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賬目對不上

　　只是單純的買廠房，不牽扯任何的經營和賬目，自然是很簡單。老李也痛快，將準備好的合同簽了字遞給了張玉鶴。

　　「你這老小子不會接下來就打算在家等著抱孫子吧？」等待張玉鶴看合同的時候，趙一虎和老李聊著天。

　　「我這個歲數啊，不好弄。早幾年還能再出去拼一拼，晚幾年我乾脆就回家看孫子去了，可現在四十多不到五十，上不上下不下的，還真是麻煩的年紀。」

　　張玉鶴看了合同沒問題，痛快地簽了字，並且將錢轉賬過去，聽見兩人對話看了老李一眼， 「李老闆若是不嫌棄，可以過來幫我，工資您提。」

　　老李一愣，隨即苦笑，「我這人根本沒什麼本事，而且我也聽老趙說了，小兄弟不是做編織袋這行的。我做這行還行，隔行如隔山，其他行業我實在沒什麼經驗。」

　　「話不是這麼說，我聽趙大哥說過了，李老闆做不下去了是因為項目不對。我這邊是新項目，我想李老闆經驗豐富或許能幫到我的。」

　　李老闆沉吟片刻，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來給小兄弟幹，反正我也沒有工作了。」李老闆苦笑著，顯然只 因為趙老闆的關係和張玉鶴的邀請才留下，對張玉鶴即將的事情沒有報什麼太大的希望。

　　張玉鶴也不在乎他的想法，他只是聽趙一虎說李老闆為人誠懇苦幹，而且人緣也不錯，他現在手下無人可用，李老闆正是合適的人選。

　　「那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張，張玉鶴，李老闆今後多幫忙。」

　　「您是老闆，我是員工，怎麼還喊我李老闆？」李老闆笑道，「我叫李德福，老闆以後喊我老李就行了。」

　　「我怎麼能喊您老李，要不然喊您李大哥，您就叫我小張……我……」

　　「好了好了，你們弄完沒有？」趙一虎笑著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老李，你對這邊的事情熟悉，以後還得多盡力啊。」

　　「看你說的，張總現在是我老闆，放心吧，我老李做事要麼不幹，幹一定會盡心的。」

　　「那這邊麻煩李大哥整體修整一下，不求多好，破損的地方修好就行，需要的錢告訴我，回頭我送過來。」

　　「好，這裡交給我。」

　　「放心吧，老李在這裡二十年了，什麼地方損壞他最清楚了，交給他，我們還有正事。」趙一虎帶著張玉鶴直奔下一個地方。「下面這個工廠你就要多看了，他們的賬目不清不楚，我真的不希望你買。」

　　「不要緊，我們先去看看。」張玉鶴依然沒死心。不過他也做好了準備，萬一這一家真的亂七八糟的，他寧可麻煩點多花點錢再去尋找新的廠房。

　　兩個人來的方便麵廠門口，連門房都一個人沒有。

　　趙一虎皺著眉頭，「老董這裡真是夠混亂的了。」

　　「或許都在裡面呢。」

　　趙一虎搖搖頭，「自從老董病了之後，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以前這個小方便麵廠雖然不大，但是經營的還不錯，誰知道老董生病，小廠子交給他兒子管理，不到三年就幾近倒閉。

　　「那我們今天要見的人，就是這位董老闆的兒子？」

　　「是啊。」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了廠子，裡面幾個人正在搬東西，不過人人一幅有氣無力懶洋洋的樣子。

　　「咱們先看看這些人可用不可用。」趙一虎拉著張玉鶴站在拐彎處，張玉鶴點頭。

　　「快點快點快點，看你們的樣子，三天沒吃飯似的？不想幹了都給我滾蛋。」一個年輕人從辦公室裡出來，看到這些人的樣子頓時破口大罵。

　　「老闆啊，我們都兩個月沒拿到工資了，再前面三個月也只有基本工資，還不到兩千，你讓我們怎麼能有力氣幹活？」

　　「對啊，我都已經吃不上飯了，現在吃飯全靠我老婆賺錢。」

　　「你好歹還有老婆，我連老婆都娶不起了！」

　　幾個工人七嘴八舌地抱怨著。

　　「好了好了。抱怨什麼？」年輕人不耐煩道，「回頭就會有人過來買下這個廠，到時候你們的工資就有人出了！」

　　「誰出啊？現在廠子虧損這麼多，外債欠著，貨款又要不回來，誰會給我們工資。」

　　「就是，哪有人會是買我們廠，除非是冤大頭。」

　　「你們沒猜錯，就是冤大頭。」年輕奸笑兩聲，「都趕緊收拾收拾！」

　　站在轉彎處的張玉鶴和趙一虎對視一眼，「趙大哥，他們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我覺得也是你。」趙一虎苦笑，「我有心幫他的忙，沒想到有人想要擺我一道。」

　　「那……」張玉鶴嘆口氣，「我看我們還是放棄這裡吧。」

　　「這倒不用，我剛才多了個心眼，把他們的對話都錄下來了。本來是想著讓老董看看他的廠子給毀成什麼樣了，沒想到歪打正著。」趙一虎冷笑一聲，「看我給老董發過去，看看他怎麼說。」

　　趙一虎將錄音 過去以後，帶著張玉鶴找到了剛才的年輕人。

　　「咦……」對方看到趙一虎遲疑了一下，「是趙叔叔嗎？」

　　「是我啊，你爸爸不在嗎？」

　　「真的是趙叔叔啊，快請坐，小吳倒水。我爸他身體不好，幾個月也不來一次的。趙叔叔，這位就是買主嗎？」

　　小董看了趙一虎旁邊的張玉鶴一眼，年紀比他還小幾歲的樣子，頓時放了心。這麼年輕的人，肯定很好糊弄。只是不知道趙一虎和他什麼關係，要是沾親帶故的，就多少有點麻煩了。

　　「對，就是這位小兄弟。」趙一虎和張玉鶴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位小兄弟姓，姓張是吧？」

　　「對，我姓張，張玉鶴。」

　　「哦哦，張老闆你好。 」小董的心頓時放回了肚子裡，又和兩人閒聊幾句，打聽出張玉鶴原來是剛剛退伍，而且和趙一虎不熟，心裡就更有底了，這樣一來他不就可以明目張膽地開價了？「我這邊廠子是打算出售的，不過價錢方面……」

　　「價錢方面好說，不過我只希望拿廠子和設備，至於你的賬目和債務，我沒有興趣接手。」

　　「那不行，我這是打包出售的。你要想要廠子，就要連沒結回的貨款和外債都要歸你。」小董擺手，「我算過了，這些加起來，一共三十二萬。」

　　「……那好吧，賬目給我看一下。」張玉鶴拖時間，主要是趙一虎接到了老董的信息，對方馬上就會過來。

　　張玉鶴假模假樣地翻看台賬，他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東西，自然根本就沒看懂。

　　不過他手剛接觸台賬的同時，系統忽然提示：這本帳是假賬。

　　張玉鶴一愣，和系統助手仔細溝通了一下才知道，這本賬本完全是造假的，裡面的賬目顯示外欠不多，反而未結貨款很多，可惜造假的人很敷衍，很多數字前後都對不上，根本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張玉鶴這種沒經驗的人自然是沒發現，換成懂行的恐怕很快就能看出端倪。也虧了有系統提示，否則張玉鶴還發現不了。

　　「董老闆，這裡的賬目似乎有點不對啊？」張玉鶴指著其中一處問道。

　　「哦這裡啊，這裡賬目很對啊，你看這個結餘數不是相符嗎？」小董暗中心一緊，明明這小子應該什麼都不懂才對，怎麼會發現問題？要知道他明細雖然不對，但是總數都是對得上的，就小子怎麼可能看上幾眼就發覺數字不對的？

　　「真的？」

　　兩人正在拉扯，門外又進了一位，看年紀比老李還大一些，模樣和小董有些相似。

　　小董看見這人立馬站了起來，「爸，您怎麼來了啊？」

　　「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竟然為了錢臉面都不要了。」老董聽到趙一虎發過去的錄音氣得立馬過來。

　　他和趙一虎好幾年的朋友了，最重要的是趙一虎什麼能量他是知道的。對方既然帶了朋友來，他兒子做出這種事還被人捉到，這不光是朋友不能做了，還要得罪人。

　　「爸……我怎麼了？」

　　「你……哼！」有些話實在是不能當面說，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說出來老董自己都覺得丟臉，「現在談到什麼程度了？我做主，這廠房二十萬賣給這位小兄弟。」

　　「不行啊爸！」小董一聽老董的價格，頓時急了，「這個價錢賠本啊！」

　　「怎麼會賠本？」老董對自己經營了十幾年的廠子心裡有數，「廠房、設備加一起，就算加上銷售渠道二十萬也差不多了。」

　　「老董，你兒子剛才給我們開的價格是三十二萬，你這價格差別有點大。」趙一虎自然沒這麼好心主動加價，他不過是給小董上個眼藥，誰讓這小子還打算坑他一頭，有仇不報可不是他趙一虎的個性。

　　「什麼，三十二萬？」老董驚愕，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高的價錢。

　　「爸，我是把沒結回的貨款和債務都加上了。」小董嚅嚅地解釋道。

　　「不可能！這才幾個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賬目？我看看賬本！」老董朝著兒子喝道。

　　張玉鶴趕緊把手裡的台賬遞了過去，老董在廠子裡工作了十幾年，而且很多事情都親力親為，賬目自然也是懂得。這賬本他一看明白了，當下將賬本摔在桌子上，「你……小兄弟，今天的事情對不住，你要是有心要，十八萬如何？」

　　「爸……沒有三十萬我欠的賭債就不夠還了，他們說再不還錢就把我胳膊卸掉！」小董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