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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間煙火》第59章
59.世間無限丹青手,獨缺烏珠畫不成

  李賀傑本已準備好空手奪白刃,不想自個兒還沒出手,就聽得「鏘」的一聲,圓月彎刀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被卸了力,應聲落到地上。他分明地看到擊在刀刃上的是一枚黑色棋子,而棋子也被刀刃一劈為二,不知蹦去了什麼地方。

  「二哥!你怎麼來了?」畫刀客詫異的望向破空聲傳來的方向,同時手臂往後一牽,將刀身拉了回來。

  來人一身黑色裝束,穩穩落到李賀傑與畫刀客之間。「不來難道任憑你闖禍麼?」

  李賀傑聽這聲音就覺得似曾相識,又聽畫刀客那一聲「二哥」叫得親切,就差不多猜到此人就是一個月前在黃屋山腳下遇見過的棋劍客文遠了。但今日看他相貌明顯與那日不同,就知道他必然是易了容的,畢竟他與畫刀客一樣都是乾的見不得人的行當。

  「二哥,我是好心幫你把劍拿回來,順便教訓教訓那小子。」

  「你還嫌我不夠丟臉,要將事情弄得人盡皆知麼?」文遠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有,你打不過他的。」

  畫刀客不服氣道:「要不是二哥你阻止,說不定我已經殺了他了。」

  「這是我與他的事,我不准你摻和。我自己的劍我自己會取回來。」文遠得知這個最會鬧事的師弟來了蓬萊山莊,便不放心地跟來了。此前他一直隱藏在人群中,等看到師弟對李賀傑動手,終於忍不住出手阻攔。

  台下眾人才聽說只來了畫刀客一個,拿著赤霄劍的是冒牌棋劍客,沒想到真的棋劍客就嗖的一下從他們之中跳到了擂台上。一些沒完全聽清方才姜亦寒與畫刀客對話的,不禁開始佩服起姜盟主的料事如神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不能管了!你怎麼可以把赤霄劍給別人!當初我要碰一下你都不讓!」畫刀客語氣有點酸酸的,但總算是礙於文遠,沒有再次向李賀傑出手。

  「你且回去,大哥還有事情要你去做。」

  「我都出手了,斷然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喂。」李賀傑被晾在一旁,忍不住打斷文遠道:「那道珍瓏你解出來了沒有?」

  「還沒有。」

  「我以為你解出來了。」

  文遠面上微微一紅,「今日是我四弟冒犯了,我一會兒就帶他走。等我解出了題再來找你要劍。」

  「二哥何必如此麻煩,今日你我二人聯手解決了他們,把劍取回就是了。」

  李賀傑斜睨他一眼,當著他的面反手把赤霄劍收入背上劍鞘,「不如這樣吧,我們再賭一場,若是你們贏了,劍你們拿回去,我再欠你們一條命。若是你們輸了……」

  「輸了我給你們做奴隸!」畫刀客口直心快,一點兒也沒想過自己會輸。

  文遠道:「不必。這本就不管你的事,既然要賭,輸了我給你們做奴隸。」

  「二哥!」畫刀客沒想到又把自家二哥給繞進去了。不過這點他們倒是都很像,性子直,而且執著,立場鮮明,自己的事絕不假他人之手。

  李賀傑勾勾嘴角,不置可否,「我們來賭什麼?」

  畫刀客咬牙道:「我跟你賭,賭畫畫。」

  下棋下不過,比武聽二哥的意思也有風險,畫刀客就只好拿自己的長項來跟人比了,為了二哥,即使被人說勝之不武他也不在乎了。

  「?怎麼個賭法?」

  「畫人物!今日諸多武林豪傑中有不少懂丹青之術的,可以請他們評定誰的畫更好,順便也好做個見證。」

  「你還怕我賴了不成?不過有這麼多江湖前輩做見證也好,我也怕你輸了不認賬。既然你替你二哥賭了,我們這邊就由他來跟你賭。」李賀傑拉過唐少逸。

  「好!」畫刀客把子咬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二位不如就在擂台上賭,如何?」姜亦寒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負手而立,又恢復了往昔的儒雅做派,與方才咆哮的時候判若兩人。

  「我從不在人前作畫。」唐少逸看了眼李賀傑,無奈地笑了笑,「也罷,今日就破例一次。」

  姜亦寒拍了拍手喚來兩名莊丁,與他們吩咐了幾句,不出一會兒,便有八個奴僕替畫刀客與唐少逸搬來了桌椅。而後又有貌美侍女捧著筆墨紙硯相繼而來。

  他想得倒也周到,在聽唐少逸說話時又留了個心眼,不僅給兩人送來了作畫必備的畫具,還給兩人分別找來兩塊巨大的簾子,將兩人分別與周圍隔離開來,以免作畫時受到干擾。

  見擂台上兩個臨時的畫室搭建完成,畫刀客將圓月彎刀收好,問唐少逸道:「你不需要一個參照麼?」

  唐少逸淡笑道:「心中有畫,何愁搬不到紙上。」

  「我也這麼認為。」畫刀客點點頭,語氣忽然認真起來,率先掀開簾子,步入畫室。

  唐少逸隨後進入擂台另一側與他相對的臨時畫室。

  少頃,奴僕們又搬來幾張凳子茶几,侍女們則端來些茶水瓜果,分與眾人。

  姜亦寒、李賀傑前嫌盡釋,幾人則乾脆在擂台上空的位置坐了下來,聽著畫室中畫筆落在宣紙上發出的極其微弱的聲響,聊起天來。

  作畫與比武不同,最是考驗人的耐性,不僅是作畫的人,還有等著他們畫完畫出來的人。儘管如此,所有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離開的。

  夏晟睿一個人在擂台下百無聊賴,本想跑上台去,卻見三公主撇下明月向他走了過來。

  「夏晟睿,我們又見面了,真有緣啊。」三公主面上七分笑意,人未走近,先有陣陣香風襲來,作為男子扮相,一點也不敬業。

  「你認錯人了。」

  夏晟睿並不願多搭理她,不動聲色地施了個法,將兩人的說話聲與四周隔絕開來。他修為不高,只能做到是單向的,故而周圍的聲音依然會傳入兩人耳中,但這樣恰恰不會讓三公主生疑,又不至於讓兩人談話落入他人之耳。

  江湖上人多嘴雜,他可不想讓有關自己的消息被他大皇兄知曉。

  「是麼?夏公子。還是該叫你四皇子呢?」

  夏晟睿面色一變:「四皇子已經死了。」

  三公主點點頭,「死了就死了吧。你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我喜歡誰是我的事。」

  「也是,畢竟我倆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夏晟睿驀地一愣,「等等,你說什麼?」

  「再過三個月我就要嫁給齊賢帝了。」三公主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悲哀,「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聯姻,本以為你失蹤之後,就能自由了,不想父皇又把我許配給了你大皇兄。」

  夏晟睿暗暗鬆了口氣,「那要恭喜你了。」

  「謝謝。不過我更羨慕你的自由。」

  「你那有沒有我父皇和母后的消息?」

  三公主對他的問題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但還是搖了搖頭,「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誰也不知道齊宣帝與書竹皇后去了哪裡。」

  她頓了頓,又道:「還有你也是突然就從世間消失了,不過我沒想到還能與你相見。我們好歹幼年做過伴,你幾次見到我都不與我打聲招呼,要不是我今日認出你來,就又要錯過了。這次之後,說不得以後都不會再相見了。」

  「相見不如懷念。」夏晟睿學著李賀傑的語氣淡然道。

  三公主輕笑一聲,「其實也沒什麼好懷念的,我們本來就不熟。難道你以為我是特地來找你的不成?」

  見夏晟睿不說話了,她繼續說道:「父皇答應在我成婚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出來玩一趟,參加完了武林大會我就要回去了。」

  細算一下時間,武林大會結束後她還超了幾天時間。不過她都快遠嫁了,茂月國皇帝還敢放她出來,也足見她父皇對她的寵愛。

  「那個明月怎麼回事,你給他贖身了?」

  三公主神秘的一笑,突然湊到夏晟睿耳邊,氣吐如蘭:「他啊,其實是我的皇弟呢……」

  夏晟睿一怔。

  「父皇年輕的時候欠下的債。他一夜風流快活,不想遇上的是個狐媚子,自那之後,後宮再無所出。只是沒想到狐媚子還給父皇留了個種……」

  夏晟睿心中暗道,怪不得一個月前茂月皇帝會去出云觀,原來是去接親生兒子的。再聯想到牡丹舫會提前一個月選花魁,然後去茂京獻藝,一切就都說得通了。想必是皇帝怕有人路上搗鬼,這才弄了這麼一出好不動聲色得將兒子接回去。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若是沒有突然冒出來的李賀傑,應該是三公主拿著事先做好的詩文獨佔花魁的。唯一讓他想不通的是,這一出既然是他們佈置好的,為何還會讓李賀傑鑽了空子。

  本以為李賀傑那天說明月是男妖精指的是他男扮女裝,沒想到還真是個妖精。不過明月的母親是個狐媚子,但父親確實人類,嚴格說來應該是個半妖。

  這麼隱秘的事,三公主為何會告訴他,夏晟睿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心念急轉之下,又聽她說道:「若是父皇把皇位傳給他,不知茂月國會變成什麼樣呢……不過那時候我早已遠嫁大齊,茂月國怎麼樣也與我無關了。」

  三公主說著,幽幽嘆了口氣,目光半斂,看向擂台。

  擂台上李賀傑正好轉過頭來看到夏晟睿與三公主親密無間咬耳朵的樣子,又默默轉回頭去,不知為何,心裡頭有些吃味。乾脆一閉眼睛,就這麼在台上運行期九轉紫金訣來。

  兩遍心法運行完畢,畫刀客恰好從簾子裡面走了出來。

  畫刀客朝對面畫室看了一下,才開口道:「我已經完成了。」

  「我也差不多了。」唐少逸溫潤的聲音從簾子裡傳出,不一會兒他也從裡面走了出來。

  待兩人都出來之後,立即有奴僕們跑來將簾子撤去,兩人的畫作終於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諸位,因為畫未乾透,若是對丹青之道有所浸淫的,可現行上來品評,但是莫要亂了秩序。」姜亦寒話音才落,便有不少人推搡著上了擂台,可見他這個盟主的話已經不如往日那麼管用了。

  因為畫刀客先作完畫,所以大家先欣賞的是他的大作。

  畫刀客殺人常見,但能夠見到他的畫作卻是機會難得,江湖上雖傳他們四大殺手分別喜好琴棋書畫,但鮮少有人清楚他丹青之術究竟精通到了什麼地步。

  他畫的是一個劍客,正在舞劍,衣紋線條顫動曲折。畫面上呈現的是一招回頭望月,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劍意逼面而來。

  畫上之人面貌被故意畫得有些模糊,但是神韻全在,李賀傑看了看畫上的人,又看了看身邊的文遠,覺得畫刀客畫得必是他這位二哥無疑。

  「好畫!好畫啊!想不到畫刀客你這拿刀的手竟真的提得起畫筆來!」

  「以形寫神!神韻獨具!」

  「人物神采奕奕,筆墨功力深厚!」

  「這畫的勾填之法頗為巧妙啊。」

  ……

  每個看過畫的人都要誇上一句。

  借此機會,畫技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可,畫刀客心中也多了幾分快意。

  接著,眾人又移步到了唐少逸的畫邊上,立即有人驚呼起來:「怎麼沒有畫眼珠?」

  人物畫除了衣物描線需要注意,人物的眼睛也頗為緊要。嘴巴鼻子可以稍微含糊,但眼睛卻是絕對不行的。眼睛恰恰是最能傳達神韻的地方,若是畫的好了,一幅畫絕對能增色不少。

  唐少逸畫的有點像仕女圖,高牆大院之中遍植桃杏,花團錦簇,落英繽紛,一顆高大杏樹下有一身著羅裙的女童,手裡捧著書,頭卻高抬著,似乎是在看頭頂的什麼東西。

  不得不說,唐少逸在繪製景物方面也非常地出色,但畫中女童只畫了眼眶而沒有眼珠,讓整幅畫都失了神韻,就算畫得再怎麼細緻入微,也讓人覺得他的畫是殘缺不全的。

  「唐少俠,為何獨獨沒有畫上眼珠?」

  「眼珠最為重要,方才沒有把握,不敢下手。」

  畫刀客聞言嗤笑一聲。

  「現在又把握了。」唐少逸對著凝視了一眼,微微一笑,拈起畫筆,沾了墨,輕輕在女童眼珠的位置點了兩下。

  隨著他畫筆的落下,似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匯聚到了這幅畫上,整幅畫霎時間活了過來。

  女童眼睛烏亮亮的,天真中閃著靈動狡黠,似乎還有一層不會出現在孩童身上的成熟隱藏在其中,但又出奇的動人。

  周圍的花草樹木似乎也隨著女童一下子活了過來,恰好這時一陣微風吹過,畫紙被風微微吹動,一紙杏花恍然間隨風搖動起來。

  風中一隻粉蝶呼扇著翅膀輕巧地停到女童手中那鋪滿花瓣的書冊之上。

  眾人眼中分明看見花瓣紛紛揚揚隨風而下,女童望著花枝的眼神也變得驚豔起來,但是下一眼再看,畫還是那幅畫,並未有所改變。

  圍在畫周圍的人全都寂寂無聲,全然不似方才對畫刀客那般品頭論足。

  李賀傑也是心中一動,似乎回到了自己與唐少逸初見的那一瞬間……

  他知道畫中的女童在看什麼。

  在看那個騎在牆頭的翩翩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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