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宇文烈本想向這青衣少女探聽一下主人來歷,修理心想問了也是白費,冷羅剎都不肯相告,這婢女身份的少女,自是更不敢講了,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細看這廂房,收拾得纖塵不染,窗明几淨,毫無俗氣,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身份。是客人?是俘虜?抑或是……
宇文烈一夜無眠,天才破曉,立即起床,青衣少女早侍立門外,向他道了早安,隨即送上洗漱用具,早點也一併擺上。
宇文烈被擺弄得昏昏沉沉。用完早點,信步向側門外走去,也不見有人阻止,沿途不少女子走,除了對他神秘的一笑外,根本不開口說話。
穿過迴廊,眼前是一座花園,小橋流水,花木扶疏,亭台水榭,極盡匠心,園邊緊接著岩壁,襯映得這花園古雅蒼翠。
宇文烈無目的地向前邁步,到了盡頭岩壁之前,只見一道浮雕的宮門,嵌在石壁之上,抬頭一看,幾乎失口驚呼。
宮門之上,一方巨匾,兩個金色大字:“禁宮!”
他的一顆心不由狂跳起來,他敏感地想到了藏在萬虺谷中的那半片禁宮之鑰,難道那禁宮之鑰,便是這“禁宮”的法寶?
這“禁宮”是不是武林中傳說的“禁宮”?如果是,它已有了主人。
這浮雕的宮門,是實是虛?如果是實,必然山中有機關控制,而禁宮當在這岩腹之內。
他激動得有些皋眩。這到底是真?是幻?
突地,一個嬌滿清的聲音道:“宇文相公。夫人有請!”
宇文烈聞音震,回過神來一看,發話的是昨晚廳堂中所見的宮妝少女,不知冷羅剎口中的公主,與少女口中的夫人,是否同屬一人,當下頷首道:“請帶路!”
宮妝少女裊裊亭亭地走在前面,那一陣陣的幽香,使宇文烈直皺眉。
顧盼之間,來到一間花廳之前,只見廳中坐著一個貴婦打撈的半老徐娘,風韻依稀,仍十分感人,兩旁,排列了七名宮妝少女。
帶路的富妝少女在廳門外恭謹地道:“回祟夫人,宇文相公到!”
“請進!”
富妝少女向宇文烈示意之後,逕自排入七名侍立的少女中。
宇文烈定了定神,舉步入廳,一抱拳道:“在下宇文烈,不知尊駕相召,有什麼指教?”
貴婦——擺手,道:“賜坐!”立即有一名侍立的少女,移來一個錦鐓。宇文烈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你們退下去!”
八名宮妝少女,齊齊施禮而退。廳中只剩下宇文烈和那貴婦相對。空氣顯得冷寂而神秘。
宇文烈一舉目,正好和那貴婦的目光相接,心神一顫,趕緊偏向一側,心中兀自卜卜跳個不停,對方目光,似有一種魔力,使人心神浮動。
貴婦人終於打破了空氣道:“你叫宇文烈?”
“是的!”
“鐵心修羅的傳人?”
“不錯!”
“你的身世?”
提到身世,宇文烈不由心內一慘,母親含恨以歿,父親是否就是真如和尚口中的白世奇,還不能斷定,當下冷冷地道:“在下家慈業已見背……”
“令尊呢?”
“這……目前下落不明!”
“你今年幾歲?”
“二十一!”
“定過親沒有?”
宇文烈被問得老大不是滋味,這算是問口供還是盤來歷?慍聲道:“尚未!”
“嗯,太好了!”
“尊駕派人截逼在下來此,不知是何原因?”
貴婦冷冷地道:“不要說截逼,我是派人相請!”
宇文烈冷峻地道:“這種請法,似乎太過分了些!”
“哦,這些我們暫且不去爭論。聽說你得到了一半禁宮之鑰?”
宇文烈心中一動,暗忖,原來是為了這個, 口中微哼了一聲,傲然道:“不錯,不這回事!”
貴婦頷了頷首,道:“是否帶在身邊?”
“在下尚不致愚昧到這種程度!”
貴婦面色微微一變,瞬間又恢復那高貴矜持之色,道:
“聽說你想以之向五湖游商交換殘害令師的凶手下落?”
宇文烈怦然心驚,難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在對方監視之中?隨道:“在下承認有這打算!”
“你錯了!”
“錯在何處?”
“殘害令師的凶手,你可慢慢查訪,而禁宮之鑰失去就無法再獲得。”
“可是在下志在師仇,而不在乎那半片禁宮之鑰!”
“你不知道它的價值?”
“什麼價值?”
“憑禁宮之鑰開啟禁宮,將可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也可成為天下第一富豪,價值無法衡量!”
“可惜只有半片。”
“持此而待彼,並非太困難的事!”
“守株待兔?”
“未必!”
“尊駕的目的就是在追究這禁宮之鑰的下落?”
“可以說是,但要你來的用意不在此。”
“那是什麼?”
“奇緣天定,請你來成親?”
宇文烈一躍而起,駭然道:“成親?”
貴婦人莞爾道:“孩子,稍安勿躁,你坐下!”
宇文烈激顫地坐回錦墩,厲聲道:“這話從何說起?”
“你知道我是誰?”
“尚未請教。”
“奶娘!”
一條身影,應聲而入,赫然是那冷羅剎。想不到冷羅剎會是這神秘貴婦人的奶娘。冷羅剎躬身為禮,道:“公主有何吩咐?”
宇文烈恍然,冷羅剎口中的公主,就是這半百貴婦,她說“奇緣天定”,要自己來的目的是“成親”。與她成親?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貴婦人和悅地道:“奶娘,講個故事給他聽!”
“遵命!”
貴婦人向椅背上一靠,閉目假寐。
冷羅剎依然語冷如冰,幽幽地道:“宇文烈,現在聽老身講故事!”
宇文烈恨恨地道: “在下急事在身,沒有時間聽故事了!……”
冷羅剎一瞪眼道:“這故事你非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