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
費天行眉頭一揚道;“常兄是瞧不起費某?”
“不!”常玉嵐含笑道:“在下一向對費兄甚為敬欽,只是……”
他仰臉望著費天行,欲言又止。
費天行急道:“只是什麼?”
常玉嵐道:“只是……只是費兄必有為難之處。”
費天行道:“父親深仇不共戴天,有何為難之處?”
常玉嵐朗聲道:“假若這件事扯上司馬山莊呢?’
費天行毫不猶疑的道:“沒有例外,我之所以賣身投靠,表面是為了重修龍王廟所需的三十萬紋銀,骨子裡也要借用司馬山莊的威風與訊息靈活,打探老母的訊息,二位也許已經看出了些端倪。常兄,家母之事,難道果然與司馬山莊有關嗎?”
常玉嵐含笑道:“是血鷹干的!”
費天行聞聽,頓時臉上大變,由紅轉黃,由黃轉白,由白轉青,愕然呆在那裡,瞪目呆口,像木雕泥塑的一尊神像,久久不能恢復原有的瀟灑神情。
雖然,常玉嵐沒把內中的詳情告訴沙無赦,但他何等聰明,已聽出了一些來龍去脈,因此插口道:“費幫主,我剛才已經說過,丐幫的老幫主……”
費天行不等他說下去,雙手握拳高舉,迎風虛劃,咬著牙關道:“兩位的話,費某已經聽到了,是的,大丈夫恩怨分明,兩位隨我來!”他說完,一彈身,認定石屋閃開的洞中穿了出去。
常玉嵐不敢怠慢,騰身銜尾而出。
洞外,原是天然穴道,只是像一條無盡的甬道,不過有些曲折而已。
費天行停下身來,指著地面道:“二位,仔細看地上鋪的石塊。”
地上,鋪設著數不清的石片,雜亂無章,只是,那石片有兩個顏色,一種白,一種黑,黑白分明,但是毫無秩序。
費天行不等常、沙兩人詢問,指頭點著地上的石塊道:“二位,記牢了,奔走之際,要記著黑白的石片,一個失誤,就萬劫不復!”
常玉嵐道:“如何才能安全?”
費天行道:“黑、白、黑、白、黑黑白,然後是白、黑、白、黑、白白黑,週而復始,直到盡頭,千萬不能大意!”
沙無赦道:“這容易,黑、白、黑、白,黑黑白,白、黑、白、黑,白白黑。”
常玉嵐接著道:“然後又從黑、白、黑、白、黑黑白開始。”
費天行道:“對!走!”
三人都是一世高手,身法之快可想而知。只有數十丈之遠,地上黑白石片已沒有了。
費天行停下腳步,向身後的常玉嵐道:“三公子,眼前這片草地,乃是安全地帶。”
沙無赦搶著道:“怎麼?費幫主你……”
費天行不理會沙無敖,只顧對常玉嵐道:“過了草地,要小心行事。”
常玉嵐道:“費兄的意思是……”
“唉!”費天行嘆息一聲道:“身為司馬山莊總管,我只知道那裡的一條供做通行的路線。”
常玉嵐奇怪的道:“難道這秘道有許多條路線?”
費天行略一頷首道:“沒有許多,只有兩條。”
“兩條?”沙無赦疑惑的問。
費天行指著遠處道:“草地盡頭有兩個出口,靠右邊的一個,是我知道的一條路,平安無事,雖然曲折,但通到出口既無人把守,也沒有機關,但是,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常玉嵐道:“那就是說是一條平常的地下秘道而已?”
費天行沒說話,只是連連的點頭。
沙無赦搖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又不是找不到司馬山莊,這條平安地道,不去也罷。”
常玉嵐微笑對費天行道:“費兄,那另一條左邊的呢?”
費天行道:“慚愧!天行賣身進莊,從來沒有進入過。只是據所知不但艱困重重,而且機關密密,步步殺機,只有三個人知道出入的忌禁。”
“哪三個人?”沙無赦劈口追問。
費天行道:“司馬長風、司馬駿,還有一個聽說是一位女性,是不是莊主夫人,人言人殊,在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煩惱,既沒敢問,也從來不問。常兄,即使你疑惑在下,在下也無可相告。”
常玉嵐深知費天行所說的是實情。
但是,沙無赦卻冷冷一笑道:“費兄,小弟有一句話,想問你,但是,說出來也許有失禮之處,不說出來,如鯁在喉,實在是……”
費天行凝神片刻道:“但說無妨!”
沙無赦道:“我想請問你,費兄,你現在自認為是司馬山莊的總管呢?還是丐幫的幫主?”
費天行不由臉上飛霞,紅起耳根,雙目之中,閃放出棱棱威儀,憤憤之色,雙手握拳,分明是怒火如焚。但是並沒有發作,只是狠狠的道:“沙小王爺,這是個非常好的問題,假若要我答覆你的話,先要請問你,你是回族的小王爺呢?還是江湖的浪蕩客?”
沙無赦不由一笑道:“小王爺是名份,浪蕩江湖是興致。”
費天行也道:“總管是權宜之計,幫主是按規矩得來的。”
沙無赦迎毫不放鬆的道:“小王爺與浪蕩客並行不悖。”
費天行搶著道:“幫主與總管因地因時而異。沙兄,你未免看走眼了。”
沙無赦更不客氣的道:“當了和尚便不能吃腥,吃腥就不要出家當和尚。”
費天行的眼中已有不能按撩的怒火,高聲道:“這一點在下自有權衡,還不須沙探花勞神。”
常玉嵐眼見他二人愈說愈不入港,生恐把話說僵,此時此刻身在險地,那可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忙陪著笑臉道:“費兄,沙探花他是塞北的爽直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