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
從亂葬崗外的小路上,一群人快步如飛跑米,為首的正是崑崙一派現任掌門人西門懷德。
西門懷德的人在老遠,人聲嚷道:“當時兄,千萬不要動手。紀賢侄,快快退下。”
他的喊叫聲中,人已到了亂葬崗的草坪之丘,拱手向辣手判官鄭當時含笑道:“鄭兄,你老久來出山,今天能重出武林之初,第一次就肯來參加本門大會,乃是小弟的光彩,何必與紀少俠鬥氣。”
說完之後,回頭向紀無情道:“紀少俠,別來無恙,我來引見……”他的話尚未落音,紀無情搶著吼道:“不必!哦!原來這個老怪是你請來的。”
西門懷德聞言,不由奇怪的道:“紀少俠,難道你生老夫的氣?”紀無情不怒不吼,反而冷冷的一笑道:“一點也不錯,西門懷德,你少裝蒜,紀無情找的就是你。”
“找我?”西門懷德莫名其妙的茫然道:“是為了來參加本門的大會?”
紀無情的臉色一沉道:“呸!少在臉上貼金,狐群狗黨,開的什麼大會。”
此刻,十餘崑崙弟子已到了當場,聞言個個怒形於色,但是礙著本派的掌門在此,弟於們不便多言。
西門懷德算是修養有紊,雖然臉色一紅,但強自按耐下來,緩緩的道:“少俠此言差矣,崑崙開山數百年來喬列八大門派之一,我不敢說什麼名門正派。但也不是你所說的狐群狗黨。”
這時,辣手判官鄭當時道:“西門兄,這真的是紀飛虎的兒子嗎,為何如此狂妄?”
西門懷德點頭道:“飛虎兄少年之際,也是個性情剛烈的人,個過,他是理字當頭,義字為重。”
紀無情聞言,更加火上加油,暴吼道:“你們也懂得什麼叫做理,什麼叫做義?”
四門懷德朗聲道:“不敢說全懂,但是老夫的為人武林自有評論。少俠,近十年米,本門弟子因為人數過多,良莠不齊在所難免,若有得罪之處,只要你指出名來,三日之後的大會上,我一定按門規處治,給你南陽世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紀無情咬牙發出一個無聲的冷笑道:“真的?”
兩門懷德忙道:“老大身為掌門,別的不敢誇口,這一點自信還辦得到!”
紀無情又追問一句道:“真的?”
西門懷德道:“只要你點出名來,舉出事實,一定還你一個公道,鄭老可以做證。”
紀無情將干中無情刀舉起,遙指著西門懷德,沉聲大聲道:“就是西門懷德!”
在場之人全是一陣愕然。
一眾崑崙弟子,互望一眼之後,不由鼓噪起來,三五個已再不能忍耐的急性議子,已高聲嚷道:“掌門,這紀無情是存心找碴挑事來的……”
西門懷德苦苦一笑,一隻手掌虛空輕輕按了兩下,阻止了門下弟子,卻又向紀無情道:“紀世兄,老夫適才說過,要舉出真憑實據,你的真憑實據在哪裡,老夫又做了什麼開罪你南陽世家的錯事?”
紀無情怒氣衝衝的道:“錯事?何止錯事。你心狠手辣,殺了我一家二十一口,放火燒了紀家的基業,難道是假的嗎?”
鄭當時聞言,不由身子一震,瞪起雙大眼睛,望著西門懷德。
西門懷德反而朗笑聲道:“少俠,你的玩笑未免開的忒大了吧!”
紀無情道:“個少俠哪有心情與你開玩笑。西門懷德,依我的性子,現在就要向你討回這筆不共戴天的血債。可是,哼哼!少俠我忍耐三天,三天之後,我要在東嶽廟當眾揭開你凶惡的面目,當眾要你血染七步,割下你的六陽魁首,血祭我紀家二十一口的在天之靈!”
他越說越氣,臉色鐵肯,一雙虎眼幾乎要從眼眶內暴出來,然後冷哼一聲又道:“你儘管邀人保鏢,紀無情若是不能報父母血仇,哪算我學藝下精,從此,江湖之上,再沒有南陽世家這一號!”
兩門懷德是既急又氣,逼得說不出話來。
紀無情又道:“你為何不說話?”
西門懷德這時才透過一口氣來道:“這話是從何說起?未免血口噴人!”
紀無情道:“我的話已說完,咱們三天之後在東嶽廟見!”他說完之後,反手還刀入鞘,一個彈身,就待離去。
西門懷德彈腿疊腰追蹤而起,朗聲道:“且慢!紀少俠,你所說的事,是親眼所見嗎?”
紀無情爽朗的道:“沒有!”
西門懷德道:“聽了別人的話?”
“對!”紀無情雙拳緊握道,“你自為神不知鬼不覺,沒算到有人親眼目睹吧。”
西門懷德道:“此人是誰?老夫願意與他三當六面的對質。”
紀無情冷漠的搖搖頭道:“我發誓不說出此人,他才肯將實情相告,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西門懷德,你心中明白就好。咱們三天之後見,我不怕你一走了之,哼哼!一派一門的大會,總不會見不到掌門人吧!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紀無情的人已平地躍起,衣袂連振,像一縷黑煙已在十四五丈之外。
西門懷德大叫道:“紀少俠!紀無情!”
然而,黑衣無情刀的紀無情三幾個起落,已沒入荒煙蔓草之屯看小到影子。
兩門懷德喟然一嘆道:“這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辣手判官鄭當時皺了皺舊頭,低聲道:“西門兄,這姓紀的娃娃所說的話……”他說到此處,優豫了一下,才又道:“我想不會吧。你與南陽世家向有交往,毫無芥蒂,更沒何利害衝突,怎能下此毒手殺人滅門?”
西門懷德連連搖頭道:“鄭兄,你該知道崑崙一門口漸沒落,我日夜憂心忡忡,自顧尚且不暇,怎能惹事生非,哪有力量殺人放火。再說,小弟的個性,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辣手判官鄭當時不由失聲一笑:“噗!我想你是不會的,是否有人嫁禍江東?”
西門懷德道:“我兩門懷德的才略不足是真,們從來沒得罪過人,誰會陷害我?”
這時,崑崙弟子中一人道:“上稟掌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紀無情蠻橫無理,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與他拼了!”
西門懷德道:“這不是崑崙一派的事,要是把近日江湖上一連串的事聯起來,只怕一場暴風雨就將來臨,血腥殺劫,是免不掉了。”
辣手判宮鄭當時道:“久別中原,難道三十年前的熱鬧又要重演嗎?”
西門懷德不住的嘆息道:“先是血鷹重現,現在是出了“桃花血令’,看來這場殺劫耍比三十年前還要來得厲害。”
他這位老掌門一臉的悲天憫人之色,當然對於三天之後的大會更加擔心。
因為紀無情臨行的那股怨氣、那份怒火、那深的恨。那凶的神色,分明是抱定不共戴天的決心,誓死相拚的架勢,常言道:一人拚命萬夫難擋。再說,紀無情是有備而來,諒來個僅他一人,所知道的已有十二個來歷不明的高手,齊集在順風莊。
辣手判官鄭當時眼見老友面色凝重,神情黯然,不由道:“西門兄,我鄭當時算是真的當時,三十年不履江朋,再出道就碰上這場熱鬧,講不得,只好認了,雖不是你崑崙中人,也不會袖手旁觀。”
西門懷德悠然一嘆,拱手為禮道:“鄭兄,但願憑你的無上功力,震懾住這一次殺劫,崑崙門別無妄想,只想這次大會平安無事。唉!”他的一聲長嘆,淒涼至極。
亂墳崗在西斜的太陽光下,愈覺得肅殺、寂寥。
暮春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