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二回 金貴中毒
李金貴怔了一怔,道:“妖怪,我沒有看到妖怪呀!”
二觀主臉色一沉,冷冷說道;“總看到什麼東西了吧?”
“是!我看到了一個人。”
李金貴很不情願,但卻不敢隱瞞,據實說了出來。
二觀主一皺眉頭,道:“說!什麼樣子一個人?”
這不像是道士作法,簡直有點過堂問案的樣子。
李金貴完全被嚇住了,微微一呆,道:“是,是……是一個女人。”
二觀主道:“女妖怪…”
“她不像妖怪,,,,”
“為什麼?”
“妖怪很可怕,但她卻長的很美麗。”
“厲害的妖怪,都會變成很美的女人,誘惑男人,你年紀輕,少不更事,已經被妖怪迷住了,還不知道。”
二觀主下了主觀的絕對論斷。
李金貴鼓足了最大的勇氣,道:“二觀主,她真的不像妖怪。”
這一次,二觀主沒有理會李金貴,卻望著李佃戶,說道;“令郎中邪很深,我要帶他到後殿祖師壇上作法,先消除他心中邪魔。”
李佃戶臉都嚇白了,低聲說道;“我能不能跟進去看看?”
李佃戶仍是愛護他兒子,這是希望所寄,要靠他光宗耀祖,改換門第,希望有一天,也在李家的門上掛一塊詩書傳家的木匾,但二觀主卻冷冷說道;“不行,你不能去。”
他嚴肅的臉色,使得李佃戶不敢提出第二次要求。
李金貴被帶入了後殿。
李佃戶等了足足近一個時辰,才看到李金貴被帶了出來。
不過二觀主未再出來,把李金貴帶出來的是一個很年輕的道童。
那道童的年紀和李金貴差不多,但神情卻很嚴肅,瞪著李佃戶,道:“好啦!把他帶回吧!”
李佃戶仔細的看了兒子一眼,感覺他真像中了邪一般,臉色蒼白,足履不穩,目光遲滯,心中暗暗嘆息,道:“妖孽啊!妖孽,哪裡不好去玩,偏偏跑白家大院去玩。”
來的時候,李金貴像生龍活虎一般,走的比李佃戶還快。
但回去的時候,李佃戶不得不把兒子背回去。
他太虛弱,虛弱得連路也無法走了。
李佃戶看到了兒子臉上的淚痕、眼中的淚光,但他卻不敢多問。
奇怪的是,李金貴也沒有開口,出了玄妙觀,李佃戶再也憋不住了,低聲道:“金貴,那位二觀主怎麼給你避邪的?”
李金貴沒有回答,甚至,望也沒有望李佃戶一眼。
李佃戶的心中很傷感,但也認為,這是避邪後的現象,休息兩三天,就會好了。
可悲的是,李金貴躺了四五天,仍然沒有好轉,四五天中,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唯一使李佃戶安慰的是,李金貴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在。
李佃戶有些後悔了。
但最痛悔的還是金貴他娘。
好好一個孩子,一避邪,避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叫人痛心。
李夫人心痛,李佃戶心煩,這就造成了家庭的風波,每天總要吵個幾次架。
吵的是一個題目,但卻吵了十幾次,還吵不完,而且越吵越凶。
李夫人本來很怕李佃戶,但這—次,卻橫了心,怎麼吵都不讓步,可是一直吵不出個辦法來。
第六天,李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門。
李佃戶明明看到了,但卻沒有多問,他知道,只要多問一句,又會是一場好吵。
看著病榻上躺著的兒子,幾天下來,已瘦的不像人形,臉色也由蒼白變成了黑黃色。
李佃戶很心煩,也很氣苦,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近午時分,李家門口,停下來一輛牛車,李夫人先下車,後面來的是南陽城中最有名的王大夫。
王大夫的年紀,已經有六十多啦,但卻精神很好。
像這種車接車送,診金很高的名大夫,李佃戶就算是病的躺下去,也舍不得去請來看病,但這—次,李佃戶卻沒有責怪太太,反而心裡很欣慰,李夫人就能想起請王大夫給兒子看病,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
李夫人沒有理會李佃戶,帶著王大夫直到兒子住的病房。
王大夫的確是名醫,診斷過脈象之後,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不用費錢吃藥了。
第二句是,替孩子準備後事。
說完了兩句話,連診金也不收,茶也不喝一口,王大夫就起身離去。
最後希望破滅了,南陽城方圓百里之內,王大夫看不好的病,再沒有大夫能夠看好。
李夫人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痛苦,指著李佃戶說道:“你聽著,金貴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去準備兩口棺材,埋了孩子再埋我。”
李佃戶沒有還口,只是在呆呆的想,忽然又想到了玄妙觀,孩子在玄妙觀避邪得的病,玄妙觀的道士應該能醫。
心中念頭一轉,抱起李金貴,就向外走。
李夫人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李佃戶呆了一呆,道:“我,我帶金貴去看病。”
李夫人道:“到哪裡看病?”
聽說替孩子看病,李夫人的火氣,也小了很多。
“到玄妙……觀去。”李佃戶聲音低的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奇怪的是,李夫人卻聽到了,登時火冒三丈,冷冷說道:“什麼?還要到玄妙觀去,要去你去,把孩子留下來。”
李佃戶似乎是自知理屈,沒有多說,放下孩子,一個人離開了家。
原本是一個充滿幸福、快樂的家庭,卻因李金貴這一病,病的一天愁雲慘霧。
李夫人握著金貴的手,不停低泣。
可憐天下慈母心。
想到母子們即成永訣,李夫人內心中,實在是萬分的悲傷。
無聲低泣最傷神,李夫人不知何時,竟然睡熟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幕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