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
百花夫人道:“這就是了,既然不是,為什麼要我改?”
燕小大嘻嘻道:“這,嘻……”
百花夫人又道:“暗香谷不但不是金字招牌,而且臭名滿天下,早知與它雷同,取名暗香精舍,我後悔已經來不及。”
燕小二趁機道:“既然如此,夫人若能答應改,一則免得被人誤會與暗香谷有淵源,二則給兄弟一個小小的面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哦!”百花夫人冷冷的道,“可惜是你們來要我改,我的個性是不受別人指使的,你明白嗎。說明白點吧,你們要我改,我是偏偏不改。”
燕小四真的急了,大叫道:“不改暗香二字,你夫人是吃了秤錘鐵了心了?”
百花夫人的鳳目一愣,逼視著燕小四道:“我也可以改呀。”
燕小四也有些氣惱的道:“要憑功夫。”
“對!”百花夫人道,“閒話少說,四人聯手吧。來!我今天的話說得太多了。”她說著時,眉頭略略掀動,雙掌已將長長的衣袖拂了一拂,腮邊也泛起一抹紅暈。
燕小大不由神色一凜。因為,他知道這是百花夫人運用功力的唯一形諸於外的徵候。
百花夫人悠閒的撩了一下裙裾的環珮,微笑道:“來!十五年沒有活活筋骨了。”
呆立一邊久未發言的樂無窮,前趨幾步,低聲道:“門主,你犯不著與這幾個小子過招,還是屬下……”
“退下!”百花夫人面上雖帶微笑,可是動了真氣,沉喝—聲,右手的紗袖已經拂起,認準燕家四小低沉沉的道:“想走都遲了,小心!”
喝聲甫落,人巳虛虛渺渺的前趨丈餘,眨眼之際,逼到燕家四小前面。
燕小大厲叫了聲:“兄弟們快閃!”
白影連番,勁風劃空。
啊……慘嚎聲起!
百花夫人的人,俏立在崖前—叢野蘭之前,面如冰霜,凝神不語。
燕家四小如痴如呆,每個人雙手都掩捂著自己的耳朵,手指縫裡,潺潺的滲出血痕,順著手指,已流向每人的手腕處,凝成血塊。
百花夫人微嗔道:“削去每人雙耳,略示薄懲。回去!告訴你們主人,就說暗香精舍的名字,永遠也不台改變的!可以走了!”
她說完,探手扯動裙子的飄穗,吊起一個白玉珮來。
玉珮上兀自流著鮮血。百花夫人幽然道:“污了這麼好一塊白玉。”一面說,伸出另手一指,拈起玉珮未沾血跡的邊,毫不經意的輕輕捏了一下。
“咔!”清脆的一聲輕響,白玉珮應聲粉碎,玉屑像碎末一樣灑在地上。
此刻——燕家四小像夢魅初醒,一個個將血淋淋的雙手,伸到眼前,凝視片刻,忽然發一聲喊,八隻血掌,一齊向二丈之外的百花大人撲去。
百花夫人原本氣足神閒,料定薄懲四小之後,燕家兄弟必會知難而退。誰知四小情極拚命,被百花夫人用白玉珮削去雙耳氣恨交加,捨命反擊。
因此,百花夫人盈盈冷笑道:“真的要找死!”
白棱水袖拂起。
“夫人稍退,讓老奴效勞。”灰褐影子如同一隻龐大的蒼鷹,凌空夾著呼呼破風之聲,落向當場。
灰褐人影在半空之中,並未立刻落實地面,像龍捲風似的憑空迴旋。
但見掌影幡幡如山!
轟!轟!噗!嗵!落葉滿天,沙石橫飛,斷枝殘芽,被這陣灰褐色的旋風捲起老高,被轟雷似的掌力震開數丈,地上一個土坑連一個土坑。
燕家四小,躺在地面土坑之中,排得整整齊齊,像是四個花瓣,紫色的花瓣。
灰褐人影這時才快逾追風的落實地面,撲身拜倒在地,衝著百花夫人低聲道:“前八十萬禁軍乾字營都領,京師都捕,陶林給夫人叩頭!”
“陶……林……”不知怎的,向來矜持的百花夫人,竟然像無限悲淒,語下成聲,眼中的清淚斷線珍珠樣,滴滴流過粉臉,語音嗚咽帶泣。
伏在地上的陶林並未拾頭,低聲道:“夫人,你……你若是因為老奴冒然到此而引起傷感,老奴是罪該萬死,甘願就地自決贖罪!”
“不!”百花夫人忍住悲痛,“我……我是喜極而泣。陶林,你不能死,許許多多的事,都需要你好生生的活著,否則……否則,真的今生今世也……也說不清楚。陶林。你起來。”
“多謝夫人!”陶林挺身而起,仍舊是低頭垂手。
百花夫人道:“多年不見,你的修為越發的有了進境,燕家四小也算黑道的一流高手,竟被你立斃當地,可真不容易。”
陶林低聲道:“上稟夫人,陶林未奉夫人之命以前,怎敢要他們的命,不過是拍了他們的昏穴,等候夫人你的發落。”
百花夫人聞言,不由粉面通紅。
武家出手,分寸至為要緊,百花夫人的功力,遠在陶林之上,只因一時為突如其來的變化分神,故而並沒有看清楚陶林的手法。
此時,被陶林點明,無異是自己看走了眼,有些兒難以為情。
陶林自知失言,忙道:“老奴不成章法的招式,才能騙過這四個鬼靈精,夫人不要見笑。”
百花夫人噗嗤一笑道:“老實人也會說謊,乾脆說我摸不到你神鬼莫測的掌法不是直接了當嗎?”
陶林有心轉變話題,朗聲道:“啟稟夫人,這四個小鬼如何處置?”
百花夫人道:“他們受人差遣,身不由己,饒他們一死,也好帶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