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逃跑

　　「找我？」張玉鶴一愣，思索著誰會找自己，無非就是他以前的高中、初中，甚至小雪的同學。除了這些人之外，應該不會有別人了。

　　他去當兵前兩點一線，基本就是上學回家，他這幾年當兵，他的那些戰友也沒有幾個退伍的。至於其他人，難道是要訂購醬肉的？他的節能取暖器知道的人根本不多，也沒正式上市，就算是老李和趙一虎開始推廣了，也不可能找到他家來啊？

　　張玉鶴苦思冥想也不知道會是誰。

　　「是什麼樣子的人啊？男的女的？」張玉萍姐妹倆更好奇性別，如果是個姑娘，那肯定是弟弟的同學甚至女朋友了。記得上次弟弟出去和賀天他們釣魚，聽說有兩個姑娘呢。就他弟弟這模樣，出去還不一群小姑娘喜歡。

　　「是個男的，穿著得體，長得也挺不錯的。大概比我高一頭，高高瘦瘦的。」孫福海也不太會形容，就是覺得這人一看就是城裡人，和他們不一樣。

　　孫福海的描述，讓張玉鶴心裡咯噔一下。

　　對方說的人，怎麼覺得那麼像那個誰？

　　只是這可能嗎？對方遠在京城，又整天忙得不可開交，還是老總。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玉鶴不敢奢望對方是來找他的，他雖然很喜歡對方，但是他從來不敢說，甚至臨走之前邀請對方一起喝酒壯膽，他還是沒敢說出來，只是將那自小佩戴的玉墜戴在了對方脖子上。

　　「玉寶兒，你是不是想到是誰了啊？」張玉薇看弟弟神情變幻不定，歪著頭問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道是誰。」

　　「是啊，是誰都沒關係，反正明天人家還會來的。」孫翠芳笑著說道，「玉寶兒，你不是說要寫個告示嗎？我之前正好買了紅紙，你寫一個吧。 」

　　「好啊。」張玉鶴接過母親翻出來的紅紙，還有筆墨。這還是當年張玉鶴上學時候用過的，墨水都乾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點，不過寫個告示還是夠用的。「媽您買紅紙幹嘛？」

　　「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想著買點紅紙，求鄭老師給寫幾副春聯。」

　　張玉鶴點點頭。

　　雖然說現在現成的春聯很多，直接去買就可以。但是張家以前很窮，這點小錢都是要省的，畢竟紅紙並不貴，就算是請人寫也不用花錢，將自家的瓜子花生點心的送一包過去也就差不多了。

　　而且請人寫紅包還有一點，就是比較有過年的氣氛。印刷品畢竟是印刷品，大多雷同。或許方便，卻沒有手寫的看著舒坦。

　　張玉鶴的字也不錯，雖說這幾年少練習多少有點生疏，不過寫個告示還是過得去的。

　　一張收購乾貨的告示很快就寫好。張玉鶴拎起放到一邊晾乾，就等著明天貼出去。

　　「對了孫叔，我這邊辦了個廠子，你要不要來工作？」張玉鶴笑道，「我知道小英放假了，現在送乾貨的人肯定不會太多，小英心細肯定能幹得來的。若是我嬸有什麼不舒服的，他們也能過來了找我姐她們，沒事的。」

　　「這……」

　　「放心吧，不遠的，就在縣城。我也不想離家太遠。」張玉鶴說道，「一個月三千的工資怎麼樣？」

　　孫福海呼吸有點急促。

　　三千塊對於能出門打工的人實在算不上多，但是對於孫福海這種家裡有拖累，沒法出門打工，只能指望著在土裡刨食的人來說，這就很不少了。

　　「我願意，我願意，什麼時候去上班？」

　　「後天吧，我不知道今天來的是誰。要不然我一早送你過去先熟悉一下也行，我再返回來，耽誤不了時間的。」

　　「玉寶兒，你說我怎麼謝你……張大哥，嫂子……我謝謝你們一家。」孫福海老淚縱橫，差點想給張長貴跪下。

　　「孫叔！」張玉鶴趕緊扶住了對方，「孫叔，拿到錢再感謝也不遲啊，現在你就謝，不怕到時候我破產啊？」

　　「呸呸呸！你這孩子說什麼呢，真不吉利！」孫翠芳趕緊按著兒子的頭讓他吐唾沫。「大吉大利，童言無忌。」

　　張玉鶴迫於無奈只能呸了三下，「媽，我還算童言啊？」

　　「沒結婚都是孩子！」孫翠芳繃著臉瞪兒子，片刻後自己也笑了出來，「你這孩子，以後不許亂說話……」

　　「好好好，我錯了。」張玉鶴在母親面前只能低頭。

　　旁邊眾人都笑了起來。

　　「那大哥，嫂子，我先回去了。準備一下，也和英子她們說一聲。」

　　「慢走啊福海。」張長貴將對方送走。「玉寶兒你那告示什麼時候貼？」

　　「明天再說吧！現在先收拾這些菜。」張玉鶴已經和兩個姐姐開始收拾要滷製的各種蔬菜了，他們這個醬肉坊其實早上活兒不多，頂多是幫著稱重，收錢。收拾的工作都在晚上。

　　「其實咱家這點活兒，也可以讓小英母女過來幫忙的。」孫翠芳說道，「福海媳婦雖然幹不了重活兒，但是洗菜做飯什麼的沒問題，而且出來透透氣聊聊天，對心情也好。再說多賺一份收入，買點補品，這病說不定能好點呢。」

　　「那也行，反正將來開了熟食店，大姐要過去盯著，順便子豪也要開學了，不能總在家。二姐呢，我倒是也想用，讓她幫我在廠子那邊盯著。好在咱們收拾都是在晚上，小英母女要是過來，吃過晚飯來就行，大家說說笑笑的也就把活兒幹了。」張玉鶴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了爹，什麼時候開始做熏肉啊？」

　　「別催，我這不是一直都在學著呢。你水爺爺教東西老端著，慢得很。」張長貴無奈地說道。

　　「我看是您說給的東西沒給到位吧？您明天拎兩瓶酒，一個扒豬臉過去，看他教不教。」

　　「我看玉寶兒說的對，你都不積極，人家能不端著嗎？」

　　「行行，你們有理，我明天去送還不行嗎？」張長貴惹不起老伴兒，更惹不起兒子，更何況這娘倆一唱一和的。

　　天天做同樣的事情，姐弟三人手腳越來越快，九點就全收拾好，洗漱完畢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張家人剛剛吃完早飯，孫福海就帶回小女兒孫英過來了。

　　「張大爺，大娘，萍姐、薇姐，玉寶兒哥。」孫英今年二十一了，馬上大學畢業，即將工作。小姑娘嘴很甜，看到眾人都喊了一遍。

　　「英子，吃早飯了沒有？」

　　「吃了，大娘。我過來是問問收購乾貨的事兒，我爹也說不清楚。」

　　「這事兒你問我大姐和三姐吧，我先帶著福海叔去工廠。哦對了，媽，給小英一萬塊錢，當收購款。三姐別忘了幫我把告示貼出去。」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操不完的心。」張玉薇笑著將張玉鶴推出了家門，「路上慢點開，安全第一。」

　　張玉鶴笑笑，帶著孫福海直奔縣城。

　　孫福海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好的車，而且還這麼新多少有點拘謹。

　　「叔，你放開點。」

　　「我這不是怕給你坐髒了。」孫福海靦腆地笑笑。

　　「孫叔，咱們人還能被錢給拿住了？這玩意還能坐贓了？再說髒了又如何？等以後咱們家家日子都會好起來的，到時候孫叔您自己也買個車開。」張玉鶴笑了起來。

　　「真能那樣也挺好的。」

　　「哦對了，我還有個事兒。我和我爹媽商量了一下，孫嬸和英子若是不嫌棄，晚飯後可以過來幫著我們收拾第二天要用的食材，用不了多少工夫，頂多倆鐘頭。一個月兩千塊錢如何？」

　　這工錢真的是不低了。別看他兩個姐姐也是幹這個一個月給一萬，那畢竟是給自己閨女。給旁人完全用不了這麼多，就這點活兒一個月倆人一千都有的是人願意幹，更何況一人一千。

　　「玉寶兒，你們一家人的好意我心領了，讓她們幹活沒問題，這錢的事兒就別提了。」

　　「這事我說了可不算，你要不要去，我爹媽那邊估計也不用幫忙了。到時候我們姐弟都各自忙一攤，我爹媽可要受累了，我這不是不放心嘛。」

　　「要不然讓她們娘倆去，你們一個月一共給五百就行了。」

　　「回頭再說。孫叔，到了。」張玉鶴將孫福海交給了老李，老李自然是滿口答應。三千快的工資和這裡的工人持平，並沒有特別多給孫福海，這讓孫福海暗中鬆了一口氣。

　　將孫福海留下跟老李多學習，張玉鶴是打算將來把人調到方便麵廠那邊的。

　　告別老李，張玉鶴又返回了家，他還沒忘了今天還有人來找他。

　　家裡大門開著，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汽車，看牌照是本地的號牌。

　　張玉鶴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和遺憾在心裡。果然是他想多了，他都不告而別了，還換了電話，對方又怎麼能找得到他呢。

　　進了大門還剛到屋門口，就聽到裡面母親和兩個姐姐的笑聲，張玉鶴心裡更加篤定屋裡可能是他某個同學，說不定還是以前常來家裡的，不然母親和姐姐不會和陌生人笑成這樣。

　　張玉鶴整整衣服進了屋，打算和這位久沒見面的同學擁抱一下，下一秒就聽到了一個耳熟到恨不得天天在他腦海裡響起的聲音，頓時僵在了原地。

　　「玉寶兒回來了。快點，你的朋友大老遠從京城來看你了！」張玉萍招呼著。

　　容恣言站起身，和張玉鶴面對面相視。

　　張玉鶴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舉動——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