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〇
費天行勢在必問的道:“那麼一來,莊主,丐幫呢?丐幫算是什麼?”
想不到司馬長風忽然前跨一步,走近了費天行道:“你從來沒想到丐幫二字非常難聽?你忘記了丐幫波黑白兩道稱做窮家幫?要你率領丐幫的重要人物前來歃血,就是要給你天大的面子,從歃血之日起,不准任何人再提丐幫,掃去那個難聽的‘窮’字!”他口中說看,腳下不經意的一寸一分的前移,等到話說完,人已在費天行的身前五尺之處,深乎可及。
費天行通身發毛,汗流夾背。
司馬長風就在此刻,突然右手疾伸,搭在費天行的左肩之上。
費天行乃練功之人,而且是列名高手。自然反應靈敏,人雖不敢躍退,而暗地裡已將全身真氣上提,力道凝聚在左肩琵琶骨及肩井大穴。
司馬長風豈不感到有股反彈之力,個由朗聲而笑道:“天行,你的功力進境很快,反應的力道也恰到好處。哈!嘻嘻!”
費天行的一張臉既紅又熱。
適才,真的是性命交關的一剎那。只要司馬長風的五指運功抓下,費天行必然落一個半身殘廢,甚而二十年的功夫,算是白練了。
好在司馬長風按在肩上的手。絲毫沒有展功用力,只像平常人搭肩輕拍,接著司馬長風又道:“還有一件事,想來你一定樂意知道的,就是你母親的消息。”
“莊主!”費天行幾乎要大叫起來。
司馬長風又道:“我不但有了確實的消息,而且已將老太太接到一個最安全的地方,這該是你天大的喜訊吧。”
司馬長風說完之後,不等費天行回話,收起按在他肩上的手,折身緩步走回豹皮掩墊的太師椅,若不經意的坐下來。
費天行個由將信將疑。
解散丐幫,投入“天下第一流”,是費天行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因為數百乍的丐幫,不能毀在他的手裡,不敢做千古罪人。
費天行在問明了歃血大會的用意之後,原已是吃了秤錘鐵了心。即使是拼了一死,也不能答應司馬長風的要求。
他料不到突然之間,司馬長風會冒出有了他母親下落的消息。費天行是丐幫出了名的孝子,他之所以能進入丐幫,也是九變駝龍常傑的大師兄。人稱“日走千家”飛毛腿葛天民偶爾之間發現他事母至孝,又是練武的上上之材,才刻意的傳授了丐幫的打狗棒法。交到九變駝龍常傑門下,存心要他接棒做丐幫的掌門。
因此,他聽說母親有了消息,不由為難起來。
司馬長風的性格固然是專門控制別人,利用別人的弱點,不擇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在此時此刻提了出來,一定是逼著費天行投靠,居心的尖酸刻薄甚至到了惡毒的地步。
費天行除非是個顧老母的性命,否則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只有聽他的擺佈,幸著鼻子走。
此時,司馬長風又故作緩和的道:“天行,我可不是拿你母親來脅迫你,你可以自做主意,仔細的斟酌一番,然後再回我的話。”
他說完,又微微打了個“哈欠”,顯出倦容,彷彿話已說完,有“我倦欲眠君且去”的逐客之意。這當然是欲擒故縱的姿態。
費天行一見,連忙趨步向前,低聲下氣的道:“莊主,屬下可否見家慈一面?”
司馬長風毫不猶豫的道:“當然呵以。”
費天行大喜過望,忙道:“莊主……”
司馬長風搶著道:“眼前還辦不別,因為你母親的失蹤是有人存心安排,路途遙遠得出乎你想像之外,我已差專人,就是十八血鷹中的六人前去迎接、保護她老人家平安的到司馬山莊來。到時,你何止與你母親見面,而且朝夕相聚,晨昏定省,享受天倫之樂。
哈哈!天行,你安心,為時不遠了。”他娓娓道來,活神活現。
費天行天性至孝,他不能不相信司馬長風的話。
然而,他時丐幫的事是一個關鍵。他不能為了一已之私,為盡個人的孝道而毀了整個丐幫。
因此,他試著幾近哀求的道:“莊主,家慈之事屬下縱然一死不足報深恩,不知……不知此事可否與丐幫歃血之事另說另講了?”
他料定此言一出,司馬長風可能會勃然變色,甚而大發雷霆。
誰知,司馬長風卻冷冷一笑道:“丐幫就是你,你就是丐幫。天行,我之所以放你去當這個幫主,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找也累了,你也去歇息吧。”
司馬長風說完,己立身而起,連眼也不看一看費天行,邁步跨過屏風,逕自走向臥室。臥室,是司馬長風自己一個人的天地,除了司馬駿之外,連費天行也沒進去過,是司馬山莊的第一號禁地。
外廳,只剩下費天行。對著空蕩蕩的大廳,費天行除了發呆之外,還有什麼呢?地底深處,本來是冬暖夏涼的。此刻,一絲涼意,伴著費天行淒清的一聲嘆息,在寬闊的大廳上空飄蕩,久久沒有散去。
好生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