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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第129章
第129章 人蛇(3)

  光看現場照片還不足以破案,頌薩對謝嵐山的能力充分信任,特意開了個後門,將他帶去了已被封鎖起來的案發現場。

  謝嵐山在房間裏仔細搜證,邊邊角角概不放過,哪怕線索微如蛛絲,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發現,那只雕花繁複的櫃子應該原本在房間一隅,而不是正對大門。因為舊的灰塵留下了它曾經存在於那裏的一個印記,新的灰塵還沒來得及覆蓋上去。再從地上傢俱拖曳的細微痕跡來看,這樣的傢俱佈局不是源于主人的特殊喜好,而是阿奴徹近期特意改動過的。

  “兇殺案中,死者若沒有一擊致命,通常會在死前留下死亡訊號,用以指證兇手為自己昭雪。但這死亡訊號未必是案發當天留下的。”謝嵐山蹲在櫃子邊,一邊繼續查找線索,一邊對身後的頌薩說,“聯繫鄰居的口供來看,既然阿奴徹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被殺,所以他就改動了傢俱擺設,以期在最顯眼的位置留下指證兇手的關鍵資訊。”

  話音剛畢,果然又有收穫。他在櫃子下面看到一樣小東西,仗著人高臂長,他探身去取,用戴著乳膠手套的手撿出一顆木頭珠子。看了看,木頭珠子刷了白色油漆,比拇指的指甲蓋還大上一圈,兩頭帶孔。

  確認櫃子底下再無遺漏,謝嵐山站起身,將白色珠子交給了頌薩。

  現場物品沒人動過,彩色玩具算盤還擺在古董櫃上。頌薩拿起這顆白色珠子跟算盤上其他的珠子對比了一下,大小形狀都一致,確定就是第七根棍子上的珠子。

  他問謝嵐山:“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謝嵐山也暫未猜透這其中的意思,像半饑不飽的豹子舔了舔嘴角,不說話。

  “六個數字,會不會是什麼保險箱的密碼?”頌薩問完自己又搖頭,歎了口氣說,“在阿奴徹的房間裏找遍了,沒發現需要用密碼的地方。他的電腦、手機都試了,都用不上,而且也沒查到他在銀行裏存有保險箱,真是一點線索沒有。”

  謝嵐山想了想說:“電腦、手機或保險箱,警方沒有密碼也能打開,沒必要特意留下這樣的訊息。”

  按“死亡訊號”來分析,確實沒有多此一舉的必要了,頌薩點點頭:“也是,那這六個數字到底代表了什麼呢?”

  “679234……679234……”謝嵐山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嘴裏反復念叨著這串數字,忽地一抬頭,看見了木櫃上方掛著的那只古董掛鐘。

  他眉頭一皺,問頌薩:“現在幾點?”

  頌薩回答:“下午兩點四十分,怎麼了?”

  謝嵐山一抬漂亮下頜,用目光指了指掛鐘:“你自己看。”

  掛鐘上的時間停留在淩晨一點四十七分,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把它撥弄停了。

  “一點四十七分……147……147……”謝嵐山以手指捏著自己下巴,喃喃自語,忽地眉頭一鬆,像把迷霧沖淡出他的視線,一雙眼睛亮起來,並且越來越亮。

  “七根玩具算盤上的木棍,表達九位數不夠,表達六位數又太多,所以阿奴徹臨時拆了一根下來,這散落在地的白色珠子就是證明。”謝嵐山嘴角自信一彎,越發堅定自己的推理,他對老員警頌薩說,“這不是一個六位數的密碼,而是一個九位數的死亡訊號。”

  頌薩還沒轉過彎來:“147679234,多了三位數又代表了什麼呢?”

  謝嵐山沒回答,有些興奮地來到櫃子前,俯身把櫃子當桌子用,往後一伸手:“紙和筆有沒有?”

  頌薩一陣掏摸口袋,找出紙筆遞了上去。

  “你說過阿奴徹是化學老師,那我們就用最簡單的化學元素週期表來套用看看。”謝嵐山在紙上寫下九個數字,略略思索,就得到了能組成有意義詞句的排列方式,他用筆將數字劃分開來,邊劃邊說,“14是矽,化學符號是Si,7是氮,化學符號是N,67是……67……”

  心切之下也沒想到上網查一查,謝嵐山用食指中指輕點眉心,點了幾下就自己想起來了——或者說,他大腦中另一份記憶想了起來。

  “67是鈥,化學符號是Ho,92是鈾,化學符號是U,34是硒,化學符號是Se……將這些字母連起來就是……”謝嵐山快速在紙上寫下了一個片語,然後轉身,亮在了頌薩眼前。

  SIN HOUSE.

  “這、這好像是……”看著這兩個潦草欲飛的英文單詞,頌薩反應過來,喊起來,“是這裏酒吧街上一家豔舞酒吧的名字!”

  剛破譯了阿奴徹的死亡訊息,他的家門外又進來一個人,步子沉甸甸的,像擂了一通鼓。

  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孔武高大,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眼神有著不符他年紀的清澈。

  頌薩向謝嵐山介紹來人,指了指這位寬肩高個的男性員警,笑著說:“這是我的搭檔,康信警官,他是華人,我的中文大半是跟他學的,算得上是我的老師了。”轉頭又向康信介紹起謝嵐山,說是來自中國的刑警,他們因一個緝毒任務相識,謝嵐山的能力非常出眾。

  他還說,他是他見過的最溫柔慈悲的員警,有時甚至不像員警,像仁愛無比的菩薩。

  這話出自一個佛教徒口中算是至高的評價了。八九年前謝嵐山執行臥底任務的時候,頌薩的中文就說得不錯,可見他兩邊介紹的話都非常自謙客氣,也帶一些誇張成分。謝嵐山順著他的話看向那位員警,忽地挑高了眉毛,看似隨口一問:“康信警官,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面上掠過一絲不自然,康信抬手摸了摸顴骨上的淤青,很快解釋說:“路上抓賊,技不如人,被打成這樣還讓賊跑了。”

  “那這賊身手夠好的!”頌薩相當驚訝,“你已經是我們局裏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哪兒是高手,也就隨便比劃兩下子。”康信連連擺手,目光一對上謝嵐山,又迅速遊開了。

  憑著員警破案那點靈敏嗅覺,謝嵐山隱隱覺得對方瞞了什麼,一時說不上來,只似笑非笑著察看對方臉上異樣神色,問道:“康信警官這會兒才出現,對這案子有什麼高見?”

  “康信他女兒病很重,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了,所以他有時會為女兒請假,領導們也都很體諒。”頌薩幫著一起說,“這個案子他沒多參與,但阿康跟你一樣是個好員警,我不知道你見沒見過一個新聞,有個男人持刀闖入警察局,情緒極其激動,一個員警沒有合法選擇將他擊斃,而是走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

  “我見過。”這個新聞謝嵐山確實見過,由於過於新奇,還引發了重案組內部的一陣爭論。但遑論這是不是最恰當的處理方法,那個員警確實感動了一個失意的男人,挽救了一條人命。

  不待老員警說下去,康信已經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看著不像假謙虛,是真覺得這事情不值一提:“多久以前的新聞了,還提什麼?”

  其實不必頌薩解釋,謝嵐山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好像離了沈流飛,他就草木皆兵,見誰都帶著敵意。自己截住了懷疑的情緒,他把手申向頌薩,再次認認真真作了自我介紹:“中國漢海,員警謝嵐山。”

  康信笑一笑,也伸手握了上去:“泰國曼谷,員警康信。”

  曼谷天熱,也黑得晚,下午四點鐘天仍呈寶石藍色,萬里無雲。車來車往,車走車停,人間天堂似的地方,街上遊人跟潮水一樣洶湧。謝嵐山坐上了頌薩的車,隨他們一同回警局,這蹇澀擁堵的一路上,他都目視窗外,察看著外頭一張張或喜或怨的臉,找尋他想找的那個人。

  遙遙有個側影從眼前一掠而過,如鴻影一瞥,那側影孤傲挺拔,真的像極了沈流飛。

  可眨眼之後,人又不見了,人潮中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孔。謝嵐山方才就險些因激動撞上車頂的天花板,此刻黯然無比,又坐了下來。

  大抵是認錯了。

  想著興許自此再找不著那個人,驀然再看街上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越多卻越讓他感到孤獨恐懼,無端端地就令他周身發冷。這種冷往皮膚下滲透、往骨頭裏鑽,最後凍得他血液凝固,四肢死僵。謝嵐山伏在視窗,不由自主地抱住肩膀——就那麼一點肌膚的溫度,自己給予自己,自己汲取自己,哪夠。

  他默默地念,小沈哥哥,我好想你。

  進入警察局,還沒來得及坐下,謝嵐山冷不防就被一張與康信一模一樣的男人臉孔嚇了一跳。

  聽頌薩介紹,這是他們的局長康泰,康信的雙胞哥哥。

  乍一看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但細看之後,就很容易從他們的神態、舉止及衣著上將兩人區分出來。康信篤實強壯,面容、神態看著莫名落拓,甚至有兩三分邋遢。但康泰截然不同。

  他看著消瘦一些,大背頭一絲不亂,整個人都看著膩,像是頭上抹了油,臉上擦了粉。還未走近便一股香風撲面而來,嗆得人鼻子發癢。

  兄弟倆看似關係也不算親近,哥哥視弟弟如無物,只斜睨著眼睛掃了掃謝嵐山,便問起身相迎的頌薩:“這人是誰?”

  頌薩向自己的局長介紹說,中國刑警謝嵐山,以前也是藍狐的隊員,既然兩國警方正在開展合作,也就讓他幫著一起參謀參謀阿奴徹的案子。

  “搞什麼,來人還分兩撥來,就他們中國員警能辦案?”康泰掏出塊絲手帕擦了擦鼻上的汗珠,既不耐煩又不便作色,陰惻惻地說了一聲,“藍狐的隊員就快來了,打起精神準備好,別在外人面前丟我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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