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相處模式
惟公卿沒有猜錯,他是在一座府宅中,這宅子不比宮殿,聞徹住的地方自然差不到哪去。
江沐在寬陽的府宅他沒看過,逝府那個一直在修葺仍舊沒有完工的暫且不提,就是那凡事講求完美的重華,那嶄新的宅子都沒這裡闊氣,這幾人,一個比一個的誇張。
聞徹這宅子和玄靈殿差不多,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下人,只是這景色沒有玄靈殿優美。
懶得刻意尋找聞徹所在,他到處走了走。
從臥房到正堂,惟公卿走了個遍,要不是到花園聽到有人說話,他真以為這偌大的宅子裡只有他一個。
聞徹把他放下後就離開了。
循聲而去,惟公卿在後院看到了幾個忙碌的影子。
小黑正用他的爪子在刨著地,紅抱著鋤頭眉頭打成了結,至於白,她在最遠的位置,看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
所以惟公卿一進門,白就看到了。
女人那張精緻的臉孔上立即露出嫌惡,她蹭的站了起來,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似乎打算和惟公卿動手,後者不為所動,別說是白,就算他們三個一起上來,惟公卿也不會畏懼。
白最後還是忍住了,她的舉動引來了後方的注意,紅糾結的眉頭瞬間舒展,沒見那嘻嘻哈哈的模樣,他就是盯著惟公卿。
小黑倒是挺激動,大有撲上來的架勢,不過爪子才離地就又縮了回去,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惟公卿。
它是還在擔心。
怕惟公卿生它的氣。
惟公卿只看了它一眼,那目光就在白身上沒有移開,對視片刻,女人一甩頭,「紅,走。」
沒走離惟公卿較近的門,白翻牆走了,紅緊隨其後。
似乎,不太受歡迎。
過去他們對他算不上尊敬,但卻當成上賓來恭敬,現在,很顯然他算是不速之客的行列。
「你不走麼?」
這花園沒有什麼植物,就是一個光禿禿的亭子,惟公卿徑直而入,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淡淡開口。
小黑怯怯的看了他眼,最後還是走了過去,「你……不生我氣啦?」
惟公卿很想說,你這麼大的身子擺出那楚楚可憐的樣兒太違和。
他最後還是沒傷小黑可憐的自尊,不輕不得的嗯了一聲。
不生氣了。
起先他以為小黑背叛了逝修,後來知道了真相他也就沒有計較的必要了,更何況逝修都不在意。
只是……
這傢伙的智商真不值得人原諒。
如果小黑真坑死了逝修,那逝修真是這世上死的最冤的。
這倆人絕對蠢到合作愉快。
惟公卿腹誹的時候,小黑的表情已經是千變萬化了,那黑黝黝的眼睛先是瞪大,然後收縮,緊接著就包含淚花,惟公卿就看到一個黑乎首的東西沖著自己飛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抓,然後,小黑倒掛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小黑縮小了,又變成以前的模樣。
情緒激動的它想給惟公卿一個熱情的擁抱,沒想到又被揪住了尾巴。
小黑四腳亂蹬,惟公卿無奈嘆息,不管邪靈獸多強,這個智商……
把小黑放到腿上,那傢伙立即抱著他的胳膊就開始嚶嚶哭泣,當然小黑是沒有眼淚的,只是做出委屈的模樣而已。
看它這樣兒,惟公卿心裡那一點介意也沒有了,每次看到小黑撒嬌都下意識的想去安撫,這回也不例外。
他揉了揉小黑的腦袋。
動物的臉再抬起,就有淚水橫流的感覺了。
這次惟公卿沒有嘲笑他,心反倒跟著一揪。
想到了過去的時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惟公卿想問問他們的近況,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我好像不太受歡迎。」
他看向白翻過去的牆。
「怎麼了?」
這個問題讓小黑的肩膀一縮,惟公卿歪了下頭,看來,這其中真是有隱情。
「其……」
小黑的話沒說完,惟公卿的肩膀就是一沉,獸皮斗篷穿過脖頸,周身一下子暖了起來。
小黑和他一起抬頭,見到身後的聞徹它的表情一變,可憐兮兮的模樣不見,又變成了威風凜凜的模樣。
從惟公卿的腿上一躍而下,小黑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聞徹坐到了另外一邊,他將食盒裡的東西拿了出來,一碗熱騰騰的蛋羹在冬日的寒冷中冒著白煙,那金黃的顏色看起來很有食慾。
惟公卿的三餐要應時,這是他過去提出的要求。
見到這東西,他也真餓了,他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吃,聞徹還像以前一樣,在一旁沉默的喝著酒。
吃到一半,惟公卿抬了下眼,他舀了一勺蛋羹送到聞徹嘴邊。
後者無是一頓,看了看勺子裡的東西,又看看惟公卿,最後一張嘴,把裡面的東西含了進去。
聞徹早就不需要只吃粥一類容易消化的食物,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和尋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見聞徹把蛋羹吃了,惟公卿才又繼續吃,「怎麼樣?」
聞徹的嘴巴沒有惟公卿那麼刁,再說他剛才一直在喝酒,這蛋羹是什麼滋味他根本沒品出來,他只能嗯了一聲,表示回答。
「你的舌頭是裝飾品。」把剩下的蛋羹都送進嘴裡,這才將那乾乾淨淨的碗放回桌上,「我讓你嘗就是提醒你,這家的蛋羹不要再去買了。」
太難吃。
不嫩不滑不說,還糙的很,蛋羹裡還一股濃濃的生油味兒。
連路邊的攤位都做不出這麼粗糙的東西。
他提醒聞徹,下次不要去買了,浪費銀子。
惟公卿一向挑剔,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從來不客氣,對紅的指責更是不留情面。
不過看今天這樣兒,這蛋羹,應該是聞徹去買的。
除了小黑,那兩個傢伙對他似乎很大意見。
所以聞徹親自出馬嗎?
惟公卿不太相信這傢伙支使不動他們幾個,看小黑的反應就知道了。
「還有,我不喜歡毛太長的,癢。」
惟公卿扯了扯肩膀上的斗篷,這是獸皮製的,很暖和,但有一個缺點,就是脖子附近的皮草太長,他沒看出是什麼動物的皮毛,黃色的長毛幾乎將他的下顎掩埋,稍微一低頭那毛就能鑽進鼻子,他吃東西時很麻煩,而且這毛弄的他很癢。
好看是好看,華而不實,他不喜歡。
「知道了。」聞徹喝了口酒,一伸手把惟公卿的毛領子往下拽了拽,他的臉又露了出來,惟公卿伸著脖子喘了口氣兒。
「對了,聞徹,我想吃梨。」惟公卿突然想到了敘,直接轉了過去,「嗓子乾,想吃點梨潤潤嗓子。」
梨不是什麼新鮮東西,但這個季節想吃到就有點困難了,聞徹並沒擔心,反倒是看著他呵呵笑了,「怎麼,上火了?」
惟公卿一僵,轉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這眼神,讓聞徹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你這是在指責我明知故問?」
「少廢話!」
聞徹又抿了口酒,那笑容怎麼都收不回去了。
「我要吃梨。」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惟公卿不管了,他起身就要走,才一站起來,胳膊就被聞徹拽住了。
把酒壺放下,聞徹把人拽了回來,「這就生氣了。」
惟公卿又瞪了他一眼,他剛想說聞徹不要沒事兒找事兒,那埋怨的表情和人一起僵住了。
面前的人,是聞徹。
是那個他過去聞其色變的聞徹。
在共同生活的那段時間,他習慣在聞徹面前發脾氣,也習慣了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他的喜惡他從不掩飾。
久而久之,他們竟是適應了這種模式。
聞徹懂得了包容,而他,卻更加的驕縱。
聞徹縱容的,他想怎樣就怎樣。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真的發生了。
就像現在,他們習慣性的說話,相處……
惟公卿想起了,聞徹也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