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賀鯤在迪亞斯到底還是有些人脈積累的，現下他病重對於兒子的終身大事根本不敢拖拉，不肖多時他就將這事談好安定了下來。

奧卡斯作為現在帝星的主宰很快知道了這事——

但他卻沒有多加干預賀家的私事，只是把自己知道了賀鯤盤算的消息告知了他，向他示了個威警告了賀家一番，便是算了。

賀鯤支撐著病體帶著賀瑾瑜親自和奧斯菲亞的國王穆法沙見上了一面，對方雖然是個兩百餘歲的人了，但保養的卻是很好，容貌維持在了普通BETA人類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倒也顯得不是很老，只身體有些孱弱，但性格卻是溫和的厲害。

擱在過去這樣的ALPHA，就算是國王，賀鯤也不會覺得對方配得上自己的小兒子。

但現下今時不同往日，賀鯤對這個賀瑾瑜的結婚物件簡直是滿意極了，而對方儼然是也對賀瑾瑜滿意得厲害，之前雖然透露出了有和賀家合作的意思答應見一見賀瑾瑜，但卻對和對方結婚的事隻字不提，但在見完了賀瑾瑜以後。

奧斯菲亞的國王卻很快私下又約了他一次，當面向賀瑾瑜求了婚。

奧斯菲亞的王后不同迪亞斯是具有政治權力，能夠在朝堂上決定政治問題的，只是被奧斯菲亞皇室豢養在後宮享有尊崇地位的一朵可以生子的嬌花，不需要太過聰慧，也不需要多麼有能力，只肖性子溫和不惹事端便好。

穆法沙本身就很喜歡性格軟和的亞裔OMEGA，但奧斯菲亞亞裔的OMEGA數量卻是極其稀少，更別提可以宜家宜室的了，賀瑾瑜幾乎滿足他對於配偶的所有想像。

而賀瑾瑜也選擇答應了他的求婚。

賀鯤對他們這門婚事很是催促，但賀瑾瑜卻不想把自己即將去往奧斯菲亞的事告知戴尼克，直覺告訴他，一定又會惹出諸多變故，他現在已是再經不起什麼變故了。

於是，在協商一致後，在賀鯤的催促下。

賀瑾瑜私下悄悄抽了個時間跟奧斯菲亞的國王註冊了結婚。

賀鯤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國不可一日無君，賀瑾瑜跟奧斯菲亞國王協商後決定讓國王先行回國，待到他自己伺候完賀鯤這一陣，不論賀鯤是徹底不行了還是病情好轉，一個月後他都會前往奧斯菲亞和奧斯菲亞國王舉行婚禮待到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了，賀瑾瑜才將這件事告知了賀陽，並讓賀陽幫忙瞞住戴尼克，他覺得他結婚的事，他覺得還是等自己離開以後，再讓戴尼克知道比較好。

賀陽震驚了一陣，既傷感於即將要面臨的與賀瑾瑜的分離，又慶倖起了賀瑾瑜終於是能夠擺脫戴尼克這個魔星了。

至於，戴尼克，誰管他去死呢？

賀陽根本不打算橫插一竿子，提前讓戴尼克提前知道這事，攪了賀瑾瑜的好事。

打從知道了白清羽不用去奧斯菲亞，並且奧斯菲亞的國王已經回了國的消息後，戴尼克整個人都處於了亢奮狀態整天和白清羽待在一起，根本就連謝都沒來謝上賀瑾瑜一聲，更別提履行什麼之前他答應和賀瑾瑜結婚的承諾了。

什麼承諾誓言諸如此類的——

早就被那個白眼狼忘到西伯利亞去了。

*

賀陽離開了賀瑾瑜家，天色也漸漸暗了，他召喚出自己的懸浮車正打算回學校，可剛打開懸浮車駕駛艙的艙門，賀陽就怔住了。

有個人迎面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是奧卡斯……僵持了這麼久，奧卡斯終於是親自來找他了。

“奧卡斯……叔……”賀陽一見到他，下意識就要叫出聲，但很快便又轉而想起他們現在這種狀況，奧卡斯不給出一個明確的態度以前，他再叫對方的叔叔已經不合適了。

奧卡斯儼然也是察覺出了賀陽態度上的細微變化，輕輕嗤笑了一聲，走到賀陽跟前，突然一下子不管不顧，彎下膝蓋，給他跪了下來。

賀陽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做什麼。

“——願為你獻上吾之心臟。”奧卡斯徒自抓住了他的手，抱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一字一頓對賀陽用低沉的語調吐露出了古語：“——願將吾之性命榮辱盡數交之你手，永不離棄，永不背叛，永不傷害。”

這是迪亞斯皇室最傳統也最為古老的求婚誓詞。

一個ALPHA一生只能對一個OMEGA說出這段古語，只要那個OMEGA回應了這段古語，ALPHA終其一生就必須得對那個OMEGA保持絕對的忠誠，生死與共，擁有被契約束縛住的婚姻關係，假若有一方違約，必須得把ALPHA的心臟從胸腔拽出，OMEGA的一條臂膀齊根斬斷，方可解除婚約……否則，就算是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決計不能再婚。

迪亞斯皇室古早時期特意用此來維持皇室婚姻的莊嚴和神聖。

所以，迪亞斯皇室古早時期，就算是害怕這個契約的束縛，也幾乎從來沒有離婚的配偶存在過……而現下，這段古語就連皇室成員也很少使用它來當做求婚誓詞，維持婚姻了。

畢竟，人心易變，強扭的瓜不甜。

用這幾乎等同於詛咒的契約來充當穩固婚姻的基石，實在是太過可怕，也太過極端了。

前世，賀鯤病逝前，似乎是已經預見了賀家的未來，曾一度試圖威逼奧卡斯對賀陽說出這段古語，藉以保全賀陽的皇后之位保全賀家，但奧卡斯卻寧死也不肯說，硬生生一直跟他們耗到了賀鯤過逝……而他當年和後來的皇后葉臻結婚時，有人曾勸他使用這個誓言加重他和葉臻之間的羈絆，以及增高他們這對夫妻的民眾支持率，奧卡斯卻也拒絕了這個提議，沒有對葉臻說出這段古語，似乎是想要將這段契約古語淹沒在迪亞斯皇室的歷史當中……

可今生沒有任何人逼迫他。

就連賀鯤也提前被他拉下了馬，提前病重再也威脅不了他了……奧卡斯卻突然一下子對他說出了這段寓意忠誠一生的古語……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賀陽一時間都有些冷靜不下來。

伴隨著奧卡斯逐字逐句的出口，代表著婚契約束力最強契約之鏈很快將奧卡斯的胸口撕裂，如同精神線般自奧卡斯心口流血的地方蔓延出來，纏繞上了賀陽被他握住的手腕上，自此他將心臟和控制住自己的權力交付於他。

任他主宰自己的性命榮辱。

如有背棄，除非人契約之鏈將自己的心臟拽出胸膛。

只要賀陽回應了，往後奧卡斯只要有一絲一毫讓賀陽心生不愉的地方，賀陽都可以隨時握住他的心臟，給予他最極端的痛苦和懲罰。

甚至可以拉扯他的心臟。

奧卡斯幾乎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捧到了賀陽面前，只要賀陽願意，就算想要他的性命對賀陽來說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然而——

賀陽呆呆看著他，卻是半晌沒有回應他，只是定定看著他問：“您……就非得這樣嗎？叔叔——”

他沒想到奧卡斯會做到這一步。

只是莫名的覺得自己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我給了你，這麼長時間考慮，你的心意還是跟過去一樣一點兒也沒有變更嗎？”奧卡斯喘了口氣，沒有站起來，聲音沙啞道：“今時不同往日，賀家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你如果沒有安全感，覺得自己在皇后這個位置上待得不夠安心，我可以給你安全感……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曾經一起共度過那樣多那樣漫長的歲月，你就真的不能考慮和我在一起嗎？就非得被所謂的‘叔侄’關係束縛拒絕我嗎？”

“你明明應該很清楚，你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伴侶，不是侄子，不是嗎？”奧卡斯定定看著賀陽，跪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起來，似乎是也非得逼得賀陽給自己一個答案不可。

並且他還只能接受一個答案，不是其他。

賀陽本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醞釀，他的心態已經很是堅決了，任誰也改變不了他的主意了，可是看著奧卡斯這樣的示軟，他卻又突然一下子下不了決心了。

賀陽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賀陽別開眼，不再看他：“叔叔……你為什麼不能一直當我叔叔呢？難道就非得要當我的丈夫嗎？你做我的叔叔，我一生孝敬你，尊重你，難道不好嗎？”

他早已決定將此生獻於迪亞斯的社稷，百姓。

就算是讓他為了奧卡斯去死，他也絕無二話……可是，奧卡斯為什麼偏偏就是要做他的丈夫呢？做他的叔叔不好嗎？

“阿陽，你知道我的答案的。”奧卡斯如何也不肯給他逃避的機會。

賀陽卻仍想另尋出路：“只要叔叔願意永遠當我的叔叔，我……我願意一生都保持單身，不和任何人在一起，也不會結婚，絕不會讓迪亞斯皇室的名聲受到半點的辱沒……如果，叔叔還不放心的話，我甚至是願意去做手術決斷我的生育能力和發情期。”

上一世他的生育能力是被人為剝奪的。

而這一世，他卻願意自願失去這些，換取奧卡斯繼續做他的叔叔？

“阿陽，難道在你心裡，就是這樣想叔叔的嗎？你難道認為叔叔要和你在一起，僅僅是因為怕迪亞斯皇室的名聲受到辱沒，怕自己帶綠帽子嗎？你以為叔叔這是在逼迫你，讓你保證一輩子獨身，做手術斷絕生育能力和發情期嗎？”奧卡斯動了動喉結，突然一下子很想破開賀陽的腦子，看看他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什麼。

賀陽痛苦的皺眉，顫聲道：“我不知道——”

他不想和奧卡斯吵架，一點兒也不想。

他只想讓對方一輩子都當他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