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艷壓
我回了他一句︰怎麼覺得你陰陽怪氣的
點開看截圖,鄭易和鄭皓顯然有很多共同好友,這才沒多大功夫,截圖上就顯示了很多點贊和留言。
——鄭二少居然戀愛了,有意思,背影不錯
——膚白腰細屁股翹,正面圖發出來
——秀恩愛啊,讓我們吃狗糧?
——下面居然還有容崢的留言︰這背影看著眼熟,哪家的妹妹
……
並沒看到有評價我裙子的人。
鄭易沒有再回復我,我心想他可能在忙於工作,就招呼鄭皓去開黑了,順便問了他一句,你不解釋下朋友圈的那張照片嗎?萬一有人誤會我是你女朋友呢
鄭皓打下一串哈哈哈哈,說︰好多人都這麼評論,我就喜歡看他們好奇但是又不知道真相的樣子
我︰……
帶一個腦回路如此清奇的隊友打游戲,心好累!
*
鄭易是週五那天晚上回來的,至於我怎麼知道他回來,當然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冷嘲熱諷的甩了我一句後就再也沒回復。
當時外賣小哥敲門,我出去拿外賣的時候,正看到鄭易拖著行李在開門。
外賣小哥進了電梯,我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不回我微信?」
前兩天去找他介紹的鋼琴老師練琴,我還發微信問過他,要不要給老師帶點禮物過去,結果消息跟石沉大海一樣,得不到半點回復。
鄭易將行李拎進玄關,扶著門跟失憶了一樣,納悶的說,「我有嗎?」
「……」我十分肯定,「你有。」
鄭易挑了下眉,「我沒有,你記錯了。」然後就關上了門。
我︰「……」
第二天下午,我跟鄭易一起去城郊的馬術俱樂部。
路上我都對他昨天傲嬌不認賬的行為進行了控訴,說他敢做不敢當,他則黑著臉十分沒有說服力的表示自己很忙,沒有空看微信,狡辯完,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嫌我穿的一身衣服難看。
氣的我後面一路都沒再理他。
到了俱樂部,我們給安檢人員出示請柬,這才發現,他此次作為投資方之一,座位在看臺的第一排,而我的因為是許敬亭給的,比他靠後兩排。
鄭易的神色中登時帶了絲得意,輕飄飄的掃我一眼,走路都比平時氣宇軒昂了幾分。
比賽還沒開始,陸續來的人都在露天的草地上寒暄說話。從門外停下的車子以及嚴格苛刻的安檢就能看出來這個俱樂部高端的不行,來人的氣勢都是不僅富而且貴,有不少之前在顧老的生日宴上見過,跟我和鄭易打招呼時,居然有人能記得我,或多或少都誇一句,周小姐越來越氣質漂亮了。
我聽得美滋滋的,這麼久的形體課果然沒有白上。
鄭易理著自己的口袋巾,不以為然的說︰「別人就是恭維兩句,聽聽就算了,別當真,畢竟你這條裙子難看是事實。」
我︰「……」
我剛準備開口懟回去,鄭皓三兩步從遠處走過來,啪唧拍了一下我露著的肩膀,十分高興的說︰「我就說這帽子和裙子配吧!相信我的眼光,準沒錯!」
「……」我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原本嫩白的肩膀上迅速顯出的幾道紅印,面無表情的說︰「我是造了什麼孽,認識你們兄弟倆?」
鄭易也看了一眼我肩膀,臉色有些黑的轉開了視線。
「沒控制住手勁。」鄭皓嘻嘻哈哈的撓了撓頭,看見正走過來的容崢、周俊他們幾個,轉身去打招呼。
容崢遠遠地就「喲」了一聲,上下打量我一番,摸著下巴說︰「原來鄭皓那天拍的是呦呦妹妹啊。」
鄭皓還在得瑟,「怎麼樣,她這一身好看吧?我挑的。」
容崢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往我們三個之間轉了一圈,笑著說︰「呦呦妹妹今天穿的挺小清新啊。」
鄭皓就挺高興的笑,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剛才進來看過了,都沒你好看,有的黑漆漆的,有的紅紅綠綠的,你穿的像一大捧滿天星,今天肯定艷壓全場。」
我本來以為容崢那也是誇獎,面上保持著淡定,心裡其實也很開心,心想許諾一會兒估計也會來,看她媽還對我冷嘲熱諷不。
結果等她來了,鄭皓先傻眼了。
許諾戴的帽子,正是那天鄭易想讓我買的那頂,黑白色的。
她穿了一件跟帽子十分搭配的禮服,乳白色的裙子,上身包著黑邊,後面只有幾根交叉的黑色帶子,露出一整片光滑的脊背,下身的裙子前短後長,蓬鬆的散開來。
一套衣服襯得她氣質大方,性感卻又不失輕盈俏皮,像大朵的梔子花,芬芳濃鬱。
容崢在一邊滿含欣賞之意的說︰「幾天不見,許諾妹妹的穿衣品味更加爐火純青了。」
許諾不掩飾的得意嬌笑,又挺了挺胸脯,掃過我的荷葉邊,說︰「沒辦法,身材好,不用挑那種藏著掖著的衣服。」
我問鄭皓︰「說好的絕世審美和艷壓全場呢?」
鄭皓吭吭哧哧的不吹牛了。
我扭頭看鄭易,他抱著胳膊,氣定神閒的對上我的視線,氣場十足的衝我挑了下眉。
然而,這只是我今天失策的第一步。
比賽即將開始,大家一起往看臺上走,容崢在跟鄭易閒聊,說舒念要回來了,鄭易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放眼去看自己的位置,發現已經落座的許家三口人,正好坐在我旁邊。
鄭易出聲叫我,「怎麼不走了?」
他順著我視線看過去,頓時了然,然後慢悠悠的轉回視線瞅我,好像在說「你當初搭上許敬亭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去吧少女」。
我面無表情的,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許諾坐在中間,我坐在我那個媽旁邊。
另一邊的許敬亭看到我,周到的笑著說︰「周小姐如果想體驗騎馬,等比賽結束後我可以找人帶你去。」
許諾今天心情顯然很好,這會兒聽了,跟她媽對視一眼,故作驚訝的說︰「騎馬你都不會?」又翻了個白眼,「什麼書香門第出身,這也不行那也不會,穿衣打扮就那樣,真不知道鄭易怎麼想的,到哪兒都帶著你,看著連個暴發戶都不像。」
許敬亭登時不悅的斥了她一聲,「你這又是什麼教養,讓你媽慣的野調無腔,越來越不懂規矩。」
許諾理虧的嘟了下嘴,低頭擺弄自己的指甲,被許敬亭又說了一句「坐相不雅」,又規規矩矩的兩手交握挺著背坐好。
夏青溫聲對她丈夫說︰「這麼多人在,你少說教兩句,給女兒留點面子。」
許諾嬌聲說︰「就是嘛。」
許敬亭嘆了口氣,對我抱歉的點點頭,也坐正等著比賽開場了。
我在一邊看著他們三個互動,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什麼滋味。一來被人懟了不高興,二來又覺得許敬亭真是自帶一種大門大戶出身的禮貌與教養,三來又羨慕他們這十分家庭的互動。
倘若夏青還是我媽,不曾拋棄我們,大概他們三個的日常就是我們三個的生活在一起的樣子。
可惜我媽,並不是我媽。假如她當初沒有拋棄我們,被歲月蹉跎二十多年,始終過不上自己想要的有錢人生活,恐怕也不會是今天這種養尊處優的樣子。
她就坐在我身邊,轉頭對我笑了笑︰「周小姐以前沒有騎過馬?」
我收回神,說︰「沒有。」
許諾見許敬亭在看手機,轉臉輕聲跟我說︰「這種俱樂部會員費一年才幾十萬,雖然入會標準嚴格,需要有內部成員推薦,但你家又是莫内又是塞尚的,這些都不是事吧?怎麼馬術都不教你?」
她聲音說的輕,背著許敬亭的臉卻滿是鄙夷。
夏青拍了拍她,說︰「你坐好,一會兒又讓你爸說了。」
然後她轉過頭,目光審視,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笑意,說︰「周小姐,我前兩天正好跟一位g市的朋友喝茶,怎麼她說不知道g市出過姓周的校長,書香滿堂的人家倒是有,只是不姓周。」
她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聽的卻越來越心涼。
倒不是因為她發現我並不是名門出身,而是,她都已經去打聽自己家鄉有哪些周姓人家了,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嫁的那戶人家,就姓周,自己生過一個女兒,也姓周,哪怕有心算算,也該知道,我跟她那個女兒是一樣大。
然而她都不曾往那陳年往事上想,可能她對我和我爸充滿篤定,認為我們哪怕混的再好,也就是個窮教書的和一個窮人家的小姑娘。
我說︰「我小時候家裡就搬離g市了,可能後來的人就不清楚了。」
夏青明顯不信,收了笑意,神色淺淡的看著我說︰「周小姐,有些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講過,既然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就不要妄想爬進來了,你可能有點資產,但是跟在座的這些人比,卻是九牛一毛。」
我想起鄭易之前跟我說,像我一樣年輕還有這麼多身家的,其實沒有多少。
我衝夏青撇了撇嘴,偏頭說︰「未必吧。」
她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沒什麼,你繼續。」
她明顯很不悅,眼中又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神色,「你的學識和教養,注定了鄭易不會高看你,可能他一時拿粗野當有趣,卻永遠不可能娶你,他家裡更不會允許。」
我學著容崢摸下巴的姿勢問︰「那他會娶誰呢?你女兒嗎?」
夏青篤定的勾了下唇角。
我點點頭,不解的說︰「可是我怎麼記得前幾天,他說跟你女兒的事,就是糊弄糊弄他爸而已呢?」
夏青的唇角,登時就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