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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有孕

  張廷瓚從外面回來,想要進門,卻不知為何在門口頓了一下腳步。

  他歎了口氣,折轉身去了書房,只拿了幾本書就要走。

  長安剛剛從堂屋那邊捧著帳本過來,瞧見張廷瓚,眼底一喜,卻矜持地走上來,彎身一禮:「大爺,大少奶奶還在屋裡呢,您這是要走?」

  張廷瓚自嘲一笑:「你這是要去報府裡的賬嗎?」

  這跟長安聊天的口氣,卻是熟稔的。

  長安聞言,點點頭:「近日老爺讓把事情都給大少奶奶處理,大少奶奶雖說都由奴婢跟王福順家的處理,可到底要給大少奶奶過個目。不過大爺您放心,奴婢省得,不會讓大少奶奶累著的。」

  「你是個有心的,當年也是你出手相救,才救了玉珠平安。雖沒保得住孩子……總之你跟在母親身邊,照料這些事情應當很熟悉,只管放手幫襯著玉珠一些。玉珠心好,只是太過勞累……」

  從兩三個月以前,老夫人就不斷往他房裡塞人,還逼著去侍妾房裡歇,張廷瓚今兒便是才從那邊過來。

  他知道陳氏定然會傷心,可張廷瓚畢竟是家中嫡長子,傳宗接代,也是負累。

  大夫早給玉珠看過了,說是體弱,又因著數年之前的小產而虧空了身子,眼看著是養不好,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甚至……

  性命都有危險。

  張廷瓚想著,便想起那一日大夫吞吞吐吐的話,已然是暗示著他給自己的夫人備下壽材的口吻了。

  玉珠的日子不多,張廷瓚想著也覺得煩心。

  見面便傷心,他堵心,玉珠也堵心,索性不見了。

  現在見到了長安,倒是能說上一兩句。

  長安只覺得心裡疼,垂了首:「大爺不必太過在意的,大少奶奶的身子也未必調養不好……」

  「我早同你說過玉珠的情況了,你也同母親說過了,她一意孤行……玉珠……玉珠心裡不痛快,我何必再去讓她傷心?你照料著她,也盯緊點屋裡的下人,誰若是怠慢了,儘管攆出去就是了。」

  張廷瓚很早以前就知道長安了,跟在吳氏身邊很久,很會辦事。

  上次陳氏跌腳的時候,還是長安在下面墊著,聽說摔得一身烏青。

  這樣的婢女,捨身護主,自然跟得主子們的信任。

  長安捏了捏自己那一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眼神微微閃爍,鼓起了勇氣,飛快地掃了張廷瓚一眼,又漲紅了臉:「只怕大爺給奴婢的任務太重,奴婢看護不住少奶奶……」

  張廷瓚終於笑出聲來:「你在母親身邊辦事那麼久,牢靠得很,也是個老實人,且去吧。我這邊去宮裡了。」

  「嗯,奴婢恭送大爺。」

  長安躬身又是一拜,站在走廊上,看張廷瓚慢慢地走遠了,消失了,她才捧著帳本,按在胸口,臉上掛了幾分微笑,掀了門簾進去。

  「大少奶奶,奴婢來給您看帳本了。」

  陳氏捧著藥碗,剛剛喝下去。

  她抬手,將空了的藥碗遞給貼身丫鬟汀蘭,見長安進來了,臉上便掛了笑:「你倒是走動得勤快,如今正好來陪我說說話。」

  目光從陳氏的藥碗上移開,長安福了個身,便上來將帳本遞給陳氏:「大少奶奶,您看看這個帳本,方才從老夫人的屋裡取出來的。這是這個月後園裡的開支,一會兒還有前院的帳目過來,還要給你再看看的。」

  陳氏只覺得頭暈眼花,她歎了口氣,將帳冊接過來,「我只掃一眼,這些事情還全賴你處理著。剛剛喝了藥,我老是想睡。這冬日裡頭,越來越懶得動彈了。」

  「您是正好趁著這個冬日裡好好把身子將養好,來年開春就能出去了,回頭身子壯實了再給府裡添上個大胖小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喜事呢……」

  長安聲音也不是嬌滴滴的那種,反而很清潤,她眉目都有一股子輕靈通透的感覺,跟別的丫鬟不一樣。

  陳氏聽了這話,卻面色一變,心頭一痛。

  她垂了眼眸苦笑一聲:「我這身子破敗成什麼樣,你是很清楚的,當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怕是我現在早到了地府跟閻王爺喝茶了。甭說這些個話了,我堵心。」

  「長安知錯,是長安思慮不周,該打。」

  說著,長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上來拉了拉陳氏的袖子,語氣裡似乎陪著小心:「大少奶奶您別多想,奴婢也不敢多說了……」

  針已經放出去紮了人,回頭來卻說再不敢多說了。

  長安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顧懷袖是從那屋窗邊經過的,陳氏躺在靠東面的炕上,站在走廊上的話,卻是能聽見裡面說話的。

  她才帶著一干丫鬟,捧了些東西來,還沒等走到正門就聽見長安剛剛說的一句。

  顧懷袖腳步頓了一下,冷笑了一聲。

  她不動聲色地繞過這裡,讓多歡先去通傳了。

  接著,便有大房外面伺候的丫鬟喊了一聲:「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來看您了。」

  話音落的時候,顧懷袖剛巧走到屋門外,揣著個皮套子,罩著手,免得受凍,背後還搭了條披風。

  「趕緊請進來,外頭冷。」陳氏的聲音在裡屋,只叫人進來。

  丫鬟忙著給顧懷袖見禮,同時有人將她引進裡屋。

  青黛為顧懷袖撩開珠簾,顧懷袖進去的時候,只見到陳氏歪在炕上,腿上搭了條秋香色的毯子,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駭人。

  她是病瘦了,一下就顯得眼睛嵌在那巴掌大的臉上有些大了。

  「昨日回來就聽人說大嫂染了風寒,可叫人來看過了?」

  顧懷袖一面往這邊走,一面說著。

  長安見了顧懷袖,便是悄悄皺了皺眉,她不大喜歡這一位二少奶奶,行事太過囂張,一點也不隱忍。可顧懷袖是主子,她是奴婢,只能是她乖乖給顧懷袖行了個禮:「奴婢長安,給二少奶奶問好了。」

  顧懷袖跟沒聽見一樣,汀蘭將繡墩搬過來放在了邊上,正好是給顧懷袖的位置。

  她走過來,坐實了,一整自己亮藍的衣服緞料,才漫不經心地給長安擺擺手:「你是老夫人那邊的丫鬟,體面得緊,原不需要這麼客氣的。起吧……」

  這話說得好聽,卻是帶著刺兒。

  長安本來就比府裡別的丫鬟都要體面,裡裡外外丫鬟們見了莫不叫一聲「長安姑娘」或者是「長安姐姐」的,到了顧懷袖這裡,卻是根本都不拿正眼看著。

  手指捏緊,長安臉上微笑卻沒有散去,仿佛被人諷刺了的根本不是她一樣,處變不驚。

  「多謝二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跟二少奶奶在這裡聊天,那帳本……」

  陳氏一聽,只覺得頭疼,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卻將幾案上那帳本撿起來,隨便的翻了兩頁,便覺得眼前發花。

  「大嫂,你沒事吧?」顧懷袖一見這模樣,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

  「也就是有點眼暈。」陳氏搖搖頭,將帳本遞給丫鬟,示意丫鬟還給長安:「帳本還是你看著吧,我現下只覺得頭暈,是看不了了。」

  長安躬身接過帳本,站在屋中,謹嚴道:「這帳本奴婢是不敢一個人處理的,若是大少奶奶實在看不進去,奴婢便回去與王福順家的一起看了,回頭若有什麼問題再來請教大少奶奶。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是穩妥的,法子也是穩妥的,穩妥極了,你且去吧。」

  陳氏一連說了三個「穩妥」,擺了擺手,讓人送長安出去了。

  顧懷袖扭頭看著長安的背影,不愛打扮,身上也沒有什麼脂粉氣,甚至看著連眉眼都乾淨的一片。細瘦,高挑,清蘭遠梅一樣,怎麼看都是一個端莊識大體的丫鬟,有見識又有手段,沉穩大氣,管著一家人也是挑不出錯來。

  難怪了。

  若不是這麼個人,又怎麼能將這些個事情,算計了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呢?

  回眼再一打量陳氏,雖然也是個精明的人,可因為近幾年身體都不大好,所以這些事情難免會疏忽掉。很多時候,都是有心無力罷了。

  「你難得過來一回的,怕是聽說我病了,所以專程來了一趟吧?咳……」

  陳氏咳嗽了兩聲,卻溫文地笑了一下,「往後你也少往我這裡走動,若是過來病氣去,可怎麼辦?」

  「哪兒有那麼容易就過了病氣的說法?」顧懷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可話不能這麼說。

  她想了想,忽然又看了一眼門口,道:「長安姑娘在老夫人身邊,似乎很得力呢,看著她,倒覺得我身邊的丫鬟個個都上不得檯面。」

  說著,顧懷袖戳了青黛一指頭。

  陳氏看得有意思:「哪兒有見了別人的丫鬟就嫌棄自家丫鬟的道理?我們府裡,根本找不出第二個長安來,你啊,就把那想法給放進肚子裡,自家的丫鬟不才是最好的嗎?」

  「看著眼饞啊……長安姑娘太能幹了……」顧懷袖慢慢地將話題引到了長安的身上。

  陳氏對長安是有好感的,她想起往日裡那些傷心事,只能歎氣。

  「我是極喜歡長安的,不但有本事,心地也善良。只可惜她在老夫人的身邊,我不好意思要了去,沒得還以為我覬覦老夫人手裡的權呢。」

  「本事有我倒是知道的,不過這心地善良,誰又能知道呢?」

  顧懷袖接了丫鬟端上來的茶,吹著表面的熱氣,似乎不經意地提了這麼一句。

  陳氏順著她的話就說下去了,「我這肚子多年沒消息,也不是府裡的什麼秘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數年之前還有過身孕的,只可惜……」

  慢慢地,陳氏將自己當年的事情給講了出來。

  那時候她跌倒,眼看著就要摔下去,還好長安上來扶了一把。只是兩個人顫顫悠悠地站不穩,又繼續朝著另一個方向倒下去,一骨碌地就順著臺階滾下去。

  長安一路上都用身子護著她,只是最後落下去的位置不大對。

  陳氏後腦的位置有一塊石頭,還是長安用自己的手臂墊著,才避免了陳氏就這樣一頭磕上去。

  若是真磕實了,指不定陳氏這一條命就沒了。

  後來雖沒了孩子,好歹還保住一條命。

  「我心裡是感激著長安的,你當時是沒見著,她整個手掌都是鮮血,現在手背上還留了塊疤呢。」

  陳氏歎著氣,捧著手爐,烤著手。

  「我跟卣臣心裡都過意不去,還叫卣臣去找祛疤的藥膏來給長安用,只可惜那疤一直消不下去。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那麼漂亮的一雙手,怎麼就留了塊難看的疤呢?卣臣也內疚得很,只是我們都沒辦法。」

  看樣子,張廷瓚果然跟陳氏的看法一樣。

  這夫妻倆,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長安。

  畢竟,這件是怎麼看都是個意外。

  顧懷袖聽了,也不反駁,更不插嘴。

  她按了按陳氏的手,只道:「大嫂你也別想了,我今兒給你帶了些東西來,還有些小玩意兒,你把玩著,都放在外頭了。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講些好的。」

  陳氏在病中,心情總有些鬱鬱,有顧懷袖來陪著說話,倒是開朗了不少。

  「有你來,那就是我的幸事。我身體調養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好,倒是都習慣了,你不必顧忌著什麼,我心裡是有數的。」

  「……大嫂你安心才是好事。」

  顧懷袖想想也不知道說什麼,想來這些年的大夫都是長安那邊找的,或者是老夫人那邊給請來的。

  她細細琢磨著,還沒想出下一個話題來,便又聽見外面來了人。

  是一把嬌滴滴的聲音,腳步倒是很輕快,像是遇見什麼喜事一樣。

  「聽說大少奶奶病了,妾身趕著來侍疾,免得一會兒大爺不高興……」

  這人嘴裡說著侍疾,卻沒任何哀戚的意味兒。

  丫鬟通報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馮姨娘來侍疾了。」

  陳氏面色一變,有些痛苦起來,手抖了一陣,卻閉上眼,勉強平靜道:「進來吧。」

  老夫人往張廷瓚屋裡塞了不少人,陳氏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再生養了,也勸著張廷瓚往別的屋裡去,至於去誰那兒比較多,她卻是不管的。

  一般時候,這些姨娘她也不想見,各自在不同的屋子裡,今日馮姨娘卻來侍疾……

  顧懷袖對這樣的場面也不陌生。

  她還記得顧貞觀的原配在的時候,柳姨娘也要時常去拜見,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差錯。

  可現在,這進來的馮姨娘,看著也真是礙眼極了。

  妾沒個妾的樣子,更不能有妻的端莊,煙視媚行,瞧著便帶了一股子的豔俗脂粉氣。

  顧懷袖心裡不大喜歡,只坐在一邊不說話。

  那馮姨娘長得還算是好看,原本只是老夫人身邊一個二等的丫鬟,忽然被點去開了臉,當了大爺的妾室,可算是飛上了枝頭。

  這幾個月來,掰著手指頭數數,馮姨娘也算是沾了不少雨露的。

  今日偏偏還有一件歡喜的事情,要跟大少奶奶分享一下的。

  她進來,輕輕地矮身一禮,捏著嗓子道:「賤妾給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問安了。」

  陳氏暗歎了一口氣,這些糟心的事情遲早會來。

  她只覺得讓顧懷袖在這裡看著,有些丟臉罷了。可又有什麼辦法?

  「馮姨娘怎麼來了?不必多禮,起身吧。」

  「聽說大少奶奶病了,賤妾不敢不來伺候著,免得回頭大爺又來罵我……」

  馮姨娘雙頰飛上兩朵粉紅,越襯得陳氏一張臉慘白沒有血色。

  顧懷袖一看,只覺得陳氏臉色都灰敗下來。

  她想起張廷玉說張廷瓚與陳氏伉儷情深,可終究敵不過這府裡要說什麼傳宗接代,有些事當真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更何況,還有個厲害的長安呢?

  顧懷袖有自己的盤算,將茶盞往身邊一遞,丫鬟自動接了過去。

  馮姨娘走上來:「賤妾給大少奶奶錘錘腿吧……」

  一步,兩步,三步。

  腳步忽然一頓,馮姨娘正好到了她們近前,卻忽然一捂自己嘴唇,朝著一旁幹嘔了起來。

  丫鬟們連忙去端痰盂來,給她接著。

  這邊的顧懷袖跟陳氏,卻是齊齊面色一變。

  馮姨娘面露得意,又是一陣噁心犯上來,頓時難受地皺緊了眉,抱著痰盂就去一邊吐了。

  陳氏靠著秋香色的引枕,似乎一下沒了力氣,她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只顫顫地擺了手:「叫人請個大夫來,給馮姨娘把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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