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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第113章
第113章 善良的牙齒(3)

  宋祁連因腹部的劇痛蜷縮起來,痛苦地問道:“誰……誰是你的兒子……”

  “你個蠢貨還不明白嗎,在我身上從來就沒有什麼不知所謂‘人質情結’,我愛我的兒子,也愛我的丈夫!”“女孩”又一次大力連踹了對方幾腳,然後她蹲下身,用膠帶將女人綁住,她一邊動作一邊說,“從頭到尾我都是自願的。那年我還不滿十四歲,我跟外婆舅媽住在鄉下,我爸我媽帶著我兩個弟弟在大城市裏打工,他們傾盡所有讓那兩個成天流鼻涕的蠢貨過上好日子,卻從來對我不聞不問。我舅媽覺得女孩子沒必要讀那麼多書,想叫我輟學出去打工或者乾脆找個鄉里的老光棍結婚,這樣她的兒子也可以沾沾光,拿聘禮的錢買一雙名牌球鞋了。”

  “後來我遇見了他,他是鎮上的支援醫生,他很高大,談不上英俊但很有風度,就像《那個殺手不太冷》裏的讓雷諾——對了,那電影也是我在他的宿舍裏看的,我們一起趴在床上,頭頂著頭看錄影,我從沒看過這麼好看的電影,晚上回去悶在被子裏哭了一宿。他給我買洋娃娃和紅裙子,還跟我講男人女人下半身的那點事——以前我就這些事問我舅媽,因為我老看見她半夜溜出去,鄰居也老有閒話說她耐不住我舅在外打工的寂寞,偷偷跟村幹部睡覺。可我舅媽一聽這些就變了臉色,她拿剪刀絞了我的頭髮,說我不學好……沒多久他就要去另外一個地方支醫了,想到再沒人能像他這樣逗我笑,所以我就決定跟他私奔。”

  “剛私奔那會兒我看到員警就害怕,擔心再被捉回去,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他們根本沒有報警,他們應該很為擺脫一個拖油瓶感到高興。沒多久我就懷孕了,當然我也發現了他有些不同尋常的小癖好,所以我幫著他把那些女孩子騙到家裏來,供他虐殺取樂。我藏得很好,沒人知道我的存在,他在鄉里也很受人尊敬,沒人會懷疑他。這樣的日子本來非常美好,可是他背叛我了,他真的愛上了那個小賤人!他對我越來越不感興趣,所以我只能殺了他,我給他下了一點安眠藥,趁他醉酒泡澡的時候拿刀劃開了他的動脈……”

  起身走到浴缸前,“女孩”打開了水龍頭。冰冷的水柱擊打在男孩身上,男孩又試著掙動一下,然而浴缸太滑了,他再次徒勞地跌倒。

  “你殺了我的兒子,我也要殺了你的,”“女孩”微仰起臉,又掐著嗓子嬌滴滴地說話,擺出一副天真的模樣,“我要讓你親眼看見他怎麼在你面前慢慢淹死,而你這個蠢透了的心理學家卻無能為力。”

  宋祁連開始流淚,求饒道:“小……不管你叫什麼,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我理解你打小就感到孤獨,感到不被需要,我只想幫助你,如果你要報復沖我來,別傷害我的兒子,好不好?”

  “女孩”一臉鄙棄地搖了搖頭,嘖了兩聲。與這對母子住了近一星期,她似乎對這種所謂專業人士的心理分析產生了興趣,也盯著宋祁連上上下下一通打量:“你是聖母嗎,那麼喜歡幫助別人?你為什麼不分析分析你自己呢,你像一條發情的母狗一樣等著那位謝警官再次騎跨到你的身上,可卻悲慘地發現他現在對你不感興趣了,你感到被侮辱、受背叛,你嫉妒得要命,憤怒得想死,所以最後你決定寫封什麼心理鑒定報告去毀了他……愛情都是盲目又自私的,你也並沒有比我高尚多少。”

  宋祁連不容這樣的詆毀,大聲否認:“我沒有!我從來沒想毀了他!”

  “突然的音調上揚表明你很心虛,你在撒謊。”“女孩”盯著對方的眼睛,突地陰陽怪氣地扯動嘴角,“你看,我也可以這麼像模像樣地分析你。”

  浴缸裏的水位漸漸升高,男孩的鼻子還露在水面外,但離沒頂之災已然不遠了,宋祁連雖然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但心裏隱隱有個念頭:謝嵐山會來的。

  宋祁連意識到,這個病態的女人享受發號施令的快感,她決定順從她那畸形的操控欲來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她一面不為對方察覺地掙脫自己捆手的膠帶,一面以一副視對方為自己導師的模樣說下去:“是的,他不愛我了!我每天坐立不寧,頭昏腦漲,就想著怎麼報復他。也許我應該早點認識你,你能給我一個比寫心理鑒定報告更好的法子……”

  病態心理得到滿足,“女孩”果然笑了,笑得手舞足蹈,非常癲狂。

  “我花了大力氣才將他養大成人,他跟他父親有很多地方都很像,結果他竟也學著他父親的樣子想要忽視我,想要逃離我。他高中時期給她班上的女孩子寫情書,所以我就綁了那個女孩,給她穿上紅裙子,展現給他看他父親最喜歡的那個形象,然後就逼著他當著我的面虐殺了她。幸運的是女孩的屍體一直沒被人找到,而他也跟他爸一樣產生了某種這方面的興趣……他懼怕我,厭恨我,當然,我認為他也是愛我的……”

  宋祁連及時掙脫了膠帶,聽見窗外機車聲由遠及近,忽地對“女孩”喊出一聲:“你聽,他來了!”

  趁小群瞥向窗外檢查情況的時候,宋祁連用勁全力站起來,一頭將對方撞翻在地。然後她從浴缸裏抱起已經被冷水淹沒了的兒子,奪門而出。

  “女孩”爬起來,拿了把刀追在她的身後。危險步步緊逼,宋祁連迸發出驚人力量,抱著兒子往樓下狂跑,正撞上大步上樓的謝嵐山。

  看清了這張英俊又焦急的臉孔,宋祁連熱淚一下湧出,不再感到疲倦與疼痛,她知道自己終於安全了。

  小群提著刀已經追了過來,一見謝嵐山,扭頭又往樓上去了。

  “阿嵐,先救暢暢!他、他沒呼吸了……”

  謝嵐山已經幾步追向了小群,聽見宋祁連的呼喊聲突地一滯,又準備返回來,沈流飛及時快步趕到,對他喊:“你去擒凶,我來救人。”

  謝嵐山人高腿長,快步追趕上去,“女孩”無路可逃,只能被他逼上了天臺。

  “女孩”踩在了天臺邊緣上,在樓頂呼嘯的夜風中,揮著刀對謝嵐山大喊:“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了!”

  謝嵐山沒有開槍,也沒有繼續逼迫這個女人,他停在了原地,勸說對方放棄抵抗,自首減刑。

  這個女人確實年輕得令人瞠目,但當她不刻意收斂表情偽裝成一個年輕女孩,她這張臉便顯出了猙獰與老態,經由眼下這齊頭簾長直發的裝束一襯托,愈發顯得格外怪異而噁心。

  “女孩”還在四處張望,試圖找出一條逃生的道路,她揮著刀狡賴:“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蘇曼聲!如果不是她勾引我的愛人,我們一家三口原來是多麼幸福!憑什麼她造成了這一切悲劇還可以重新開始,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你恨錯人了。”謝嵐山往前走了一步,淡淡說,“你該恨的是孔祥平,是因重男輕女疏於關心你的父母,以至於一個這麼卑劣變態的男人用一條紅裙子就騙取了你的童貞與愛情。遺憾的是,他對你卻從來沒有愛情,他也不曾愛過小嫚。我想他之所以留下你們沒有殺害,是因為他不僅是個極端性變態者,還是個骯髒醜陋的戀童癖。”

  ”你胡說!”“女孩”瀕於瘋狂地叫喊起來,“他是愛我的,那個賤女人出現之前,他都是愛我的!”

  “這從頭到尾都不是一個愛情故事,”謝嵐山冷漠地聳聳肩膀,以示自己對對方深感陶醉與感動的愛情全無興趣,他說,“這只是一個孤獨自卑的留守少女找錯了自己的性啟蒙老師。”

  半生關乎愛情的信仰一朝崩塌了,小群發了瘋似的朝他撲過來,謝嵐山輕鬆一記閃避,緊跟一腳側踢,就將對方手中的刀子踢飛了。

  小群飛身去奪刀,一下沒站穩就從樓上掉了下去,虧得謝嵐山及時上前,在她墜樓的前一秒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耳旁風聲呼嘯,雙腳懸空於二十層高樓之上,死亡的陰影隨時可能將其吞噬。“女孩”開始害怕了,奮力仰起頭,楚楚可憐地對頭上方這個員警說:“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確實身板嬌小,提在手裏幾乎沒什麼重量。只要對方不亂動掙扎,謝嵐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拉上來,當然他也正準備這麼做。

  “女孩”為了給自己生存下去的可能增加砝碼,她繼續哭泣討饒:“我是個精神病患者,我年幼時被孔祥平那樣的變態性侵,受過巨大的心理創傷,員警叔叔,你救救我,給我一個自新的機會吧……”

  “不,你不是精神病患者。”謝嵐山的眼神一刹暗了下來,令正面對著他的這個“女孩”也感到非常詫異,這個男人飛身救她的時候分明全依本能而為,可現在的眼神卻與剛才判若兩人。

  “我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不信我們可以做司法鑒定。”“女孩”對自己很有信心,她這次可以巧妙地瞞過一些員警與心理學家,當然也可以瞞過下一次,何況她本來就有這麼一段悲慘的經歷作為背書。

  而精神病患者是不用受到法律制裁的。

  “司法部有個資料,那些重大惡性刑事案件中,刑釋解教人員的重新犯罪率超過七成,”謝嵐山依然拉著“女孩”的手腕,微微蹙眉注視著她的眼睛,淡淡說下去,“而對於你這樣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鬼,再犯罪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他的額發本就有些長了。因為這個俯身救人的姿勢,額發被夜風輕輕拂送,時不時就要遮住他的眼睛,以至於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的,難有鮮明的界限。

  “就算是這樣,你又能怎麼樣呢?你是一個員警,你的責任是將我繩之以法,至於法院最後會怎麼判,跟你有什麼關係呢?”“女孩”以個傲慢的姿態動了動嘴角,挑釁地對上了對方的眼睛——她以這樣的姿態大膽宣戰,表示自己永遠不會停止殺戮。

  然而四目相對那一刻,她狠狠受了一驚。

  這張英俊的臉孔籠罩在一團夜晚的霧氣之中,儘管當頭的月亮非常明亮,但“女孩”還是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看花了眼,這個身為員警的男人居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極淺,卻極美,既充滿了聖潔與純淨交織的一種神性,也像一個樂於殺戮的魔鬼。

  陶龍躍帶著小梁他們也終於從艱難的路況中殺將過來了。他剛從自己車裏下來,還未疾奔上樓,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

  他循聲回頭,握槍的手便鬆了一鬆,極度的震驚以身體上的不適反應表現了出來,他噁心欲吐,呼吸也在瞬間停滯。

  小群摔死在了離他不足兩米的地方,雙目爆瞪,腦漿四濺,跟全身脊骨都被抽離了一樣,“啪”地爛在了地上。

  陶龍躍僵在原地,冷冷看著這個墜樓而亡的女人。誰說“落花尤似墜樓人”,明明是杜牧誆了你,不知是不是垂死者本能的反應,女人的臉孔與肢體開始抽搐起來,他看見這個女人眼球充血,死未瞑目,可她臉上竟無一絲垂死之人的恐懼,反而露出一種極為古怪安詳的笑容。

  一個魔鬼在臨死之前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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