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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第3章
第二章

  正午,兩人一馬抵達一座空蕩的小鎮,小鎮有被焚燒過的跡象,地上亦散落著一些屍骸與兵戈,這都說明了這座小鎮遭遇了戰火。

  遇到這樣的地方,李珝一般會去探看,畢竟是座小鎮,總有點東西可以拾。冬日快到了,李珝沒有冬衣,少年則連條夜晚禦寒的被子都沒有,當然能翻出點食、財物是再好不過的了。

   進了小鎮,李珝持著雙刃矛在前頭晃蕩,少年牽著馬,跟隨在後頭,小鎮荒涼無比,街道的石板上都長滿了雜草,兩側的房屋,不是被焚毀,便是倒塌,看來很久沒人居住了。

  這樣的地方,少年有些不適,這裡根本就不是活人呆的地方,一點人氣都沒有,原先的居民都逃離了。

  李珝停在一棟保存相對完好的房屋前,這是棟大宅,也許裡邊會有點東西。用手推開歪斜的木門,木門竟“啪”一聲落地,揚起了塵灰,這樣的地方,即使真有衣物被褥,恐怕早就腐朽了。

   李珝並沒放棄搜找,他讓少年站門外等他,自己進入宅子。這宅子畢竟是大戶人家的莊宅,總會剩點東西,即使被人洗劫過,也總還有剩的。

  搜索無人居住的棄宅,李珝有經驗,他辨認清宅子的佈局,便朝廳室前去,廳室裡的傢俱歪倒在地,都拉了蜘蛛網了,一些類似於瓷器的東西也碎落一地。越過廳室,前往兩側的房間,房間裡倒並不空蕩,一些不值錢的物品隨處可見,隨手拉開衣櫃,還能看到一些腐朽的衣物,就是不見財物。

   李珝翻箱倒櫃,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沒找到,倒是在隔壁的一間房間裡,發現了一件物品,一個放在櫃子裡的梳妝盒。

   打開梳妝盒,裡邊有些胭脂水粉,除去這些沒用的東西外,另有一枚象牙梳和一面精緻的銅鏡。

   雖然是女人物品,還是值幾個錢,反正早已是無主之物,李珝便將這兩樣東西都取走了。

  出了這間房間,李珝發現少年竟在隔壁的房間裡,正在取書架上的一卷書。

  “別帶些沒用的東西。”李珝喝止少年。

  聽到李珝的聲音,少年的手縮了回來。

  書卷這玩意,當火燒都嫌沒雜草來得好使,又不能吃又不能禦暖,帶上只是添累贅。

  李珝進了書房,將裡邊也搜了一遍,並沒有什麽發現,要喊少年離開的時候,卻見少年仍舊站在原先的位置,望著一卷書,依依不捨。

   李珝抬手將那卷書取下,丟進少年懷裡,並說了句:還不走。少年歡喜抱緊書,跟著李珝出了這棟荒寂的大宅子。

  被少年抱在懷中的書,是一卷《神農本草經》,也不知道少年因何會對這醫書感興趣。

  “你懂醫術?”李珝問少年,他牽馬上路,少年緊跟其後。少年搖了搖頭,他並不懂,他只是覺得這本書也許有用。一路上,他看過太多病餓死的人了,即使他給對方食物,仍無法挽救其生命,穀子能活命,草藥應該也能。

  李珝對這少年的古怪心思,並不做揣摩,不就一本醫書,也不占地方,喜歡就讓他帶上好了。

   兩人出了小鎮,繼續向前,前方荒草蔓延,偶見一些殘桓斷壁,也想像不出原先是什麽模樣,什麽用途。走了一天,竟不見人煙,倒是偶見些白骨,屍骸,少年也不明白李珝到底要去哪裡,在他看來,前方恐怕也是這樣的景象。

  少年正在出神,走在前頭的李珝突然扯過馬韁,躍上了馬匹,他的動作極迅速,少年一時愣住,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趴下!快趴草叢裡!”李珝對少年喊了一句,便策馬沖向前方。

  就在不遠處,出現了兩騎,從那裝扮看,是兩位胡人。

  這裡會有胡人並不奇怪,或說整個冀州哪一處沒有胡人,這些四處遊蕩的零散胡人,一向幹著洗劫奪命的勾當,迎面遇上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少年還算機敏,他雖然還不清楚情況,但立即就趴在了草叢裡,不敢亂動。

  很快,少年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隨後還有嘶殺聲。少年很害怕,他聽到了胡語,知道是遇到了胡騎。

  胡騎十分的剽悍,何況聽那聲響不只一騎,不知道李珝能不能打勝。

  因為擔心與恐懼,少年身子無發抑制的抖動,他對胡人有著很深的恐懼,因為他是洛陽城破後被掠走的,他永遠也不想再記起那天發生的事情。少年摸向腰間的匕首,他的手抖動,做了幾次努力才拔出匕首,捏在手心裡。 就在少年胡思亂想時,李珝已斬殺了其中一騎,另一騎見勢不妙,便就逃跑了,李珝也不追。

   少年聽到前方靜了,從草叢裡偷偷探看,本來冷汗都劃下了,卻見前方並無胡騎,唯有李珝一騎和一匹無主的高頭駿馬。 心一寬鬆,少年人便有些虛軟,他從草叢裡緩緩爬起,朝李珝走去,李珝正回頭看著他,嘴角掛著笑。

  少年是第一次見到李珝那張滿是胡渣的臉綻出燦爛笑容,也第一次留意到李珝其實很年輕,有著一雙黑亮的眼睛和一張好看的嘴巴。

  “是給你送馬來了。”

   李珝將馬牽給少年,少年有些愕然地拉住馬韁,他留意到了,就在馬匹的腳蹄下,有一具無頭的屍體,脖頸處還在湧著鮮血。

  “有毯子,有皮囊,還有一袋幹肉。”李珝清點戰利品,這些東西全都托在馬背上。

  先前,李珝僅有一匹馬,兩人騎總是不方便,這下終於又多了個腳力,連少年缺的東西都補上了。

   “大哥,我剛聽到胡人的聲音,是胡人嗎?”少年輕聲問李珝,他不敢細瞧腳旁的那具死屍。

  “屍體不是躺你腳旁,是不是胡人你都看不出來?”李珝不解少年為什麽這樣問他。

  “那另外一騎呢?”少年繼續問。

  “逃了。”李珝輕嗤。

  “走了,上馬,要趕路。”在路上浪費了些時光,李珝也沒閒情跟少年磨蹭。

  少年爬上馬,追上前頭的李珝,追問:“大哥,我們要去哪裡?”

   “別喊我大哥,我不是你哥。”李珝不喜歡被人這樣喊,尤其是少年這樣喊他。“李珝,我名字。”李珝跟少年介紹他的名字。

  少年的馬停了下來,神情愕然無比,因為這個名字他有印象,隨後,他脫口而出:“你是著作郎李惜的兒子?!”

  李珝回過頭來,神情冷戾地看著少年,並從齒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你到底是誰?”少年會認識自己,李珝並不是特別吃驚,因為他總也覺得少年的模樣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這少年是誰。

  “我。。。我。。。”少年遲疑,李珝的模樣讓他有些害怕,他也沒想過會在這樣的處境裡遇到李珝,或說,他壓根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活著。

  “我是。。。”少年吞吞吐吐。

  “你是。。。光祿大夫徐瑾的幼子。”李珝說出了少年的身份,一些積滿塵灰的記憶回來了,他確實認識這個少年。少年沈重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李珝想不起少年的名字,當初,在洛陽,父輩之間只是泛交,做為晚輩的他們,也只有幾面之緣。

  “徐鬱之。”少年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確實是這樣一位高官重臣之子,即使現在處境如此的可悲。

  “我一直覺得你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我現在甚至想不起爹娘的臉。”

  少年說得很哀痛。往昔就像夢一場,是那麽的飄渺與虛幻。

   李珝其實很熟悉這種感覺,這種恍惚感。他自身也老早就記不起家人的臉,也很難再記起往昔的那些片段。

  李珝六年前便離開了洛陽,那時他父親被掌權的趙王陷害,論罪本該滅族,惟有他一人逃過了災難,被父親的朋友送往並州。

  並州,胡夷雜居之地,就在那裡,在那個最混亂的地方,李珝學會了生存的技能。

  ********************

  黃昏,李珝帶著鬱之終於抵達了乞活賊的屯聚點,屯聚點裡的首領與李珝的父親有交情,見到李珝前來投靠,十分高興。

  李珝向首領介紹了郁之,說是他的一位故交,一併來投靠。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鬱之想必不會與乞活軍有任何牽連,這支由流民組成的軍隊,鬱之以前在洛陽便有所聞,當時的乞活軍為晉室藩王驅動,為口糧食而打仗,時至今日,中原覆滅,胡人興起,在北地的乞活軍處境更為艱難。

  “洛陽淪落後,諸多貴胄士子不是被殺便是沒胡,你能逃脫,也實在是幸事。”

  首領聽了李珝粗略的介紹後,對鬱之說道。

  “於當時被殺,未必是件壞事。”鬱之苦笑。

  “將軍亦是官宦出身,為何在此呢?”郁之見首領前,已聽李珝做過介紹,知道這人曾是位晉官員。

  “中原覆滅,縉紳大多東渡,我等平頭百姓,也沒能耐舉家南遷,便也就在此賴活了。”首領已不提自己的身份,看來他早已經將自己當成庶民了。

  “此處本非胡地,在此便在此,還有什麽為何之說。”聽到鬱之的話語,李珝有些不滿。

  被李珝這麽一說,鬱之也有些難堪,他是認為做為一個人需要逃離災難,而不是去承受,卻不知道有時候有些人能逃離,而有些人毫無辦法。

  出了首領居所,李珝走在前頭,鬱之跟隨其後。

  此時天際星光點點,屯聚地裡的屋舍成排,家家戶戶的門窗內都閃著燈光,狗吠雞鳴與喧囂的人聲夾雜在一起。

  在這慘遭戰亂,荒涼寂寥的地方,鬱之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晉人居住的屯聚地,這地方有人氣,有安寧。

  “將軍留下來,才能保有這一片人煙啊。”鬱之喃喃低語。

  “你不會打仗,以後便去耕種好了。”李珝聽到了鬱之的話,但並沒有答腔,反而說了另一件事。“或是,你到現在都還想回洛陽?”李珝看向鬱之。

  “我想打聽我家人的消息。”

  郁之知道李珝不喜歡他提洛陽,因為以他的情況,自己一人回去根本不可能。

  “外頭那條大道,南下的人都會走那裡,你日後倒是可以去那裡等,看有沒有人結伴。”李珝指著前方黑漆漆的一條大道,那裡,並不見燈火,空空蕩蕩。

  “李珝,你真的不回去嗎?趙王早已被殺,朝廷先前也已還了你爹的清白。”鬱之輕聲問。

  “回去做什麽?我家裡早沒人了。”李珝臉很臭,他家人在藩王們的混戰中受牽連而死,他對洛陽故鄉也好,晉朝廷也罷,完全不抱絲毫依戀之情。

  鬱之不再說什麽,他知道自己一抵達乞活屯聚點,便一再說些讓李珝不中意聽的話,他也不想再惹惱李珝。

  由於李珝與鬱之屬於新來的,先前並無住處,就給安排在了一處空蕩的房子裡,設置什麽的都很簡陋。

  見過首領後,李珝與鬱之便就住進了新住所,就著暈黃的燈光,在一張木案前吃晚飯。

  兩人對面跪坐,李珝不交談,鬱之也很沈默,各自有心事。

  吃過晚飯,李珝就外去了,並不呆屋子裡。

  送餐的老婦人看鬱之灰頭灰臉,一身污濁,就燒了水給鬱之洗澡,鬱之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也不等李珝,便回寢室睡了。

  寢室雖然簡陋,但還是讓鬱之很有感觸,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舒適的睡在屋簷之下了。

  穿著乾淨的衣服,躺在床上,蓋著溫暖的被子,聽著窗外不知誰家婦人哄孩子睡吟唱的歌謠,鬱之的眼睛慢慢地濕潤了。

  在三年前,這樣平靜的生活太尋常了,尋常到被忽視,但經歷過三年的顛簸,苦楚的生活,這樣的夜晚,安祥、美好地讓人感慨。

  深夜,鬱之睡下,李珝返回,他到院子裡提了幾桶涼水洗澡,更換了一套衣服,並拿出了銅鏡照臉,用小刀將臉上的胡渣刮了。

  他很少收拾,也沒有心思收拾,常常一身的血跡污濁,不過有時候,他也想讓自己乾淨起來,過兩天舒適的日子。

  收拾妥當,李珝脫衣上床,挨著鬱之躺下。

  鬱之本來睡著了,被李珝一碰就又醒了,睜開眼看著李珝,還愣了會。

  “李珝?”郁之看著沒有胡渣的李珝有些遲疑。

  “是我。”李珝拉被子躺下,他以為鬱之睡迷糊了。

  “你沒有胡渣了。”郁之抬手摸李珝的下巴,他的手很溫暖並且也很柔軟。

  “怎麽將頭髮披下?”李珝留意到鬱之披散著頭髮,再加上鬱之容貌又清秀,簡直像個女子。

  “嗯,我洗了頭。”鬱之回答。

  “起來,你躺另一頭去。”李珝突然挖起鬱之。

  “做什麽?”鬱之不解。

  “就不怕我睡迷糊了,將你當女的給要了?”李珝話一說出來,鬱之的臉便紅了,乖乖爬去另一頭睡。

  兩人頭對腳的睡,倒也一夜相安無事。

  ***************

  進入冬日,農活漸少,居民屯聚點裡的壯年,大多為戰爭而開始做準備,要麽習兵,要麽冶煉兵器。

  李珝把衣袖紮起,束膀敲打未成型的兵刃,他的手臂十分有力氣,他掄大錘打造兵器,總是火花四濺,鏗鏗作響。

  無論是殺敵也好,敲打兵器也罷,李珝都帶著股狠勁,如果不是親自見過李珝幼年時溫文爾雅的模樣,說李珝是著作郎的兒子,恐怕都沒人信。

  郁之不像李珝,能幹這麽耗力氣的活,他在冶煉坊外頭的一片打穀場裡勞作,用打板拍打豆莢。

  打穀場裡打谷的人中有男有女,這些人都幹慣了農活,揚著工具,有節奏的拍打地上的幹豆莢,鬱之夾雜在這些人之中,他的動作就顯得十分笨拙了。

  鬱之沒幹過農活,事實上,在沒胡之前,他都不曾親自端過水,洗過自己的臉。他出身士族,他的家族雖然不像絕大多士族奢侈、荒淫無度,但做為士族,養尊處優不可避免。

  沒胡後,郁之成為了奴僕,本是個讓人服侍的人,卻反過來去服侍別人,而且是服侍一位野蠻、殘暴的胡人。

  這樣奴僕的生活,鬱之過了三年。

  鬱之能明白,為什麽僅是幾年時光,原本書卷氣的李珝竟變成了一位武夫,因為他也變了,在洛陽淪陷之前,他沒進過夥房,他不能分辨五穀,他也絕不能接受自己做農活。

  在一年前,讓鬱之去打穀那是天大的羞辱,但一年後的今日,他很樂意做這樣的事。

  穀子,黃豆,這是百姓賴以為活的食物,這類食物,鬱之以往很少吃到,那時的他還不吃粗糧,食物都極為精緻,講究。

  那是往昔,在今日,能吃到一碗豆飯,對鬱之而言是件幸事。

  親自將豆莢拍打,豆子蹦跳四散,而後再提著籃子,將豆子一一揀入,他雖然沒有種植過它們,卻也參與了勞作,因此而能吃上一碗豆飯,亦算是這番勞作的報酬。

  天色近黃昏,在打穀場勞作了一天的人們,都放下了手裡的工具,婦人返回家中作飯,男子三五成群在一起閒談。

  此時,冶煉作坊裡的打鐵聲還未停歇,也有兩三位年輕女子站在作坊的窗外,,往裡邊窺視,竊竊私語。

  鬱之從她們身邊走過,看到了作坊裡打鐵的李珝,他的身體十分的強健,別人大多停歇一旁,只有他仍在勞作,仿佛就像是沒仗打,他就拿這些兵器撒勁一般。

  李珝這樣貌,應該很受女子愛慕,長得高大英俊且又能幹,他還很強壯,能保護妻兒,在亂世裡,嫁給這樣的男子,也才有保障。

  鬱之不好意思跟這群姑娘站一起,探看作坊內的情景,他直接走進作坊,協助作坊裡的人收拾打造好的兵器。

  在這處屯聚地裡,鬱之沒幾個熟人,最熟的也就是李珝了,由此,每每農活忙完,他就進作坊來陪李珝。

  郁之一進作坊,李珝打鐵的動作就停止了,抬起滿是汗水的臉看著鬱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鬱之,你幫我倒碗水來。”

  被差遣,鬱之並沒有不滿,他拿了李珝喝水的碗,到水缸旁,用水瓢舀了一碗涼水,再將碗遞給李珝,李珝接過,一口氣喝完,把碗一擱,又開始勞作。

  “這些兵器急著用嗎?”鬱之退站一旁,大聲問李珝。

  李珝沒回答鬱之的話,同時夾了一枚燒紅當然、已打造成型的刀刃放入水漕,一時吱啦作響,白煙漫起。

  鬱之湊過頭來,見李珝將這兵刃從水中夾出,淬火完成。

  這兵刃是枚雙刃矛,鬱之有些眼熟,因為李珝常使的武器就是雙刃矛。

  李珝丟掉鐵鉗,用手直接去碰這枚雙刃矛,拿起細細端詳,用手指輕蹭刃鋒,就像在對待一位迷人的女子般專注。

  鬱之好奇地看著李珝的動作,他從不認為兵器有什麽迷人的地方,但卻猜到了李珝之所以樂意冶煉打造兵器,就在於他對兵刃有著特別的喜好。

  “這是給你自己打造的嗎?”鬱之輕聲問。

  李珝點了下頭,顯然,他喜歡自己製造兵器,用著更順手。

  “李珝,能幫我也打造一件嗎?”鬱之第一次有了對武器的渴望,他身上攜帶的匕首,並不便於戰鬥,他也想要一柄雙刃矛。他也是個男子,如果打仗的話,他不可能跟著婦人,孩子躲避起來,他也想像個漢子般去戰鬥。

  “你不是當士兵的料。”李珝簡潔一句話,便否決了鬱之念頭。

  “這裡不會太平,如果有南下的人群,你就跟著一起離開,聽中原逃來的人說,新的晉帝已在長安登基。”李珝看著鬱之,他不認為鬱之適應這裡,對鬱之這樣的人而言,南下恐怕是唯一的辦法。

  “這是真的嗎?”鬱之激動地拽住李珝的袖子,他以為國家亡了,畢竟洛陽淪陷之時,王胄們不是被屠戮,就是沒胡不知所終,晉帝也被俘虜殺害了。

  “不會有假,被俘的晉帝早已被殺,自然有新立的登基。八王混戰之時,這幫司馬氏們不就是為了王位搶得頭破血流,戰火四起,否則胡夷們又怎麽可能乘機暴起,覆滅中原。”李珝話語冷酷,他想必很憎恨司馬一族,何況他的家人正是因為八王之亂而被無辜殺戮。

  郁之覺察李珝的不悅,意識到李珝對晉庭有仇意,便也不再詢問什麽。

  如果不是因為武皇帝昏庸的立了惠帝,國家本不該是這幅模樣,千年的古都毀於一旦,漢家天子的尊嚴掃落於地,子民命如蟻類,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說的不就是這樣的局面嗎?

  李珝經歷這樣的情景,有感觸,鬱之也經歷了,只是兩人仍是不同,鬱之會追隨晉庭,而李珝恐怕會永遠遊蕩於北地,直至死亡。

  李珝,你回去嗎?這句話,鬱之不敢問。

  郁之記得李珝年幼時的模樣,記得一個模糊的片段,那時的李珝跟隨在他父親的身邊,前來徐家府邸拜訪,郁之的父親指著李珝說了句:有其翁必有其子。

  那時的李珝溫文而雅,寫著筆好字,才思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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