賴、流氓地痞,是村裡中的壞水,是都市裡的毒瘤?要不然就個會“惡貫滿盈”,給拘進了陰曹地府。
江彬毫不猶豫,他立即加入了執法行列,漸漸地,情況終於扭轉了過來,穩定了下來。
可是。黃河一旦堤決,其勢實難控制,此波將平,那波又起,真不得了,二殿四殿、五殿六殿的鬼犯也全擁了出來,群起響應。眾相倣傚。,這樣一來就顯得麻煩了,棘手了。因為,那些人在江湖上多少有點名頭,有點實力,單打獨鬥,毆主們當然不會在意。他們是遊刃有餘,奈何鬼犯眾多,有道是“權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架不住人多”。對方圍攻,對方合擊,就不免有應付困難,捉襟見肘之感了。
“敲雲板。稟菩薩!”
二殿閻羅“楚江王”當機立斷,他隨即傳下了諭令。
“是!”壽司是職的鐸報人員馬上擔負起他的仟務。
“咚咚咚……咚咚咚……”
雲板連續地響了起來,音量低沉,波達數里。
通稟菩薩則是“文判”的事情,江彬聞到了鼓聲,接獲了諭令,他掉頭就走,焉知菩薩已為人所乘。為人所算了。
六毆殿主“卞城王”變了節,九殿殿主“平等王”不在府,七殿殿土“泰山王”出來了。八殿殿主“都市王”也出來支援了?不幸的是,他們這一山來,轄下所屬的犯鬼也跟著一起出來了,還包括九殿十殿的厲鬼在內。
“怎不見十殿殿主‘轉輪王’?”
有!“轉輪王”不正站在遠處觀望麼?只是他的後面,貼身地傍著一個黑衣蒙畫人,而那個黑衣蒙面人的右掌,似有意若無意的搭在徐至瑜的肩膀之上。
正是這個黑衣蒙面人,他潛隱在禪房後面,一見菩薩全無戒心,從不疑人地喝下了那盅參湯,才得意地出了聲,才大膽地現了形。
先與卓小倫密談了一陣。如今又同徐至瑜站了一個肩並肩,由此看來,他們必定都是同路人!最後出來的犯鬼人有來頭,他們皆是江湖之最,七殿轄下的是“洞庭四惡”,八毆經管“萬里船幫”幫主洪振傑、護法侯四津,以及該幫永關總舵巾的外堂堂主呂天成。
九殿所屬乃是石鏡濤父子,十殿也有二個,—個矮矮胖胖,武林中黑白二道聞名而喪膽的“雪山蝦蟆”,另一個則高高瘦瘦,也是人見人怕的魔頭,“湘西殭屍”毛永壽!“走!我們走呀!”
“沖,我們沖啃!”
鬼犯們群情激盪,其勢洶洶。
“回去——大家回去—一”
執法者現身阻攔,半勸半擋。
“回去?對!我們回家抱女人去,喝老灑去,賭天九去,哈哈!”
“哈哈哈…—。”
凡鬼犯一旦進入了地獄門,他們的飲食中就被摻入一種輕量的寧神藥,這種寧神藥能使人變得隨和、溫順,可是現在呢?那些厲鬼惡靈,個個又是彼猖揚厲,警桀不馴,與末進地獄門之前—般模樣。
莫非他們服下瞭解藥?不錯,他們的確是服下瞭解藥,地獄門的藥師乃是卓小倫,卓小倫既然毀了節,倒戈相向,在晨問的早膳中全部服下瞭解藥,以增加實力,以資助聲勢。
“有朋有友,有吃有喝,此地不正是你們的家麼?”
說得也是,這裡明叫地獄門,但鬼犯們卻從未受到過虐待、刑罰,只是循循善誘,只是默默感化,服侍他們像老爺,愛護他們如兄弟,簡直是神仙嘛!“家倒是有點像家,大家庭,只是缺少了一樣—-…”
“缺少什麼?”
“老婆兒子!”。對!老婆兒子。““哈哈哈哈…。。。”
呂天成突然提高了嗓子說:“打!我們打出去!”
侯四津火中澆上油?他刻意地說:“對!打它一個落花流水。”
“打!”
“打啊!”
有人慫恿,有人領頭,隱藏、積壓的野心又引發起來了,於是雙方展開了混戰。
開始,只是徒手,只是拳腳,後來,鬼犯之中竟然有棍有棒,有刀有劍,因此改惡戰為血戰,刀劍無眼呀!七殿“泰山王”婉轉地向他轄下的“洞庭四惡”說:“四位,此地虧待你們了?”
惡老大直爽地說:“沒有!”
“這裡的環境不好?”
“一如天堂。”
“那你們何不多隱居幾年?”
“隱居倒是好事一樁,只可惜我們也缺少一點點……”
“泰山王”接口說:“你們也缺少老婆兒子?”
“不,我們沒有老婆,也沒有兒子。”
“那缺少什麼呢?”
“自由!”.“對呀!自由,不自由,母寧死!”侯四津唯恐天下不亂,他尖聲地叫了起來。
第七殿殿主年近“花甲”,他姓高,名景春,人稱“漢中大俠”。
早年因洪水肆虐,妻兒家財盡付汪洋,孑然一身,失意落泊,遂為地獄門所網羅。
“洞庭四惡”全都動了,他們只為自己,從不顧武林規矩或江湖道義,因此四個人分站方位,把高景春團團地圈在中間,伺機出擊。
石鏡濤是怨氣難口吐,積壓在胸,但他畢竟是—莊之主,為了形象,為了威嚴,是以單獨地踏出一步,淡淡地朝八殿“都市王”說:“老夫要走,你必定會攔,來,我們也不妨打上一場,以定去留。”
“請。”
“都市王”羅於中不想多說,也個必多說,因為已是說之無益,於是右手一招。又是一場龍爭虎鬥開始了。
侯四津為人最陰,心腸最毒,他鼠目—陣轉動,哦!不,他猴目—陣轉動。
頓時向呂天成下達命令了:“呂堂主。為杜絕後顧之憂。你去放它一把火,將屋舍全給燒了呢!”
“是。”.大干物燥。下的是雪而不是雨。因此,霎時之間就火光熊熊,濃煙衝天了。“文判”奔到禪房,驚見“菩薩”已經人事不省。不由同“沙彌”四目相對,二張苫瓜臉,二顆鐵錘心,默然無語,一無算計外面。刀劍聲穿雲,嘶喊聲連天,但是,他們二個人似乎麻木了,入定了。充耳不聞。
直待一縷火光竄上了長空。這才驚覺二個從無訌湖經驗的大孩子,尤其是清心,他可以說未曾踏出過地獄門的大門一步。
江彬心急了,他說:“清心。你小心侍候著‘菩薩’,我再到前面去看看。”
他也不待對方回答,就三步二腳地衝了出去。
石子材找不別對象。正感到手閒腳滯的時候,忽見扛彬飛奔過來,心中一喜。
臉上一展,立即抽出寶劍,把對方截下廝殺。
卓小倫真是心猿意馬,把持不定,他為名利而背叛了地獄門,但有時想想,同燎們十餘年的共處,其情也深。
如今驟然拔刀相向,不免覺得有些為難。有些傷感。
“識時務者為俊傑,地獄門的氣數已盡,各位同仁,明哲保身,何不放棄立場,大家各奔前程吧!”
“哼!無恥之徒!”
“卑鄙下流!”
沒有人響應,只有人切齒,這算是盡了心意?那卓小倫也是白盡心意的了。
“漢巾大快”功深招沉。“洞庭四惡”弟兄四人聯手還是戰不下來。洪振傑略一沉吟。頓時就作成廠決定。
“四位莊主且請暫退,讓本座來會會這個陰府中的閻羅。”
“好。”
這是。洞庭四惡“最喜歡聽的話,四個人同時的應了—聲。立刻退了下來,分別散了開去。
他們在太湖中吃飽喝足。就洗腳洗手在東洞庭建造了一座“四傑村”—一太湖中有‘東西二洞庭—一自稱洞庭四傑,當起了莊主員外。
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永遠改不了吃屎,二天軟椅一坐,屁股就在癢了,於是又偷偷地到外面去打劫行旅。
結果,結果再也沒有好運道,會遇上了麥小雲,被對方又攔又追,迫到了賊窩,連四傑村也給挑了。
高景春在江湖中打滾了半輩子,當然知道洪振傑的出身和來歷,他頓時運足了功力,遂小心翼翼地同對方接上了手。
頭上頂著雪?腳下踏著雪。但“洞庭四惡”這時卻渾身冒著油。流著汗。
吐吐氣,抹抹臉,既有這個好機會,何妨就偷閒歇歇腿。誰知忙人閒不得。
“金絲猴”侯四津這時卻趕了過來。
“四位。你們且莫休息,群策群力,先到禪房那邊去看看,得便的話,也給它來上一把火。”
“好吧!”
惡老大遲疑了一下,心想這任務倒也可以,於是就領著其餘三惡一起走了。
清心待在禪房中感到六神無主,他不時地傾耳滯聽,也不時地憑窗觀望。發現廣場之中已經弄得不呵收拾,心中不由暗自思量起來。
“何不趁厲鬼們。無暇顧及此地之時,將師父換上一個安全的地方?”
主意打定,說做就做,他立刻背負起孤雲大師步出了禪房,躍過了溪流,朝向懸崖下的一個山洞而去。
“洞庭四惡”早已經知道孤雲上人被卓小倫下了毒藥,但是菩薩至尊,他們心頭仍然是忐忑不安,感到畏懼,在將近禪房的時候,腳步就有些趄趑了。
惡老四聲顫音怯地說:“大哥,老和尚真的已經歸西了麼?”
“當然是真的!”惡老二卻強充好漢地說:“要不他會讓我們任意地殺戮麼?”
“且不管老和尚斷氣也未?”惡老大當機地說:“老三,你去引把火來,將屋子給燒了不就全都結了?”
“說的也是。”
惡老三就近朝燃燒之處點上了火種,低著頭,彎著腰,也不敢探看禪房內有人沒有,就在牆角‘卜燒了起來。
這個時候,清心已將孤雲上人掩藏妥切,回首見“洞庭四惡”正在火燒禪房,他心頭的火也燒了,鼻中的煙也噴了,旋身走過溪流。含著憤怒一掌拍向惡老人而上!“好賊子,看佛爺不把你們留在此地!”
站在一邊的惡老四見小和尚奸欺,他微微一哂,既踏步也遞掌,口中還輕譏地說:“長留此地的應該是你們師徒……”
話未落口,二掌甫接,惡老四立時改說為叫了:“啊……”
因為他的手心突然遭蛇咬,忽被火炙,忙不及地縮手,忙不及地退身,紅著臉,撫著手,瞪著眼,悸著心,還不住地吐著氣呢!惡老大三人不禁感到驚疑,他們正待開口詢問,可是時不與我,清心的第二掌又朝惡老四印了過去。
惡老大吞話遞手,打橫的截下小和尚看來並不怎樣的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