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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第75章
第75章 手拉手,背靠背(6)

  這是她們在這艘船上的第三天,歌聲響起之前,排除還未脫離危險的陸薇薇仍在自己的客艙昏睡,其餘女孩之間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說什麼呢?還能說什麼呢?人前是閨蜜,人後是魔鬼,比這種老套的孤島模式、暴風雪山莊更惡毒艱險的,從來都是人心。此刻,她們誰也不信任誰。

  歌聲乍然響了,響得所有人猝不及防,上回她們循聲找過去,仔細搜索,終於找出了那個發聲的錄音筆,卻沒想到還有一個。

  “姐姐們,遊戲又要開始了。”

  歌聲之後,那個甜美惡毒的童女聲音再次響起,每個女孩都明顯一驚,繼而表情緊張,雙手顫抖。先有常明慘死,再有陸薇薇昏迷不醒,每個女孩也都很害怕,自己是下一個。

  “上次的遊戲,你們坦白了彼此的秘密你們集體殺死了你們的同學姚媱,並把她像一粒灰塵那樣從這個世界抹去了。所以,你們每個人都要為姚媱的死亡遭受懲罰,現在你們的船長死了,你們的同學陸薇薇也死了,那麼誰將是下一個呢?”

  眾人完全斂息屏氣,似化作了石頭,一個大浪恰於此時打了過來,船晃得厲害。

  “還是玩個遊戲來決定吧。接下來我會倒數十個數,倒計時結束時你們同時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得票最多的那個人就會是這個遊戲下一個犧牲品。當然,你們也可以像上次那樣,集體犯罪之後選擇沉默,那你們所有人就都安全了。可是,姐姐們,請一定想好了喲,這可能是你唯一一個向傷害你的人報復的機會,而你放棄這個機會,別人未必會放過你。”

  這群女孩子當中最聰明的於沁幾乎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囚徒困境”。兩個共謀犯罪的人入獄前面臨三種選擇:互不揭發對方,各自坐牢一年;或者一人揭發,一人沉默,揭發者獲釋,沉默者坐牢十年;又或者互相揭發,雙方都坐牢八年。由於絕境下人們之間的信任岌岌可危,規則掌控者永遠不敗,囚徒們最終都會選擇互相揭發,而非恪守沉默。

  “好了,姐姐們,我要開始倒數咯,十——”

  童聲宛轉,童聲清脆,童聲繞梁不絕,然而這麼甜美稚嫩的聲音卻是催命的信號。于沁被妹妹出賣過一回,直覺地認定這回對方還是會喊自己的名字,她趕緊朝於洋子投去一眼,而與此同時,於洋子也正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兩個人目光在空氣中匆猝碰撞,似有火花噴濺,於沁馬上意識到,巧得很,她的妹妹也是這麼想的。

  “九——”錄音筆裏的倒計時很慢,像是刻意留足了讓她們爭吵的時間,好讓矛盾持續發酵。

  倒計時仍在繼續,於沁感到危險逼近,激動地喊起來:“殺死常叔、陷害薇薇的人肯定在我們之間,大家不要受這個挑唆,我們現在都不發聲,看那個人什麼時候會自己現原形!”然而她的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鄒若棋跟妹妹于洋子站得很近,她們短暫地、只以彼此能聽見的音量交頭接耳之後,便同時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八——”

  於沁又急又氣,習慣了口不擇言:“你們幹嘛都這麼看著我啊,你們都想說我的名字是不是?鄒若棋,你剛才跟我妹交頭接耳的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怎麼選擇才對大夥兒最有利?我看你不知道,你一直是我們當中最不安定的因素,蠢貨,大嬸兒,呆木頭!”

  “七——”

  聽見這話的裘菲突然冷笑著開口:“我看你才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你就那麼喜歡給人取綽號啊?”裘菲一直記得,第一個叫出“醜妃”的人就是於沁,這個令她無比恥辱的綽號貫穿了她一整個青春期,一想起來,都如鈍刀子割心坎上的肉,疼得鮮血淋漓。

  於洋子緊緊挽住鄒若棋,用彼此胳膊的強大力道確定盟約的牢固,而鄒若棋的目光則順利地與裘菲的視線對接,這些女孩子們的特殊技能之一就是能很快判斷出誰是敵人、誰是盟友,並迅速統一戰線。

  現在的情形,票數已經是三比一。

  “六——”

  一方面,于沁試圖向大家解釋清楚何為“囚徒困境”,對所有人最有利的選擇是大家都不要說話。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清楚地知道,這種特殊情境下很難理智地考量選擇保持沉默,何況這個女生團體早已分崩離析,彼此並不信任。

  “五——四——三——”

  倒計時突然加快了,像死亡的號角聲越迫越近,於沁最後一絲理智徹底崩盤,憤怒地拿起桌上的錄音筆,就朝窗外擲了出去。

  “憑什麼選我啊?你們憑什麼選我啊?”她撲上去,揪著鄒若棋的衣服質問她,“你憑什麼選我啊?如果不是你提議要出海,我們怎麼會困在這裏?”

  鄒若棋覺得委屈,掙開對方辯解:“我本來只是隨口一提,是你們都附和回應了,再說,你們四年前幹的那件事情,我跟洋子都沒參與,我們才是無辜被連累的人!”

  於洋子點點頭,上前推了姐姐一把:“就是!明明是你自己幹過什麼好事,連累了我!”

  肢體觸碰很快引燃了新一輪的衝突,於沁扭頭看著於洋子,也推了她一把,她聲音高亢,滿目悲色:“我還沒說你呢,寒暑假的時候我犧牲我自己的時間給你輔導功課,我把我的作文給你抄,把你們老師會出的題目提前透露給你,你就這麼對我?”

  “呸!”于洋子打斷姐姐,又推她一下,這次勁兒太大了,于沁一步沒站穩,直接摔到下去。

  “我最看不慣你平日裏這副居高臨下的樣子!”於洋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泄多年積攢的心中怨憤,“還有你爸你媽也是,逢年過節一家人聚個會,我爸媽的頭永遠抬不起來!我永遠記得有一次大年三十吃年夜飯,你爸指著我爸的鼻子罵他笨,說什麼‘洋子成績不好是遺傳了你的智商,沒救了。’所有人都笑我爸,我媽都哭了。行啊,你成績好,你長得漂亮,你還會跳舞,你什麼都好,那你為什麼還要勾搭你的數學老師提前拿考試答案呢?還有什麼‘忒修斯之船’‘囚徒困境’,你這麼說話不累嗎,你不這麼炫耀會死嗎?”

  落到這般眾叛親離、人人指責的田地,滋味決計不好受,那一瞬間於沁想起了那夜被女生們圍攻的姚媱,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感同身受。她呆楞楞地抬起頭,轉而向自己最後的朋友尋求一點安慰。但彭藝璿一臉的冷漠、厭棄與無所謂,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於沁徹底崩潰,突然從身後摸出一把刀來,她朝幾個女孩子撲過去,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

  她一直在衣服裏藏著這把刀,陸薇薇出事的那個夜晚,有人悄悄塞進她房門底下的。

  女孩子們尖叫著逃散。

  于沁邊追砍,邊沖彭藝璿喊:“明顯就是有人為了姚媱在報復我們,是你一直欺負姚媱,那天陸薇薇走了之後,姚媱就醒過來了,她根本沒死,她還有救!是你怕她爸爸纏上你家裏人,怕這件事影響你們星彙集團的聲譽,非要把人殺了。我當時都掏手機報警了——”

  “問題是你報警了嗎?你沒有!”彭藝璿膽子倒大,突然站定不跑了,回過頭,冷笑著注視於沁,“我跟裘菲當時就這麼看著你,沒人攔你,可你都沒有!”

  於沁也站住了,不說話了。確實,那夜她已經按下了兩個報警的號碼,卻在按最後一個鍵時,又鬼使神差地把手機放下了。

  “因為動手欺負姚媱的也有你一份,我那時還沒到十四周歲呢,可你已經到了,殺人、縱火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你那麼聰明,懂得那麼多,怎麼會不知道呢?”見於沁發愣,彭藝璿乘勝追擊,繼續說下去,“再說,那時你已經初三了,成績這麼好,你還等著保送高中呢,你當時不想救姚媱,現在也別出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我這雙手染著血,你也一樣髒!”

  肖谷老師在這個時候走進了眾人聚集的客廳,一見於沁持刀在手,立馬就沖了上去。

  肖谷老師試圖阻止于沁拿刀亂砍亂揮,結果卻被她劃傷了,血濺當場,女孩子們失聲尖叫。

  “你們都回自己的房間裏去,把門鎖上,別出來!”

  有肖谷老師擋在尖刀之前,女孩子們尖叫著一哄而散,奔逃回自己的房間了

  人都走了,勁兒也卸了,於沁癱軟下來,跪地大哭。她用淚目望著走向自己的肖穀,不斷說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家平時都聽彭藝璿的,我也是順從她的意思推了姚媱幾下,不知道為什麼那晚就過火了……我走的時候,姚媱還活著,彭藝璿和裘菲還在,我聽她跟裘菲說要找她哥哥來處理這件事情……”

  她一直是這群女孩子裏最聰明的一個,只可惜,太聰明了。比起陸薇薇每次都義憤填膺地試圖阻止彭藝璿的暴行,她更傾向於習慣性從眾或者乾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然而直到眾叛親離的這一刻,她才想起了那夜被女生們圍攻的姚媱,她看見她絕望的面容,聽見她撕裂的哭聲,終於感同身受。

  對罪行的沉默即是幫兇,到如今,也沒有人替她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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