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永無止境
惟公卿沒機會問他這句話的意思了。
聞徹放開了他,男人的嘴唇被他的血染的殷紅妖嬈。
聞徹笑著舔掉了上面的血跡,「你的味道永遠這麼好,連血都是甜的,真想把它們都喝掉,呵呵……」
在那讓人不寒而慄的笑聲中,聞徹的視線再次對準那門。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的這樣匆忙,真是的,只能下次繼續了,」舌尖掃過他唇上的口子,一張嘴又吮住了那血淋淋的唇,他這舉動引得惟公卿連連戰慄,聞徹看著他的眼睛,片刻之後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他,他用那滿是血腥味的嘴說,「我還會來找你的,等著我……用不了多久,你就又會徹底變成我的了……」
聞徹這話音才落,惟公卿身上的重量驟然消失,那男人在他眼前化成無數顆粒,眨眼之間就徹底沒了蹤影。
惟公卿猛的坐起,猶如從噩夢驚醒。
屋裡靜悄悄的,壓力與恐懼蕩然無存,仿佛那只是個錯覺。
床榻上沒有聞徹留下的衣服,房間裡除了他也再沒有其他人使用的痕跡,可是……
惟公卿摸摸自己已經腫起來的唇,血還沒止住,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著,在胸口上劃下無數道豎長的紅條子,給那些穢物的痕跡又舔了一筆。
惟公卿捂住了臉,這些不是夢,是真的。
可這手才碰到臉頰,那髒兮兮的門突然被人踹開了,惟公卿下意識的看了過去,門外,那三個浴血奮戰後的男人齊齊站在那裡。
他坐在髒兮兮的地面上,這狼狽的模樣全落在他們眼中。
惟公卿不動了,血滴啪嗒一聲掉在地面,眼淚一般的濺起了朵紅色的小花。
……
日出,寬陽城的異變結束了。
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們從黏稠的地上爬起時,當他們看到周遭支離破碎的身體時,寬陽城這個清晨,在悲傷與恐懼中開始。
絕望的尖叫不絕於耳,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就連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是茫然的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他們也不懂,為什麼再次睜開眼睛,身邊就只剩同伴的屍體,這寬陽城甚至比戰場還要可怕。
就在場面即將失控的一刻,大洹的王爺從背後的建築中走了出來。
士兵們齊刷刷的跪了下去,這些失魂落魄的百姓受到影響也下意識的中著彎曲膝蓋,片刻之後,江沐面前跪成一片。
他們的臉上帶著無助與迷茫,那些眼神讓素來冷漠的江沐也覺得心疼。
這些屍體有的是他新手造成的。
沒辦法,昨晚的情況太過危機,他若不殺人,就會被殺掉。
破爛的衣袍下,他也是遍體鱗傷。
「本王乃大洹睿武王爺。」 低沉的嗓音壓過悲鳴低泣,周遭的嘈雜很快安靜。
江沐的視線掃過眾人,才又緩聲說道……
「皇上驚察西方星象異變,察寬陽有異象之動,故,命本王率我大洹虎翼軍前來除亂,護我大洹子民。」
百姓不需要知道真相,對他們來說那個原因毫無用處,他們現在需要的是安撫及安慰。
這只是一座城,可一旦恐慌傳播出去,整個大洹將面臨的將是無法估量的可怕後果。
所以這事兒哪起哪了,江沐必須將其處理妥當。
「皇恩浩蕩,恩澤四方,妖怪終被除去,還寬陽昔日和平繁榮。」
雖死傷無數,但守住了大部分百姓的性命,守住了這座城,他們的家園。
有更多的人活了下來。
「沒有什麼比親眼看著自己的子民在面前死去,卻無力阻止更加痛苦……」這句話,江沐由心而發,如果可以,他會竭盡全力保護這些百姓,他不想讓一人枉死,「死者厚葬,生者厚待,願上天憐佑我大洹,再無此等慘事發生。」
一聲輕嘆結束了他要說的話,江沐看向正破雲而出的紅日,晨光將黑暗驅散,溫暖撒向大地,不知能否將心底的寒意也一併驅離。
噩夢醒來,有人淚流滿面,有人聲嘶力竭,百姓們脫力的跪趴在地,身邊有親友的屍首,但是至少他們活了下來。
士兵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沒人會質疑江沐的話,特別是見證了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後。
江沐說的就是真的,他們甚至看到了與王爺並肩作戰,與妖怪共同廝殺的畫面。
有人伏下身去,用力的磕了個頭,顫抖的聲音清晰嘹亮,「吾皇聖明,吾皇萬歲……」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句話在歷經劫難的寬陽上方回蕩,江沐轉身,向後走去。
他不需要任何功績,人心穩,皇上的位置才能坐的穩當。
國家穩了,他連同每一個百姓才能過的安穩。
帝王賢德,百姓愛戴,這個國家才能經久不衰,永遠繁華。
……
門一開,所有人都沉默了。
惟公卿這副模樣,還有屋子裡那古怪的氣味,發生了什麼已是不言而喻。
寂靜片刻,逝修突然走了進來,惟公卿就覺得頭頂一黑,被子就從天而降,將他兜頭包住。
與此同時,一聲慘叫從門外響起,緊接著,那淒厲的叫聲不絕於耳。
百姓們醒過來了。
城內的情況可想而知。
逝修和江沐同時轉身,在亂子更大之前,他帶著惟公卿從後門走了,而江沐則去處理外面騷亂。
在那特殊的味道中,重華仍能感覺到聞徹留下的邪氣。
看著惟公卿坐過的地方,重華的視線在那些痕跡上沒有移開過。
……
隔著層棉被,惟公卿還能聞到血的味道,那不是他嘴上的傷,那腥味是逝修身上的。
外面發生的一切惟公卿都不知道,他覺得不對勁,可是他一動逝修就把他抱的更緊,那棉被將頭牢牢包住,一點縫隙都不留給他。
直到他被放到了什麼東西上。
被子密不透風,他被摀的喘不過氣,好容易壓力不見了,他連忙把被子拽了下來,在新鮮空氣湧肺部的一剎,他看到已經走到門口的逝修。
逝修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穿著虎翼軍的衣服,背後的軟甲已被鮮血浸透。
看著這些熟悉的擺設,逝修竟是把他又帶回了逝府。
身下,是那張他睡了很久的床榻。
……
比起他們,惟公卿這點傷實在算不得什麼。
重華的情況最糟糕,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而江沐忙著善後,忙著處理事後事宜,並將百姓安頓妥當。
逝修就在府裡,但是他一次也沒來看過他,照顧他的依舊是梅管家。
梅管家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情,至於之前的太過可怕,在惟公卿面前他隻字未提。
他寧可不記得。
對江沐的話梅管家沒有任何質疑,不是妖怪襲城,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場面。
小黑隨後也跟了過來,逝修對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於是它就順利的混進了惟公卿的臥房,但是它同樣沒給他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
那個叫聞徹的男人又做了什麼,惟公卿毫不知情。
只是他的那向句話,讓他至今難以忘記。
他還會來找他,還有那所謂的遊戲。
他和聞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還有他究竟是誰?
在謝乾的寨子裡,惟公卿依稀記得那雙眼睛說過,他不讓他死,他就死不了……
他得到了一些答案,卻又衍生出更多的疑問,這小侯爺背負的不僅僅是和江沐的恩怨,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本以為這件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可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只是剛剛開始。
幾天之後,讓人更加震驚的事情傳來了。
由這一刻起,平靜和他們再無關係。
聞徹的遊戲,真正的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