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刺激大了
惟公卿連忙回頭,腦海裡浮現一張趾高氣揚的臉,正抱著胳膊對他怒目圓睜,凡人的指甲閃著駭人的寒光,似乎隨時都能將他的脖子撕開……
可是,這些畫面並沒出現。
惟公卿身後,仍舊是一堵牆。
可是一切都那麼清晰……
不是一句話,是一連串的話。
仿佛逝修就在他身後。
他左右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惟公卿還坐在地上,只是手下意識的摁到了牆上,「逝修?」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
「喊老子幹什麼?別以為你現在撒嬌老子就不會介意你剛才說老子壞話的事情,老子全都聽到了,你這凡人就是幾天沒教育又開始不知道深淺了!」
是逝修。
那熟悉的聲音,腔調,還有那獨特的說話方式。
另外,他什麼時候撒嬌了。
頭貼在牆上,惟公卿無奈的笑了下。
這牆壁可以吸收不同的傷害與力量,但是,好像不太隔音。
「你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逝修的聲音依舊氣勢如虹,看樣子是沒什麼事兒。
「裡面什麼情況?」他看不到。
「裡面?」有點遲疑,片刻之後他又吼,「就是黑!」
除了黑,什麼都沒有。
這牢房一半在山體中,另外一半又是密不透風的牆,不黑才奇怪。
「額,那個……你沒被上什麼刑什麼的?」
「他倒是敢!」
惟公卿揉揉耳朵,好吧,他覺得如果有朝一日逝修從這牢裡出來,不是他能力超群把牆體破壞了,而是他這魔音硬生把牆震塌。
不過,這也證明逝修相安無事。
還這麼有精神的罵人。
放心了。
惟公卿重新靠回牆上,反正推不倒也看不著,對著牆還不如欣賞下風景。
「不是不讓你找我麼……」
背後沒再傳來罵聲,不過惟公卿可以想像,黑暗中那男人,要麼一臉彆扭的看向別處,要麼找個地方蹲下了,逝修是野獸,和狗的習性差不多,總喜歡蹲著。
「還是說,我託人給你帶的話,你沒收到?」
「少廢話!」
逝修這粗魯罵聲證明謝乾的話帶到了,可是逝修沒有按照惟公卿的意思做。
他可能弄巧成拙了。
這傢伙就這樣,越不讓來越要來,見面之後還要和他好好掰扯掰扯,問問他為什麼不讓自己來,他是想和聞徹找個地方過日子去了還是覺得讓他逝修背信棄義真的好。
這些話逝修都問的出來。
不過往往不是他心裡想的。
「當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實你只是被小黑抓到的。」
沒打過人家,被硬抓來的,和他惟公卿沒關係。
他一說完,背後的牆跟著一顫,逝修沒用任何力量,只是單純的砸了一拳過來。
他的意思很明確,惟公卿再廢話一句,就人如此牆,當然提前是得他出去之後。
逝修這反應,讓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知道,一早就猜到了,逝修答應他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
他給了他承諾。
所有人中,只有逝修忠於自己的諾言,永遠都是。
「你不是,挺不待見我的嗎……」
逝修對他的感覺,他全都知道,他動心了,後來灰心,最後死心。
他能若無其事的抱他,和他發生關係,但那隻是需求罷了,和感情再沒關係。
「我這種人,滿口謊言什麼的,值得你冒這個險麼?」
「少廢話,惟九,我問你,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黑暗中,逝修的眼睛神采奕奕,倒是那臉,臊的通紅。
這話,他是喊出來的,梗著脖子喊的。
這聲音,震的人心都跟著顫。
惟公卿笑了下,他搖頭,「不喜歡。」
裡面傳來很長的一聲,「嘶——」
然後,逝修爆發了。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老子都屈尊降貴的願意喜歡你了,你竟然不知道感恩戴德來感謝老子對你的感情,你竟敢說你不喜歡!你這個凡人有什麼資格說不喜歡!你再說一次不喜歡!你這個一無是處弱的要死的凡人跟我說不喜歡!」
惟公卿覺得,逝修都已經到語無倫次的地步了。
每句話裡都帶著不喜歡。
看樣子這三個字對他刺激挺大的。
逝修的咒罵接連不斷,最後竟是冒出一堆他聽不懂的話,惟公卿歪著腦袋仔細分辨,這傢伙不是氣到連邪靈獸的語種都冒出來了吧……
雖然他不知道邪靈獸有沒有特殊語種。
他就當那是逝修的家鄉話。
反正聽不懂。
那暴躁的聲音像愉快的樂意,惟公卿聽著聽著,最後沒繃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他這一笑,裡面也安靜了。
逝修不鬧了。
眼前是綿延的黑,什麼都看不到,就連擁有獨特視力的逝修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腳下踩著的是殷實的地面,那他真覺得,自己是漂浮在虛無的環境中。
什麼都沒有,只剩他自己。
不過,這些只是錯覺罷了。
在不遠的位置,他能聽到惟公卿說話,很清楚的聲音,就像他在眼前。
逝修走到那面牆前,拳頭輕輕的放在上面,一牆之外,惟公卿靠在那裡看著天。
「誰說我不喜歡……」
逝修呢喃了句,而後又道……
「誰說我不待見……不在乎……」
……
深山的偶遇,一場陰謀之下的意外。
惟公卿算是逝修第一個下面接觸的凡人。
他幫他解了咒,幫他渡過難關,可他沒看到意想之中的畫面。
惟公卿沒哭沒鬧,他正想著離開就行。
他無欲無求的樣兒,逝修看著不喜歡。
他也是他第一個抱的人。
逝修承認,惟公卿最開始吸引他的地方,是那種美妙的滋味……
每次想起來,逝修的耳朵都跟著發紅。
很……
特殊。
他需要惟公卿,他要去凡人的城裡躲藏,沒有人幫他掩飾,重華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他要帶他走。
惟公卿起先不樂意,他說負責他不接受。
逝修當時很惱火。
老子都願意接受你這個沒用的凡人了你還想怎樣?!
不管怎麼說,人必須得跟他走。
在他們一次次被人驅趕出來,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惟公卿無聲的對他說的抱歉,他的堅強突然讓逝修覺得,沒必要什麼事兒都自己扛著,他可以幫他。
逝修改變主意,沒有找個地方藏起來,而是大張旗鼓的買了宅子。
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他們自己有住的地兒。
打那時候起,那個想法在逝修心裡就自然而然的埋下根了。
這凡人是他的東西,他的所有物。
惟公卿看似淡然,可倔強的讓人火大。
任何事情他都依靠自己,沒有信任,也沒有依賴,惟公卿給人一種感覺,他能和你親密無間,但轉身之後就形同陌路,根本不會在他心裡留下任何痕跡。
他連病了,都不告訴他。
看著他那樣兒,逝修皺眉,再皺眉。
不管,他必須糾正這凡人的想法。
他是他的主子,有什麼事兒他來找他,他可以讓他信任,也可以放手去依賴,他不會不管他,任何時候。
所以逝修幫他把所有麻煩處理掉了。
他的病,他幫不上忙,但是他能陪著他。
他和那凡人之間的感覺,慢慢變得不一樣了。
比主僕更甚。
他已經不單單把惟公卿當成他的所有物,而是更重要的東西……
他尋找寒鐵爐,他不在逝府,他去任何地方腦子裡想的都是他。
那個身體。
那個感覺。
還有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