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碴子粥

　　如果人類也能成為商品，那會不會有一天輪到他頭上？

　　張玉鶴心裡極為抗拒，臉色難看地退出了介面。

　　「那也是人類嗎？為什麼會成為商品？」

　　【那確實是智慧生命體，不過如今那個星球已經淪為……這些智慧生命體的買賣是合乎星際法的。】

　　合法的……人口買賣……

　　張玉鶴心裡咯噔一聲。

　　他開始還幻想著宇宙這麼大，或許那只是人形生物，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系統的回答將他天真的幻想徹底打碎了。

　　「地球會不會有一天也……」

　　【地球在宇宙中屬於一級文明，根據宇宙保護法，只有同級別文明星球可以彼此發生戰爭，高於這個文明等級的都不可以。不過宿主可以放心，整個太陽系中，是沒有同屬於一級文明的星球，所以發生戰爭的可能性低於0.00054287%……】

　　張玉鶴聽得一陣無語，雖然可能性聽著是挺低的，可也不是絕對不會發生。

　　「如果我不想接受這個交易系統呢？」

　　張玉鶴坐在椅子上問著那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客服。

　　如果他是地球上唯一一個擁有交易系統的人，那他拒絕，是不是代表著地球的位面交易徹底關閉？是不是就能避免地球人也變成商品的可能？

　　張玉鶴可不能忍受和自己相同的人類也變成交易頁面眾多商品中的一種。

　　張玉鶴的要求被交易系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並且用悅耳但毫無起伏的語調告訴張玉鶴，交易系統一經進入就預設同意了，並且每年必須完成十二筆交易。如果強行解除系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張玉鶴死亡，系統自動脫離。

　　系統敘述完，還詢問一句：宿主是否要選擇剝離系統？

　　「……算了，我忽然覺得……有個系統也不錯……呵呵……」張玉鶴乾笑一聲，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可還沒活夠呢，他還有一家子親人，有爹媽要養活呢！大不了，他就用自己綿薄之力來保護大家。至於以後的事情，到時候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詢問了退出的方法，張玉鶴發現自己依然躺在炕上。退出來的方法倒是簡單，只是一個念頭而已。而且第一次需要簽訂同意書，張玉鶴是被交易系統主動引進來的。而下一次就不需要了。

　　手機上就有交易軟體，點開後可以看到最新的交易資訊，樣子和股票交易系統倒是有些相似。

　　張玉鶴看了看手機，發現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他在交易系統內部的時間看似很久，但是現實中不過才十分鐘左右。

　　張玉鶴打了個哈欠，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一天一夜都在火車上顛簸，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夜好眠。

　　清晨六點多，院子裡的孫翠芳養的雞鴨鵝就開始發出各種不同的叫聲。

　　張玉鶴一夜好眠，在柴垛上那隻大公雞的叫喚聲中起床穿衣服。腰上的舊傷睡了一夜的熱炕竟然沒有在起床的時候慣例的疼痛，這讓張玉鶴心情大好。

　　東北天氣寒冷，尤其是後半夜下了一場雪，整個院子裡一片銀白，白的都有些刺眼。

　　「兒子起來了？是不是這些雞鴨給你吵醒了？」孫翠芳手裡拎著個掃帚正轟趕那隻大公雞，生怕它把兒子吵醒，結果還是把兒子吵醒了。

　　「不是的媽。」張玉鶴笑了起來，「我在部隊的時候天天都是這個時間起，今天還算晚了點呢。」

　　「這裡是家，又不是部隊，再去多睡會兒！」孫翠芳可聽不了這話，張玉鶴是她心裡的寶兒，她巴不得兒子睡到日上三竿。

　　再說了，現在是冬天。東北的冬天都在家裡貓冬的，辛苦了一年，冬天自然是要好好歇著，將土炕燒的熱熱的，坐在上面打牌、聊天，別有一番風味。

　　「不了，肚子餓了。媽，早上吃啥啊？」昨天晚上那頓飯吃的太香了，現在想起來還有點饞。

　　「鍋裡熬著大碴粥呢，饅頭還要等一會兒。」

　　「行，那我先去跑個步。」張玉鶴刷牙漱口，至於洗臉，等跑完步回來再說。

　　「天冷，多穿上點，道上都是雪，你可別摔著……」孫翠芳在後面叮囑個不停。

　　張玉鶴招呼一聲出了門。

　　張家在村裡的位置畢竟靠邊，沿著小街一面跑上一圈用不了一刻鐘，回去差不多也正好能吃飯了。

　　張玉鶴晨跑的習慣好幾年了，雖然腰上有舊傷，但是這種慢跑沒問題。

　　夜裡剛剛下過雪，靴子踩著鬆軟的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音。不過路上人很少，一來是冬天不用下地幹活兒，很多人還沒起呢。再者這幾年出去打工的人越來越多，村裡人不多。

　　和兩位起得比較早的鄉鄰打個招呼，張玉鶴回了家。張玉萍也起了，自從結婚張玉萍就跟著公婆生活在市裡，工作單位離得也不算遠，平時大概七點才起。

　　起床後才發現弟弟都起床了，張玉萍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此刻正在幫著母親做飯。

　　「姐，起了。」

　　「快去洗臉，準備吃飯了。」

　　張長貴昨天喝了酒，但更多的醉是因為氣氛，本身酒喝得卻並不多。此時也洗漱完畢，坐在炕頭上等著吃飯呢。

　　張玉鶴洗漱完，炕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三口人就等他一個呢。

　　四大碗熬得濃稠金黃的大碴粥擺在桌上，除了自家地裡收穫的玉米磨的玉米碴，還有一些飯豆，金黃裡透著幾點紅，很是讓人有食慾。

　　「外面很少能吃到這個。」張玉鶴看著家常飯菜就食慾大增。

　　這大碴粥十分費火，很不好熟，除了自己家裡，外面的飯館是很少有人做的。軍營的食堂裡自然也是沒有的，張玉鶴也就是回家的時候能吃到。

　　「那就多吃點，想吃媽天天給你做。」孫翠芳遞過去半個鹹鴨蛋。這鴨蛋是自家的鴨子下的蛋，孫翠芳親手醃製的，蛋黃中間都沁出了油，看著就香。

　　因為附近有松花湖風景區，這裡也有水流分支，張家房後面就有一條不算深的小河。雖然水不深，但是裡面小魚蝦十分豐富。雖然這裡的人鮮少去抓這種小魚小蝦回來吃，覺得肉太少，可對鴨子和大鵝來說卻是最好的食物。

　　也正因為拿著這些小魚小蝦和水草當飯吃，這些鴨子和大鵝下的蛋，蛋黃都有些發紅，和那些飼料喂大的雞鴨鵝有很大的不同。

　　張玉鶴拿著個剛出鍋的大饅頭掰開，一口饅頭一口鹹鴨蛋吃了起來。

　　張家的饅頭看起來有點黑，也有點粗糙，和城裡賣的那種極有賣相的雪白大饅頭不同。

　　這些面都是在村裡的磨坊磨的，不如那些買的麵粉細，麩皮也去的少，麵粉自然有些黑。但是吃起來很有麥香味，口感也很勁道兒，光是吃饅頭不就菜，張玉鶴都能吃下大半個。

　　「別光吃鹹鴨蛋啊，吃菜啊！」張玉萍給弟弟夾了一筷子熟食，都是入冬時候買的，掛在廂房屋裡風乾。頭天一時沒想起了，今天早上孫翠芳切下來兩根放到蒸籠裡一起蒸熟，切成了片裝盤。

　　另外還有昨天的一些剩菜，也都熱過。

　　「家裡的酸菜已經醃了快倆月了，今天撈出來，給玉寶兒做酸菜大骨頭。家裡還有血腸嗎？」

　　「有一點，一會兒我去集市上再買點。」孫翠芳說道。「中午做酸菜白肉血腸。」

　　「這個好，這個好。」張玉鶴有點興奮。眼看手裡的半個饅頭快吃完了，說什麼都不去拿另外半個，「我得留點肚子，留著中午吃好吃的。」

　　「正好，玉薇中午也要回來，我給她打了電話。」張玉萍笑著說道，隨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弟弟的臉色和父母，「玉蓉說她晚上回來。」

　　「她回來做什麼？」果然，一聽到這個名字，張長貴就拍下了筷子，臉色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