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查探情況
惟公卿正看著那詭異的小孩,突然有人碰了他一下,他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是剛才不知所蹤的重華。
惟公卿的神色有些不對,「怎麼了?」
「沒,就是……」他想說這突然冒出來的孩子讓他很不舒服,可再一低頭,後背倏然的又是一涼,血液逆流沖到頭頂,他連汗毛都炸開了。
腿前空空如也,哪還有抱著他腿的孩子……
惟公卿瞪著眼睛向周圍看去,除了熙攘的人群,一個嬉鬧的孩童都沒見著,更別說那穿著紅兜的男孩兒。
就算是跑也不能這麼快,再說又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兒……
一回頭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就連腿上的壓力什麼時候消失的他都沒發現。
怎麼可能……
短短一瞬間惟公卿連臉色都變了,重華跟著他看了看,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見他的反應不對,他乾脆把他的臉扳了過來,不讓他再往別處看。
惟公卿眼前的景色全變了。
周遭的臉孔猙獰可怖,兩眼空洞,嘴唇發黑,他們的動作機械緩慢,在詭異的燈光下,分成兩排,整齊的前進著。
彷若通往黃泉之鄉。
腳下陰風陣陣,惟公卿覺得他越來越冷……
重華突如其來這一下,猛地將他拉回現實。
一切都恢復原樣,哪有什麼詭異的臉孔,他身邊仍舊是熱鬧的胡羊百姓。
他狠狠的抽了口氣。
胸膛用力的起伏幾下。
是假的。
錯覺。
重華的臉這會兒對他來說,有出奇的安撫作用。
那平靜的眼神讓他躁動的感覺也緩解不少,在他的注視下,惟公卿的呼吸放慢,最後,他緩緩的吐了口氣。
'沒什麼。'他說。
剛剛只是錯覺而已,讓他如此的原因,是因為那男童和那日在郊外遇到的很像。
惟公卿已經不記得那孩子的具體長相,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孩子很可愛,再就是,那一身詭異的感覺,當他抱著他的腿的時候,他沒感覺到太大壓力,反倒像一塊冰,將他的腿整個凍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天聽到了胡羊城與聞徹有關,他放不下心,所以才有了這個幻覺。
調整好心情,他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見惟公卿恢復如常了,重華也就沒有多問,再看一眼他還透著白的臉,這才示意他看自己手裡的東西,'每天晚上,這裡會有祭祀活動。'
惟公卿歪了下頭,這非年節,為什麼要祭祀?
而且還是每天,這是不是太頻繁了……
「也算不上是正規的祭祀,晚市一開,胡羊城的百姓都會習慣性的到天臺去祈福,保佑胡羊不被這次劫難殃及。」
重華這麼一說惟公卿才發現,這晚市上隨處可見售賣香火的小販,重華手裡拎著的,也是一捆手腕粗細的香火。
他的意圖很明顯,今兒晚上,他不全是帶他來逛晚市的。
流光是逝修的兵刃,將其收回也是逝修的問題,重華對此並不在意,在胡羊城待了一段時間,他連宅子都買了,但那天臺他還一次沒去過。
他只將需要的資料打聽到了。
昨天聽逝修這麼一說,重華決定來看看。
這個祭拜一直會持續到晚市結束,這個時辰人最多,城中的百姓都擺出一副虔誠的模樣,他們要混進去很容易。
「那走吧。」
不需要詢問方向,跟著那些拿著燭火的人就能找到,他往那方向看了眼,就要跟上他們的步伐。
可他才走一步,他的手,就被重華握住了。
惟公卿以為他還有事,就看了過來,可重華只是目視前方,帶著他往前走去,「人多。」
人太多,他們很容易走散。
愕然的看著已經越過他的男人,重華該不會以為他剛才那不自然的表現,是因為他不在他身邊吧……
不過這手牽上了,惟公卿也就沒甩開。
在那段和平的日子裡,重華經常這樣牽著他的手,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放下。
他在給他治傷,同時,也是一種安撫。
那個獨特的體溫。
視線越過人潮,惟公卿看向那與之相反的寂靜夜空,那個時候,記憶很美好,不過,那也是那個時候了……
……
這天臺不算太大,惟公卿估算了下,也就一棟普通樓房基座大小。
天臺還未完工,但工具和餘下的石料已經撤走,只剩這修了一半的天臺。
這天臺差不多兩層樓高,石階直接延伸到頂,沒有中央的緩衝台,所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頂。
台階雖然已經壘好,但沒有真正的回固,只是把石塊擺在上面而已,看起來就很危險,所以百姓們沒有上去,只在下面將香火貢品擺放,並虔誠的磕頭祈福。
那二人站在人群中,也不急著向前,就是看著那已經廢棄的天臺。
倆人的表情都一樣嚴肅,重華和逝修一樣,感覺不到任何與逝修相同的邪氣,而惟公卿則在這附近,察覺到了聞徹的氣息。
那種驚恐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惟公卿一個勁兒往周圍看著,他生怕聞徹夾在人群中,正看著他和重華冷笑。
每看到一張對著他的臉,他的頭皮都跟著一麻,找了一圈他什麼都沒看到,倒是捏了一手冷汗。
這地方的感覺太糟糕了,但凡和扯上關係的,他都不舒服。
重華悄悄的放了個陣法,他的力量剛碰到天臺的石塊,只聽碰的一聲巨響,天空中突然炸起一團白光。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百姓們驚恐不安,眼看著他們成片跪下,重華連忙將惟公卿拉走了。
晚市上仍舊都是人,不過剛才的躁動引起了不算小的轟動,畢竟昨兒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只是昨晚的時辰稍微晚一些,是在晚市結束之後。
那是逝修所為。
經過親身驗證,他們對天臺的情況也有了大致的瞭解,一路無話,倆人懷著各自的心思在思考,直到他們停在重華府前。
倆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路上,只是順著大致的方向走,等他們站定了才發現,他們繞到了後門。
看到緊閉的後門,惟公卿怔然片刻突然笑了出來。
就算閉著眼睛走,就算沒看路,他們也沒走丟……
逝修那傢伙……
讓他走直線都不一定能轉幾個彎。
那個所謂的偉大的逝修大人……
強悍的邪靈獸。
一想到這些惟公卿就想笑,特別是小黑得意洋洋外加阿諛奉承的樣兒,他還是不覺得路癡有什麼可驕傲的……
這一路的緊張這會兒緩解不少,一是因為到家了,一個建築雖然阻擋不了什麼,但對人來說,這就是一個依靠,一個保障,不管在外面多麼疲憊,回家了總能讓人安心。
而另外一點,就是想到了逝修。
逝修總能讓人了輕鬆也放鬆,不管在什麼時候,哪怕是他鬧彆扭發脾氣。
聞徹沒來,那帶著紅兜的男童也沒出現,只是他自己嚇自己而已。
現在他可真成了驚弓之鳥。
惟公卿的笑容裡帶上了點無奈,不過更多的還是想到逝修時的有趣,‘那個,我們是要……’
惟公卿想問得華,他們是直接敲門,還是再繞到府前,他覺得後者能好一點,若是被府裡的下人發現自家主子走錯路了,重華的顏面就無光了。
可是這一看過去,惟公卿才發現,重華那雙透著寂靜的眸子,正落在他的臉上。
他在看他,一眼不眨的看著。
那無論性格還是樣貌都一樣清冷的男人,眼底盛著月光,正對著他。
惟公卿立即移開了視線。
可是重華卻在他轉頭的一刹抱住了他。
或者說,他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給惟公卿躲閃的機會,倆人雙雙撞到了牆上,重華的手在他背後,惟公卿沒有撞疼了,只是嚇了一跳……
他條件反射的抓住重華的胳膊,等倆人站住之後,他才埋怨的看向他,‘我說你突然……’
這話沒問完,重華直接捧住了他的腦袋,昨晚被打斷的事情,他還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