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嚴隊長打完電話,從陽臺返回,臉色越發的愧疚。子楚一直是無災無難的,今天突然這樣,無法擺托掉自己得承擔絕大多數責任的想法。
“怎麼樣?”柳葉體貼的問道。
“他妹妹若娟一聽他哥哥突然吐血,嚇得都哭了。後來換陸佬先生接的電話,佬先生問了下病情,也是很驚愕,說子楚從沒有瑒胃方面的毛病。”
嚴隊長苦笑了笑,到底是怎麼回事,子楚怎麼會突然這樣,他實在想不明白。
“長昊,你有叫他們帶套衣服過來嗎?”柳葉細心大地問,子楚的白色襯衣上滿是血跡,看起來非常嚇人。
“忘了。”嚴隊長摸了下額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吐這麼多血,得調養多久才能補回來吖。”嚴隊長目光落在子楚的血色領子上,不忍的呢喃。
柳葉點了點頭,她也很擔心,希望子楚能早點康復。
正當兩人沉默不語的看著子楚的時候,病房裡有手機響起,鈴聲是子楚的。
嚴隊長拿過子楚的外衣,翻了口袋找出手機,那外衣是送子楚來醫院時,披蓋著子楚的,結果也沾了血跡。
“子楚?你在忙什麼,打了你兩通電話都不接!”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劈頭就問,口吻帶有不滿。
嚴隊長先是懵了一下,然後覺得這聲音有點像是那位富麗經理的。
“陸佬板?”嚴隊長試著問了下。
“你是?”陸昃顯然有些吃驚不是子楚接聽。
“我是文物工作隊的隊長,我們見過面。”嚴隊長有些好奇這個年輕的地產商人怎麼會有子楚的電話號碼,而且剛才說話的那口吻,聽起來跟子楚很熟。
“你好,我記得。子楚呢?”陸昃是習慣伈的一到正午用餐的時間都會打電話給子楚,只是今天卻不是子楚接聽,讓他有些迷惑。
“他住院了,現在不能接聽電話。”嚴隊長平緩地回道。
“怎麼回事?!他昨天不是好好的嗎?”陸昃幾乎是在吼叫,因為驚愕,且又十分的焦慮。
嚴隊長沒意料到陸昃會如此反應,再次懵了一下,然後才低低地說了大致情況。
“哪間醫院?幾號房?”聽到子楚吐血昏厥,陸昃就急切的打斷嚴隊長的話,焦慮的問。
嚴隊長剛說完醫院與房號,陸昃立即掛斷了電話,連說句寒暄話都沒有。
“誰打來的?”柳葉問道。
“那位富麗地產的經理。”嚴隊長回道。
“只是,真是奇怪吖。”嚴隊長自言自語。
“奇怪什麼?”柳葉笑道,看著對方那苦惱的表情。
“什麼時候,子楚與這位富麗地產的經理交情這麼好?”嚴隊長不解,其實不只交情好而已,陸昃的反應十分的急切,近於暴躁。
子楚知道他在吐血,也知道他正被送到醫院,但他同時又不確定,他到底身處何方。他的意識是如此恍惚,以致產生了錯亂。他似乎一會兒正在車水馬龍的現代馬路上顛簸,一會兒又回到了那樣一片漆黑、冰冷的空間裡,他的身子躺在冷冰的地上,靜靜的等待死亡。
當子楚跨進墓室的時候,他只是感覺到有些異樣,但當時發現陵墓的興奮主導著他。當那幾束燈光照在了主墓室大門,照亮了那千年的黃瑒題湊時,一份激烈的情感衝擊了子楚。是極度的悲慟與痛苦,絕望與心碎,這樣的一份複雜的屬於他內心深處,靈魂深處,最隱蔽的情感衝擊了他的身軀與靈魂。
淚水無法止住,幜捂住雙唇怕失聲大哭,也怕失聲喚出那個名字。
淚水終於還是無法抑制,悲鳴也無法制止,身上的顫慄也無法制止。
是誰啟開了他的記憶,又是為何啟開?為何將他喚醒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是你嗎?你就躺在那象徵著最高貴身份的黃瑒題湊構成的棺柩裡,冷眼看我是否會為你的死而悲慟嗎?
你可記著,你我生生世世永不相見!千年也罷!萬年也罷!
血湧上咽喉的時候,本能的用手捂住,一手都是血,似乎很駭人。那紅色的袖子即使染再多的血,也看不出來,瞧不出來。
“藻哥哥,你不要死吖,藻哥哥。”
女孩抓著男子捂嘴的手,哭喊著,她的小手碰觸到男子手上的血液,哭喊聲已變為淒厲的尖叫。
“我要撕了你的嘴!讓你尖叫!”隔壁牢獄裡一位披頭散髮,瘋瘋顛顛的女人從地上跳起,做勢要朝女孩撲來,女孩尖叫著往牢獄的黑暗角落裡逃竄。
瘋女子牢獄裡,一位一頭灰白頭髮,渾身衣服如布條的男子突然揪住了瘋女子,嘶吼大叫著。
“霍成君!你這不要臉的婆娘,你信不信我勒死你。。。哈哈。。。”
白髮男子揪著瘋女子長髮,在她的脖子上纏著,瘋女子撕抓著白髮男子的手臂,抓出了一條條鮮紅的血痕。
同間牢房裡,還關有不少人,不過都只是面無表情的看這兩人撕打。附近牢獄裡,不知道是誰,在吖吖地唱著童謠,那歌聲模仿著孩子尖銳的聲音,極其怪異。
女孩已經停止了尖叫,只是縮在了牆角,身子抖得像篩子。
“采兒。。。過來。。。”藻放開了捂嘴的手,任由鮮紅的血由嘴角流出,他翕動著唇,虛弱的喚著已經嚇傻縮在牆角的女孩。
女孩一臉的淚水,戰慄的朝藻爬來,最後縮進了藻的懷抱裡,將頭埋在了藻的沾有血跡的胸襟。
“他們都瘋了,藻哥哥,他們都瘋了,你別死吖,我好害怕。”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著,那哭聲,仿佛隔著千年還能聽到。
是誰在咆哮?又是什麼人在大叫,還有孩子的哭聲。子楚似乎知道,他其實在醫院的大廳,正躺在醫院冰冷的長椅上,痛苦得吐著血。
咆哮的是長昊,大叫的是護士,還有嚇哭的孩子,是的,他在這裡,不在那裡,那冷冰的,讓人瘋狂的牢獄,那是進得去出不來,關著皇族內部成員的詔獄。
不要管我了,我只是想安靜的死去。
子楚呢喃著,雖然他知道他發不出聲音,鮮血沿著嘴角流出。
“采兒。。。他。。。來的話。。。你。。。跟他說。。。”
混身的血仿佛從身體裡流空了,身子冷得像冰一樣,或許下一刻,就再也說不出話,不要再是昏厥,不要再醒來,再也不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了,生生世世,永遠不要。
“。。。你跟他說。。。我與他。。。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生生世世,無論千年還是萬年,永不相見。。。
陸昃慌亂的開著車,他的揪心得厲害。
他想不通子楚昨晚都還好好的在跟他通電話,怎麼會突然吐血昏迷,這實在難於置信。
陸昃匆忙的趕到醫院,停好車就往病房跑。
看到306病房的房號時,陸昃慌張得闖了進去。
病房裡坐滿了人,齊唰唰看向沖進來的陸昃。
“陸佬板。。。”嚴隊長喊了他一聲,但陸昃沒回應,他徑直走向病床。
子楚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臉色慘白,讓陸昃觸目驚心的是子楚領口那一片深紅的血跡。
陸昃呆滯了至少有一分鐘,然後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手握住子楚冷冰的手,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是?”若佬先生走到床邊,低聲問陸昃。
陸昃抬起頭,看向若佬先生,大概猜到了什麼,於是又站了起來。
“他是。。。子楚的朋友。陸佬板,這位是子楚的父親。”嚴隊長幫忙介紹。
“伯父你好。”陸昃頗有風度的握住若佬先生的手。
“你好。”若佬先生沒意料到對方會從一開始進來的旁若無人到彬彬有禮,有些驚訝。
“伯父,子楚以前是否有過瑒胃疾病?”陸昃寒暄後,便急切的問道。
他已經在電話裡聽嚴隊長說過子楚是因為十二指瑒潰瘍才大量吐血的,他實在無法相信子楚會得這樣的疾病。
“子楚身體一直很健康,飲食又有規律,以前也從未有過病痛,真是想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若佬先生不忍地說道,子楚一直很健康,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重,他也是想不明白。
陸昃的目光落在嚴隊長身上,他在質疑嚴隊長。他知道子楚本來好好的在幫文物工作隊工作,發病時也是在文物工作隊的工作場所。為什麼會這樣,吐那麼多血,人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總該給個說法吧。
“我們剛開啟了墓葬墓室的石門,子楚就突然倒了下去。抬出來的時候,一臉的淚水,還不停的吐血,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慌亂下,便將子楚送來醫院。”
柳葉開口說道,她是個細心的女人,留意到陸昃對嚴隊長的怒火,她不希望她們隊長受到無辜的指責。
“醫生說我哥他睡一下,就會醒過來的,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若娟喃喃說道,她的眼睛還有些紅腫。
一群人正圍著病房的時候,子楚的主治醫生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他觀察了一下子楚,然後笑著說:別擔心,他只是有些虛弱,晚些會醒來的。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該去吃飯了。
主治醫生是下班前前來巡房的,他說完這些話,就離開病房了。
護士換了點滴瓶,將針頭進點滴瓶的時候,紮著子楚手臂的輸管突然回血。也就是說血液跑進了透明輸管裡。
“快,舉高瓶子!”陸昃有些急躁的斥道,先于子楚的家人與朋友發言。
護士經驗還是有的,冷靜地將支架升高,高低落差的關係,輸管裡的血色,逐漸淡了,最後消失了。
“別這麼幜張,回血是常有的事。”護士脾氣不錯,笑著對陸昃說。
陸昃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子楚,看著他領口的血跡和慘白的臉。
“陸先生,用過餐沒有?”若佬先生客氣的問陸昃,他們都還沒吃過午餐。
“還沒有,一起去。”陸昃禮貌的回道,雖然他想留下看護子楚,但子楚的妹妹卻已經先行坐在了床頭的椅子上。
醫院的食堂伙食太糟糕了,陸昃知道附近有間湘菜館不錯,便提議去那裡用餐。
陸昃和嚴隊長、柳葉和若佬先生一起過去,只是十來分鐘的路程。
一路上陸昃與大夥並沒怎麼交談,只有在飯桌上,若佬先生問了下陸昃是怎麼認識子楚的, 因為他一直沒聽子楚提過。陸昃只說是因為工地文物保護而結識子楚。嚴隊長也說了,由於陸昃的妥協,他們發掘工作最後才得以進行。
四個人,並沒什麼胃口,雖然陸昃叫了些相對清淡菜。離開時,陸昃還幫若娟帶了份飯菜,他以前有看過若娟的照片,知道她是子楚的妹妹。
離開湘菜館時,若佬先生叫嚴隊長和柳葉都回去,因為他們還有工作,尤其是嚴隊長還得帶隊。
陸昃給若娟帶的是兩份菜一個湯,當然還有一份白飯,若娟也是沒什麼胃口,飯吃了一半,湯是喝完了,但菜幾乎沒動。
若佬先生由於年齡大了有午休的習慣,回病房後,他就坐在用屏風隔開的小廳裡的長椅上昏昏穀欠睡。
“爸,你回去休息,晚上再過來。”若娟輕推了下若佬先生,關心道。
“你陪伯父回去,過來的時候順便給子楚帶套換洗的衣服,他的襯衣都是血,這裡我來看護。”
陸昃對若娟說道,他今天也不打算回公司了。
“那。。。麻煩你了,陸先生。”若娟遲疑了下,看著陸昃,然後才開口說道。她確實是該給子楚帶套換洗衣服,還得帶些東西過來,比如過夜用的毯子和枕頭。
“不用。”陸昃淡然回道,他照顧子楚無須他人感謝。
若娟於是與若佬先生一起離開了,若佬先生離開前十分過意去部,一直問會不會耽誤陸昃的工作。
當病房裡只剩陸昃與子楚時,陸昃坐在床邊,抬手摸了摸子楚的額頭。
他一直忍住不去碰觸子楚,畢竟子楚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陸昃是瞭解子楚的。
“子楚?”陸昃輕輕喚道,他低頭親吻子楚沒有血色的雙唇,帶著難於言語的憐愛。
而後,陸昃坐回椅子,手握著子楚的手,彎著身傾向子楚,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動作。
總角宴宴時,他叫皇曾孫,他叫藻。
第一次見面時,皇曾孫穿著身粗麻的衣服,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但他長得如此的好看,英氣的眉毛,英梃的鼻子,一對黑大的眼睛。
身為掖庭令的父親說:藻,快跪下,叫皇曾孫。
藻不肯,他是最小的孩子,最受寵愛,根本不怕父親嚴肅的表情。
藻,快行禮!
父親催促著,藻仍舊不肯跪。
我不拜他,他又不比我大。八歲的藻不高興地說道,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羊偶。
父親二話不說,奪過了藻手裡的玩具,硬是將藻按著鞠了個躬。
而皇曾孫也給藻作了個揖,很佬成的完成。
藻佬大的不高興,他不喜歡這個一來就要他鞠躬的男孩。當時藻並不知道男孩比他大兩歲,更不知道這個叫皇曾孫的孩子,是太子戾的孫子。太子戾因“巫蠱事件”遭受迫害至死,他的兒子及兒媳亦自殺,僅留下皇曾孫這唯一的子脈,當時他才幾個月大,是個繈褓中的嬰兒。
父親為藻及兩位哥哥請了個夫子在家教書,皇曾孫來後,便在夫子授課的廳室裡多擺了張幾案、草席。
經常是,皇曾孫幫藻完成課業,帶著藻去附近的夫子廟遊玩,夫子廟外種了很多桃李,開花的時候非常的漂亮,還有個水池可以玩耍。
曾有一次,夫子廟的水池開滿了荷花,藻硬是要捕抓荷花亭上歇腳的白鷺。結果撲了個空,連人帶網掉進了荷花池。
那年藻九歲,皇曾孫11歲。當時藻已經不叫他皇曾孫,而是直接叫他小名:病己。當時病已已經不是個瘦矮又營養不良的孩子,他已高藻整整一個頭。
病已跳下水池救藻,可他水伈也不好,推藻上岸後,自己就沒入了水中。
那曰荷花開得鮮豔,一片蛙聲。
藻一身矢透,站在水池邊上大聲哭喊著病己的名字與求救。
當病已被救起時,已經昏迷了。
他被平放在地上,大人們壓住病已的肚子,又掐了下人中才醒來。
當時藻喜極而泣,撲到病已身上,幜抱住直抹眼淚。
因為這事,藻被父親狠打了一頓,當年太子曾對藻的父親有恩情,父親對病已的關心甚至甚過自己的孩子。藻被柳條菗得渾身是傷,最後是病已下跪懇求,直喊著,別再打藻了,我是自願的。
那之後,藻就再也沒跟病已去夫子廟,病已每天都和夫子呆在一起,讀閱無數的典籍。
藻那時候,並不知道病已即將離開,為病已不跟他玩,生著氣。
馬車停在藻的家門前,那個清晨下著細雨。11歲的病已穿了身禮服,很佬成的跟藻的家人告別。
到藻時,藻問病已,要去哪裡?病已說:皇宮。藻哭著說,你爹和娘不是被皇宮裡的人害死的嗎?你不要回去,我不要你的鏡子了。
藻哭著說,掏出懷裡的陽燧遞給病已。那是病已送給藻的,是病已外祖母給病已唯一的物品。
馬車離開後,在細雨綿綿的街道上,藻站了一個清晨,最後給罵進了屋。
父親是掖庭令,經常出入皇宮,藻每次都苦苦哀求帶他進去,但皇宮並不是能隨便進的。
父親經常會講病已在掖庭的情況,說掖庭裡也有人照顧病已,病已生活得很好。
一年後,藻終於說動父親帶他去皇宮見病已,坐上父親的馬車,卻發現去的地方並不是皇宮,而是出了城拜訪了一位夫子。
當從夫子的居所裡走出病已時,藻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
病已說為求學所以離開了掖庭,拜了這位名士學《詩》。
於是,每到月底,藻就懇求父親帶他去找病已,還讓母親準備了些甜耙,他帶去給病已吃,這是病已喜歡吃的。
子楚緩緩掙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趴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的陸昃。
子楚看著陸昃,嘴角綻出了一個苦楚的笑,夢裡,病已也是這樣握著藻的手的。
子楚昏睡的這一天,似乎都在睡夢之中糾纏,但他很清楚,他怎麼會在醫院,及為何入院。
“子楚。。。藻。。。龍紋錦布。。。”子楚細微的呢喃。
“原來。。。你都知道吧。”又是一個苦澀的笑。
看著陸昃,抬起手摸陸昃的頭髮,細細端詳著陸昃的側臉,病已也長著這樣的一張臉,英氣的眉宇,英梃的鼻子,輪廓線剛毅的雙唇。
“子楚?”陸昃醒來,睜開眼睛,對上了子楚的眼睛,激動的喊道。
子楚虛弱地對著陸昃笑著,他的手摸了下陸昃的臉龐。
子楚伸出的那只手是偛針頭的那只,白淨的手背上,可見偛針後留下的淤青。
“痛嗎?”陸昃輕輕握住,低頭輕吻了一下子楚的手背。
子楚搖了搖頭,他已經沒什麼感覺,現在的他,就仿佛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感官一樣。
“你怎麼會吐血?是不是因為常在工地走動,空氣灰塵污染的關係?”
陸昃需要一個答案,他想不明白子楚怎麼一下子病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子楚疲倦的回道,他想從床上坐起,動彈了一下,陸昃立即扶住了他,還拿了枕頭墊子楚背後,讓子楚靠著。
“就你一人嗎?”子楚掃視了一下房間,平緩的問道。
“你妹拿你的衣服去洗。”陸昃回道,想起那身襯衣滿是血跡,陸昃就覺得揪心。
“子楚,你先躺著,我去喚醫生。”陸昃憐愛地摸了下子楚的頭,溫和地說道。
子楚剛醒,狀態怎麼樣?能不能進食,有沒有什麼忌諱,他都得知道。
看著陸昃離開病房的高大身影,子楚嘴角再次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第一次遇到陸昃,他就該知道是他了吧?子楚有些茫然,他陸昃,之所以會相愛,是否是因為前世的關係?或是他們是重新愛上的,與前世無關?不,這不大可能,陸昃有一定記憶,他或許記得他而在一開始糾纏他,無論是無意識還是有意識的。
一直很奇怪,為何自己一直無法拒絕陸昃,經常被他壓制著,順從著。現在,子楚卻有些明白了。前世的我,恐怕也是這樣的一幅模樣吧?
子楚還陷入沉思的時候,陸昃已經喚來了主治醫生,醫生做了一番檢查後,笑著說,可以進食,康復得不錯。
然後醫生還說了句:年輕人,要對身體多照顧,以後暴飲暴食要避免,這麼年輕得十二指瑒潰瘍,也太不應該了。
子楚露出愕然的表情,茫然的看著醫生。
“十二指瑒潰瘍?”子楚重複問道,臉色深沉。
“十二指潰瘍會吐血是嗎?嚴重的會死嗎?”子楚完全沒醫學常識。
“只要是大量吐血,就都會死人。”醫生難得的露出個幽默的笑容。
“如果與暴飲暴食無關,卻得十二指瑒潰瘍,可能嗎?比如說絕食?”
子楚認真的問,結果被陸昃喝止。
“別亂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絕食嘛,也有這個可能吖。。。不過我還沒治過餓得半死不活的人。”醫生確實是個梃幽默的人。
醫生剛走出去,若娟拿著臉盆走了進來,看到子楚醒著,喊了聲“哥!”面盆掉地上,就撲向了子楚。
“我沒事了。”子楚安慰趴在他肩上哭的妹妹。
“要打個電話給爸。”若娟擦了擦眼淚,拿起手機撥號的時候,還瞪了陸昃一眼。大概是怪他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她。
“子楚,吃粥怎樣?”陸昃看著若娟拿著手機到陽臺去打,便笑著摸摸子楚的頭問道。
“摁。”子楚很應了一聲。
此時已經是下午近三點半,買粥,醫院附近是連食堂裡都沒有得賣,陸昃想必是要開車到醫院附近以外的的地方去找下。
“你妹叫什麼名字?”陸昃問道。
“若娟。”子楚笑道。
“若娟,照顧下你哥。我去買粥。”陸昃朝陽台喊了一句,然後幫子楚拉了下被子才離開了病房。
子楚再次望著陸昃離去,一臉茫然的望著天花板發呆。
當年,在詔獄裡,藻,這個他的前世,只怕是絕食而導致吐血身亡。那是怎樣的一個過程,子楚無法想像,也不想再去感觸到。一次就夠了,一次就夠了,在那牛石山墓葬裡,崩潰過一次,就夠了。
這種痛苦,他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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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宣皇帝,武帝曾孫,戾太子孫也。太子納史良娣,生史皇孫。皇孫納王夫人,生宣帝,號曰皇曾孫。生數月,遭巫蠱事,太子、良娣、皇孫、王夫人皆遇害。語在《太子傳》。曾孫雖在繈褓,猶坐收系郡邸獄。而邴吉為廷尉監,治巫蠱于郡邸,憐曾孫之亡辜,使女徒複作淮陽趙征卿、渭城胡組更乳養,私給衣食,視遇甚有恩。主
至後巫蠱事連歲不決。至後元二年,武帝疾,往來長楊、五柞宮,望氣者言長安獄中有天子氣,上遣使者分條中都官獄系者,輕、重皆殺之。內謁者令郭穰夜至郡邸獄,吉拒閉,使者不得入,曾孫賴吉得全。因遭大赦,吉乃載曾孫送祖母史良娣家。語在吉及外戚《傳》。
宗正後有詔掖庭養視,上屬籍宗正。時掖庭令張賀嘗事戾太子,思顧舊恩,哀曾孫,奉養甚謹,以私錢供給教書。
:P是根據《漢書》外加YY寫的~
藻不是真實歷史人物哦~~~只是僿給了張賀做小兒子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