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美食家吃貨容

　　兩個熏味的肘子挑了個大個的切片，各種滷味醬肉也各自裝盤，中間一大碗豬肉燉粉條，一大碗雞肉燉榛蘑，再加上其他的什麼炒酸菜、笨雞蛋等特色炒菜擺了一桌子。

　　「小容啊，坐炕頭。都是農村的飯菜，你湊合吃，千萬別客氣。」

　　「放心吧伯父，我剛才聞著香味就垂涎半天了，一定不會客氣的。」容恣言笑著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玉寶兒，給我們倒上酒喝幾杯。小容，喝多了就在這裡住下，地方有的是。」張長貴接過張玉鶴拿過來的酒瓶親自給容恣言斟上一杯。

　　「伯父應該我給您倒。」容恣言頗有些受寵若驚，張家人對他實在太好了，真讓他有種女婿第一次上門的感覺。剛才他覺得張玉鶴表情有點不自然，裝作不經意地詢問了張玉萍幾句，這才知道張玉鶴剛才為什麼黑著臉。覺得好笑之餘，又覺得這似乎是命中註定。

　　「老頭子，剛才小容說要在這邊停留一些日子，我做主讓他住下了。」

　　「應該的，應該的，晚上就和玉寶兒一起住。老婆子，晚上給他們那屋的炕燒熱一些。」張長貴囑咐著。

　　「伯父，伯母，兩位姐姐，你們對我太好了。我敬大家一杯。」

　　張長貴和張玉鶴陪著喝白酒，孫翠芳母女三人則喝的果酒，度數不高。

　　張玉薇笑著說道，「容大哥，你年紀比我還要大一兩歲，怎麼你還跟我叫姐啊。」

　　「沒事，沒事。我跟著玉鶴叫的，這不吃虧。」容恣言貌似好脾氣地說道。其實那點心思大概只有張玉鶴明白了。真要是他們兩個在一起了，那張玉薇就算是歲數小點也是要喊姐的。

　　只是……

　　張玉鶴有點不懂了。

　　他當初逃離，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心思見不得人，竟然對容恣言有那種想法。可看現在容恣言的態度，好像並沒有在意這件事，反而是……有點默認？

　　張玉鶴懵了。難道說他不是暗戀？

　　「玉鶴，你怎麼不吃啊？」容恣言看到身邊的張玉鶴端著飯碗在發呆，伸筷子給他夾了一塊五花三層的燉肉到碗裡。

　　「玉寶兒，好好吃飯。小容啊，你不用管他，你多吃，多吃啊。」孫翠芳笑著讓容恣言夾菜，「這些菜還合胃口嗎？」

　　「嗯，合。 」容恣言嘴裡塞得滿滿的，「這個五花肉燉的軟糯好吃，粉條還特別勁道，都吸飽了肉汁了，比肉都不差。還有這個雞肉也好吃，嚼著特別的香，和那種軟糟糟的雞肉味道完全不同，這是咱家自己養的？裡面的蘑菇也好吃，香！還有這些醬肉，味道真是獨特，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醬肉，那個酸菜也十分爽口，還有這個雞蛋……」

　　容恣言不光愛吃，而且會吃，每一樣菜的特點都一一點評一番。

　　除了張玉鶴，其他人都聽傻了。張玉鶴倒是習以為常，將剛才容恣言給他夾的肉吃了一口，「他就這樣，一說到吃，就跟美食點評家似的。」

　　容恣言不好意思地笑笑，低頭繼續吃飯。

　　「沒什麼不好的，小容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做的菜這麼好吃呢。」孫翠芳笑道。

　　「人家那是客氣，真以為你做的有人家說的那麼好啊？」張長貴今天難得話很多，給老伴兒頻頻潑冷水。

　　「說我做的不好吃啊？那你還一吃吃了三十多年？」孫翠芳瞪了老伴兒一眼，「行啊，晚上你做飯好了。」

　　「那有什麼難的？玉萍，玉薇，晚上咱們包餃子！」

　　張家姐妹抿嘴笑了起來。張玉鶴也嘿嘿笑著。

　　容恣言看著張家一家人，眼裡露出一絲羨慕。

　　「吃啊，小容。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一家人太吵了？」孫翠芳笑道。

　　「沒有，我覺得咱家氣氛特別好。我們家吃飯的時候大多就我和我弟弟兩個人，就算是父母都在，也是要求食不言寢不語的，全程冷冰冰，一點聲音都沒有。」容恣言苦笑著搖搖頭，家裡的氣氛冰冷的讓他根本沒有那是個家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張玉萍脫口而出，「要是這麼拘謹，我估計我都吃不下去了。」

　　她婆家就夠要命的了，但還是很難想像這種家庭氣氛，想像她婆婆在飯桌上板著臉，眾人大氣都不敢出，那真是活受罪。這種日子她真是一頓就夠了，而容恣言卻一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

　　張玉鶴也驚呆了。

　　他雖然從池俊平，也就是容恣言的弟弟口中知道他們家很有錢有勢，讓他別影響他大哥的人生。可他真不知道容恣言每天在家過的是這種日子，還以為這種有錢人家的公子每天過的是錦衣玉食無法無天呢。

　　難怪有機會容恣言就要找他一起出來吃飯，而且專門找一些味道好卻偏僻的小館子，兩人大快朵頤，暢快談心。卻從來不去那些要大酒店大餐廳吃過一次，原來這除了喜好之外，也可能是憋坏了。

　　「幹嘛？」容恣言看到張玉鶴心疼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用擔心，這種日子我都習慣了。」

　　「你這孩子，看著光鮮，日子其實也不好過。聽著還不如我們這種普通人家呢。」孫翠芳嘆口氣搖搖頭。「多吃，多吃點！」

　　孫翠芳是個樸實的農婦，也不會說個什麼，只能讓容恣言多吃。

　　容恣言這一碗飯很快就吃完了，張玉鶴很自然地接過他的碗又幫他盛了一碗。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默契的很。

　　「這米好吃吧？」張玉鶴問道。

　　「嗯，好吃，米特別香，感覺不吃菜都能吃半碗，味道軟糯卻又勁道，還有種天然的米甜味。」

　　「那是，我們這邊的米一年才一季，當然好吃了。我們本地人都是吃這種米的，都是直接從人家直接買的。你要知道，最好的米都是留著自己吃的，然後剩下的才賣出去。」

　　「我算是知道了。」容恣言大口扒了口飯，「原來當個自給自足的農民才是最快樂的。」

　　「這話怎麼說？」張玉萍好奇地問道。哪怕是他們這小地方，也沒覺得農村人高人一等，反而是不少人都和她婆婆那樣，看不起她們這些村裡出來的。

　　容恣言夾起一快雞肉，「吃自家養的笨雞，笨雞蛋，吃自己種的蔬菜，大米。都是最好的食材，多幸福。」

　　「還不光這些，這豬肉也是自己養的。」張玉鶴補充，「不過不是我家養的罷了。餵糧食的，好吃吧？」

　　「好吃。」容恣言點點頭。

　　「你喜歡就好，你在這裡住下，我天天做給你吃，保證你吃個過癮。」

　　「謝謝伯母，我到了這裡之後，感覺比在家還舒服，總有種這裡才是我家的感覺。」容恣言說著還瞄了一旁的張玉鶴一眼。

　　張玉鶴低頭吃飯不搭理容恣言。總感覺撕破了這層紙之後，容恣言說話總在佔他便宜。

　　說歸說，就算是他喜歡對方在先，他也沒打算當下面那一個，憑什麼他一副女婿上門的樣子，難道不該是小媳婦第一次見公婆嗎？

　　吃過了飯，容恣言還想積極地幫忙收拾，被張長貴夫妻勸住了。張家飯後收拾的事情一直都是張家姐妹幹的，這姐倆勤快的很，根本不用別人插手。

　　張玉鶴沏上茶，張長貴一邊叮囑孫翠芳拿出新的被褥曬一曬拍一拍。又讓張玉鶴帶著容恣言過去房間看一看還缺什麼。

　　容恣言酒量還不錯，但是仗著一點醉意，趴在張玉鶴的炕上就不起來了。

　　張玉鶴沒轍，只能把自己的被褥鋪開讓對方先睡。容恣言心滿意足地抱著張玉鶴的被褥躺下，還仔細地嗅了幾下。

　　「我怎麼忽然覺得，你有點無賴啊。」張玉鶴無奈地說道。

　　以前的容恣言是個好哥哥，好兄長，完美的讓他不敢褻瀆。稍微有一點不軌的心思都讓他覺得自慚形穢。

　　可現在的容恣言變化不小，但是張玉鶴不但沒反感，反而覺得真實很多，親近很多。

　　「不無賴不行啊，正人君子留不住人。」容恣言感嘆道。「對了，問你一件事。」

　　「嗯，你說。」

　　「你匆匆的退伍離京，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張玉鶴沉默了下來。

　　「你不說我也知道。」容恣言冷笑，「是不是池俊平說了什麼？」

　　「沒有，池俊平沒說什麼。」張玉鶴依然不肯說。

　　「算了。」張玉鶴不願意說，容恣言也不願意強迫他。「你以後有什麼問題，直接來問我，直接來和我說。你我之間，還需要第三個人當傳話筒嗎？」

　　「知道了……容大哥，你這次來到底是幹嘛的啊？」張玉鶴忍不住詢問。

　　「當然是帶你回去。你退伍手續都辦好了？」

　　「嗯，不可能回去了。」張玉鶴點頭。雖然遺憾，但是當時情況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留下就要繼續和容恣言相對，而他已經做不到無動於衷了，只能離開。

　　「那也要和我回去，你不會是想在留在這小山村吧？」

　　「你口是心非！」張玉鶴怒視容恣言，「你剛剛還說你最羨慕的就是農民，吃自己種的米，吃自己養的雞！現在馬上就變了！」

　　「這不一樣，你跟我回去，我幫你安排個職位。你總不能在家啃老吧？」

　　張玉鶴黑著臉。原本他還想和容恣言說說自己的事業，他現在則一句都不想說了。

　　「我是為了咱們將來。不是讓你一直在京城，等你在我身邊學兩年，然後再來這邊的分公司任職。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玉寶兒：你口是心非！你說你想吃自己養大的……

容恣言：沒錯……我想吃自己養了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