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破

　　江明誠要處理點事， 溫曉直接就去了家旁邊的咖啡館， 一邊等著，一邊在那裡給韓百韜回了微信。

　　「好， 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

　　韓百韜顯然是想跟她再聊聊的，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問她現在在哪裡， 自己很擔心。溫曉就沒回復了。

　　等了一個小時， 江明誠就匆匆趕到了。

　　他有點抱歉，「公司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安排一下也佔用很長時間， 你等久了。」

　　這是兩人確定關係後第一次約會，溫曉原本想著，怎麼也要浪漫一點，哪裡想到， 居然是帶著男朋友去做這種事。

　　對此，溫曉也是很抱歉。

　　只是，她剛剛在車裡想了半天， 雖然她媽總是自作主張讓她被動，可韓百韜不是沒有責任。只有讓他徹底死心， 這事兒才算是完全解決了。

　　當然，後續她還是要跟自己的媽媽溝通一下， 關於戀愛自由的問題。

　　江明誠多聰明的人，溫曉不過提了韓百韜的名字，他就知道了要幹什麼。直接一句話就打消了溫曉的歉意， 「上次我就看他對你有意思，本來就想找他聊聊的。」

　　江明誠倒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他那副長相就注定了他跟這個人設沒關係。他是那種很強勢的人，一言九鼎，擲地有聲，別人還不敢反駁的長相。

　　所以，他說情話就有點與眾不同。

　　陳述句，公事公辦，可偏偏還帶著點吃醋和炫耀的意思。一句就把溫曉從鬱悶中解救出來。她有些訝異地問，「你就見他一次吧，你怎麼知道？」

　　就那次在報社門口打架的時候。

　　江明誠這卻是不告訴她了，「這有什麼。」

　　溫曉又看他兩眼，可惜他的臉上，還真看不到任何端倪。溫曉就有點挫敗，覺得大概昨天那種股市千股跌停的狀況，江明誠這裡也會不動聲色。

　　溫曉只當自己的打量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她眼沒收回，就被江明誠盯住了，還問她，「好看嗎？」

　　溫曉哪裡會承認，一口咬定：「什麼好看不好看？」

　　江明誠卻不依不饒，乘勝追擊：「別不承認，你明明偷偷盯著我看。溫記者，做記者的，要說實話的。」

　　溫曉實在是沒法狡辯，只能服軟，「好看啊。所以多看了兩眼。」

　　江明誠就點點頭，一邊喝咖啡一邊大方的告訴她，「那你光明正大的看就是，反正已經是你的了。」

　　溫曉瞠目結舌，誰說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這傢伙只是喜歡用西裝革履一副談正事的樣子，跟你說而已。

　　不過，不可否認，真挺……撩人心弦的。

　　溫曉的心跳就有點快，不過她瞧著江明誠喝完了咖啡時間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轉了話題，「那我們走吧。」

　　定的飯店，離著這邊還有點距離呢。

　　江明誠就點點頭站了起來，替她拿了大衣穿上，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這裡是溫曉家的社區外，若是今天之前，溫曉還會有點隱瞞的想法，可今天之後，她倒是覺得，該跟她媽說清楚了。所以，也就大大方方的讓江明誠拉著出門了。

　　於是，送了溫磊回家，下樓來買菜的張慧珍，一出門就碰上了幾個跳廣場舞的老姐妹。

　　老姐妹其中之一衝她說，「你家曉曉談戀愛了啊，男朋友真氣派，又高又帥。」

　　因為溫曉搬回來的時候不少人好奇，張慧珍是最瞭解這群老太太八卦傳播速度的了，所以有空就跟他們普及了陸澤出軌的事兒，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溫曉是受害方。

　　老姐妹其中之二就說，「比陸澤強多了！」

　　雖然都是安慰她的好話，張慧珍也懵了，溫曉跟她發了一通火，她只當是自己是逼緊了，哪裡想到，是因為溫曉有物件了？

　　張慧珍都顧不得聊天，趕忙給溫曉打了個電話。

　　這會兒溫曉已經和江明誠到了飯店，看著來電，想了想沒接。

　　江明誠定的包間，韓百韜比他們來的早一點。溫曉推開門的時候，韓百韜已經坐在裡面了，看見溫曉就站了起來，叫了聲，「曉曉。」

　　可緊跟著，江明誠就進門了，韓百韜畢竟是見過世面經歷過風雨的人，臉上的笑容當然不至於一下子消失，可顯而易見，也僵了。

　　他問，「江總怎麼有空過來？」

　　江明誠沒有讓溫曉出頭的意思，直接上前伸出手來，兩個人就握在了一起。

　　江明誠道，「韓總好久不見。我是跟著曉曉過來的。你知道的，女朋友的話，哪裡敢不聽。」

　　他這一聲落，韓百韜剛剛有些僵的臉，徹底沒控制住，露出了吃驚和不敢置信的神色，「女朋友？你們什麼時候……」

　　江明誠就說，「她幫我爸爸寫傳記，我們就認識了。確定關係也是在最近，曉曉很是慎重，我也理解。今天聽她說，大學裡的老師過來了，我一聽是韓總，就陪著她一起來了。韓總，不打擾吧。」

　　這簡直是給韓百韜心口上紮了一把刀。

　　韓百韜那麼好的涵養，可這會兒，卻一點忍不住了，他甚至都沒客套，直接提出來，「江總，我想跟曉曉單獨聊兩句，可以嗎？」

　　江明誠卻沒回答，而是扭頭看向溫曉。他的意思明確的很，如果溫曉願意，他就願意。如果溫曉不願意，他會替溫曉擋下來。

　　溫曉其實也是有點覺得自己做的太狠了，韓百韜對她什麼樣的心思她太瞭解了，他那麼處心積慮的討好她媽媽和溫磊，又從秦城搬了過來，就說明他把自己看的很重。

　　可她真的沒辦法，韓百韜把她逼得太緊了，仿佛她的周圍哪裡都是他，如果她愛，這是甜蜜。可她不愛，就是桎梏。

　　她要逃脫。

　　可如今不是七年前了，七年前她不吭聲，結果留下了隱患，讓韓百韜對自己始終沒放棄。她不想，再給韓百韜機會，所以，要將這個壞人做到底。

　　她點了頭，江明誠就說，「那我去隔壁，有事給我打電話。」

　　等江明誠出了門，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韓百韜終究涵養了得，失控只是刹那間，這會兒倒是溫和，衝著溫曉說，「門口冷，進來坐著說話吧。」

　　溫曉就坐到了桌子的對面，韓百韜低頭給她倒了杯茶，推過來的時候，用眼睛直視著她，才問她，「真喜歡江明誠？」

　　這卻是毫無疑問的，心動就是心動，什麼都能騙自己，愛情騙不了。她點了頭。

　　韓百韜吸了口氣，「你們才認識沒幾個月。」

　　「愛情不是看時間的，看緣分。」溫曉回答。

　　「那是不是也太匆忙了。你才剛離婚，應該多想想。踏入婚姻簡單，過好日子卻難。你該找個你瞭解也瞭解你的人，這樣才能幸福。」

　　這話倒是對，更何況，戀愛不一定結婚。可溫曉不能這麼說，她反駁，「如果人生都是應該，那就不是人生了。韓老師，我想我能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不太想聊和江明誠的事兒，轉而說，「今天這個場面，挺對不住的，對你傷害太大了。我其實不想這麼做，可我被逼的沒辦法了。」

　　溫曉笑笑，「你的包圍戰略太成功，我覺得特別累，可我跟你說了很多次，我們不合適，你都不肯停下，我只能這麼做。以後，我們還是不來往吧，包括柔柔也不要過來了，她應該有其他朋友可以玩。」

　　「關琪跟你說了什麼。」韓百韜突然問。

　　溫曉並不想將關家人拉扯進來，畢竟七年前是她不對。所以她否認了，「沒有，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江明誠。而是我覺得，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不想再給你希望，讓你白費功夫浪費時間，也讓我非常困擾。」

　　說到這裡，溫曉也覺得差不多了，就站了起來，「今天恐怕吃不成飯了，我先回去了。韓老師，希望你過好，能找到愛的人。我們最好，不要見了。」

　　說完，溫曉就想離開，卻不想聽見韓百韜問她，「我哪裡不好？」

　　這應該是韓百韜的底線了。

　　這樣一個男人，出生在豪門，自身能力優秀，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歷都滋養著他的自尊心。他的人生沒有失敗，也就難以承認失敗。

　　這麼問，就是將自尊都拋卻了。

　　溫曉站在原地，她有一萬種理由去陳述她不喜歡，都是很體面的。可她終究沒有選擇，她扭過了頭，衝著韓百韜說，「七年前，你出差回來，送了我一串紅豆手鏈。我以為，你是你對我有感覺，心生歡喜。」

　　這話讓韓百韜陡然抬起了頭。

　　「可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你陪著你夫人逛街，她靠在你身上叫你老公。你們姿態親密，恩愛非常。我那時站在那裡，難過的跟此時的你一樣。」

　　韓百韜想插話，可溫曉卻拒絕了。

　　「我不是沒喜歡過你。七年前，我真的喜歡過你，我喜歡你上課時侃侃而談的風采，喜歡你溫潤如玉的性子，喜歡你叫我曉曉時的微笑，可終究，現實給了我致命一擊。」

　　「七年後你跟我說，那時你們要離婚了，你只是差了一個步驟。可你知道嗎？自己竟然做了小三這種難看與愧疚，怎麼可以一句話輕飄飄的就釋然了。為什麼不離婚了再招惹我，你憑什麼把我拽進這樣的深淵？

　　而且！什麼叫要離婚了，我也離過婚，陸澤出軌了，我和他勢不兩立，見他都想拔刀。當然也有和平離婚，我也見過，的確可以談笑風生。但，甜蜜著叫著老公的離婚，我沒見過。」

　　「對，你的解釋，我從一開始就不信。我不說出來，只是不想說出自己的恥辱而已。」

　　溫曉看著他，那麼疏離那麼失望，「你說你對我七年如一，我不是沒有感動。可你騙我，也是七年如一。我不喜歡被騙，自然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抱歉了。」

　　溫曉說完，就扭頭出了門。她沒回頭，也沒看韓百韜的表情，韓百韜也沒叫住她。

　　江明誠說是在隔壁包間，其實就守在門外，見她出來，就迎了上來，「聊完了？」

　　溫曉就點點頭，可卻沒說話的欲望。

　　江明誠也不多問她，而是牽了她的手說，「下午不是要去我爸爸那裡？不如我們現在過去吧，還能蹭老人家一頓飯。」

　　溫曉剛處理完跟韓百韜的糾葛，此時若是跟江明誠二人世界，她是真沒心情。這樣的安排，簡直太舒服。

　　她點了頭，只是很抱歉的說，「確定關係的第一次約會，讓我弄砸了。」

　　江明誠沒回應，只是坐進了車裡，他才突然說了句，「其實看著你就很好，你很好看，從見第一面，我就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