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自知之明
第二天,惟公卿再次吃到了難以下嚥的食物。
他的胃口是被養叼了不假,但他並不挑剔,只要能填飽肚子的他都可以吃進去,只是……
樹皮草根什麼的他下不去嘴。
眼前這碗麵雖比樹皮草根強很多,但那滋味讓他有種寧可去啃土地的感覺。
攪動兩下,惟公卿很不給面子的把筷子放下了,看看旁邊的聞徹,他又轉了過去。
挑起面,他示意他張嘴。
聞徹還是看看他又看看面,最後把上面的東西吃進去了。
「怎麼樣?」惟公卿問他的意見。
「還不錯。」
筷子啪嗒一聲撂桌上,他仔細的往聞徹的嘴裡看了看,他發誓那裡面絕對有舌頭,可那傢伙的舌頭真的是擺設嗎?
昨天的那個蛋羹在尚可忍耐的範圍,今兒這個就是人神共憤了吧,把東西做成這樣那家店是不準備開了吧?
「我問你,是不是還是昨天那家店?」
「嗯。」聞徹點點頭。
他就知道。
人的手藝是相同的,雖然菜色不同,但有的食物一吃就能吃出來自同一個人,這世間能把難吃程度做到相近的,恐怕也就這麼一家了。
他吃的出來。
「不是讓你換一家嗎?」這是誠心不讓他吃了。
聞徹沒回答,處亂不驚的他繼續喝酒,惟公卿看他那樣兒,推著碗筷繼續強調,「換一家!」
聞徹看了看他。
「午飯和晚飯就不錯,那兩家店我都接受,再不濟你在街上隨便買兩個饅頭,總之咱們換一家店行嗎?我真納悶了那裡有什麼好,讓你執著著接連到他家去。」
兩天的早餐都出自同一家,他知道聞徹這人固執,認定的事情不想改變,但有些時候是不是得圓滑一點……
不然他這是逼著他把早飯戒了嗎?
看著嚴正抗議的惟公卿,聞徹頓了半晌才又嗯了一聲。
又是嗯……
也不知道這傢伙往沒往心裡去……
不管,如果明天還是這家的話,他一定會翻臉。
不過話說回來……
惟公卿再一次看向那安靜喝酒的男人,這回再見聞徹,他的話少了很多。
人也變得安靜了。
過去那張揚到不可一世的感覺沒了。
還有……
他不是應該找他算賬麼?
聞徹當時那憤恨的表情他歷歷在目,聞徹一直想抓他回去,可惜沒這個機會,直到最後一刻聞徹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他給聞徹上了一課,他給了他個血淋淋的教訓。
那個能為自己的執念毀滅世界的傢伙,這次怎麼這麼安靜……
他不是應該上他付出代價,並永遠不敢逃離他身邊嗎?
這個才像是聞徹會做的事情。
在玄靈殿住了一段時間,在聞徹沒有發狂的情況下,他習慣性的與他相處,來到這裡的第二天惟公卿才反應過來這件事情。
聞徹,似乎不一樣了。
那男人的執念,真的放下了?
看向那碗難吃到不行的面,聞徹的固執程度可見一斑,這突然的轉變,惟公卿有些無所適從。
……
沒吃到早飯,肚子不舒服,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避開昨天遇到他們的後花園,惟公卿在別處轉了轉。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灶房。
不過看著那嶄新的灶台他苦笑,聞徹的府上,怎麼可能會有食物……
想起玄靈殿,那裡的灶房比臥房還乾淨,聞徹身邊沒有個會做飯的人,所以這東西只是擺設……
想歸想,惟公卿還是走了進去,哪怕感慨一下也不錯。
才一進門,撲面就是柴火味兒,這熟悉的味道讓惟公卿愣了一下,再一看,灶房裡放著各種食材,蔬菜瓜果一應俱全,新鮮的不新鮮的都在那裡,最裡面那幾棵菜不知道放了多久,愣是能在這種季節腐爛了。
還有肉……
基本上,已經不能吃了吧。
聞徹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這個問題一冒出來就有了答案,當初的逝府也是這個情況,菜販會定時來送菜,梅管家不會做,也讓人把東西留下了,所以就會產生這個畫面吧… …
菜按照新鮮順序擺放著,爛的那幾顆應該是最初送來的。
這讓他不禁冒出個想法,這麼大的宅子沒個人管可不行。
重華那邊井然有序,逝修的府上規矩也重新立起來了,至於江沐那邊,應該不會出現一點問題,只有聞徹……
他是君主,他統治的是一個國家,他能交際應酬,能與其他君主間游刃盤旋,但這種瑣碎的事情聞徹未必能處理的好,他是成大事者,管理個府宅對他來說太過陌生。
食材是現成的,他大可以給自己準備早飯,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惟公卿沒有這麼做。
在聞徹這裡,他得是被人伺候的,就算餓著肚子,他也不會自己動手。
看了眼這些東西,他高傲的轉身了。
這一轉頭,身後倒是站了個意外的人。
白。
正如逝修猜測,惟公卿隱藏了自己的氣息,聞徹等人同樣如此,這樣逝修他們就不會尋找此處。
他很清楚這不是長久之計,他不可能躲一輩子,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但是這幾天,先讓他躲一躲再說吧。
「你不是會做飯嗎?」
順著白的視線,惟公卿看了眼身後的灶房,「會。」
「那就自己動手。」
惟公卿揚眉,隨即笑出。
他們這是不打算伺候了。
也是,他畢竟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是聞徹的人。
他沒資格支使他們,但同樣的,他也不喜歡白這樣和他講話。
「不做,聞徹不會讓我餓著。」惟公卿笑呵呵的回答。
白那張沒什麼感情的臉充斥著濃濃的厭惡,從昨天到現在都是這樣,惟公卿很想知道緣由,不然他不會和她計較。
「你配嗎?」白問他。
惟公卿露出不解的神情,他願聞其詳。
「我一直以為女人可以下賤到不在乎任何事情,」聞徹是君主,想要爬上他的床榻的女人不在少數,為了這個目的,那些女人的所作所為白全看在眼裡,她也是女人,但是白不齒她們的行徑,現在,這惟公卿倒是讓她另眼相看了,「原來一個男人也能賤到這種程度。」
如果說那些女人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而惟公卿卻沒有任何目的的徘徊在一個又一個男人身邊,過去是,現在也是。
「看到有人為你拼死拼活,很滿足是吧?」
白冷聲質問,毫不留情。
「你想和哪個男人糾纏是你的事兒,你沒資格在王身邊。」
豈止是不配,他連被聞徹看上一眼有,和他一同呼吸空氣的資格都沒有。
後面的話白沒說出來,但是她的意思也清楚的表達了。
過去的惟公卿毫無弱點,他對任何事情都能淡然以對,現在不一樣了。
白戳中了他的軟肋。
與他們感情的糾葛,是惟公卿最苦惱的事情,他沒有玩弄任何一個人,正因為對他們都是認真的,所以才會有現在的畫面。
白沒資格抨擊他,更沒資格評論這件事情。
「我還真不知道,聞徹對他的人怎麼縱容,竟是敢參與主子的事情。聞徹想怎麼樣是他願意的事兒,我沒逼著求著是他自己找上來的,我耍他騙他玩弄過他隨你怎麼說,還是那句話,他心甘情願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沒人有資格玷污他們的神。
「你太把你自己當回事兒了,」惟公卿這連小人得志都算不上,白覺得他很可笑,拿著雞毛當令箭,抓著個子虛烏有的東西當成王牌,「即便你和他擁有同一張臉,你也不是他,王的好不是給你的,是給那個人的,明知如此,你還何必自取其辱?其他可以由著你,但是王不同,趁著王還沒後悔,奉勸你趕緊離開,回到真正心甘情願被你戲弄的人身邊去,不然到時,自食惡果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