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聽到這個稱呼,拉斐爾震驚萬分:“你說什麼?那個女孩……她就是光明之子?”
“如果我沒理解錯,米迦勒也沒有弄錯的話,就是她了。”加百列抓著他的手臂,低聲道,“我在那個女孩的家裡找到了米迦勒留下的秘密遺書。他說這個叫夏微藍的女孩並非他親生女兒。她的母親生下她時還是個處女,不曾和任何男人有染。”
“我的上帝……”拉斐爾脫口嘆道,“處女生子!這不就是……”
“耶穌的誕生?”彷彿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加百列接了下去,微笑著,“是的,你猜得沒錯,就如同當初上帝將自己的獨子賜給人類,這一次當末夜來臨的時候,他同樣將光明之子送到了人間!”
在2012年前,上帝曾經顯靈於純潔的聖母瑪利亞身上,將自己的孩子派遣到了人間,傳播神的旨意,拯救苦難的世人——那個神之子,名為耶穌,被釘死在了十字架上。三天之後他重新復活,在門徒和世人面前展現了神蹟,然後在40天後升入了天國。
而在2012年,當末日之劫再度來臨的時候,光明和黑暗之間將會有一場大戰。在這場戰鬥中,上帝再度讓他的孩子降臨人間,神的獨子將率領天使軍團打開時空之門,與“白之月”進行一場慘烈的決戰,引導人類走過末日,迎接新的光明。
——這就是《死海古卷》裡《光明之子與黑暗之子之戰》(The War of the Sonsof Light Against the Sonsof Darkness,又稱War Scroll)的篇章。
幾百年來,克蘭社團一直按照古捲上的神諭行事,一邊提防著來自異世界的力量侵入,一邊尋找著傳說中的光明之子,一代又一代,從未曾放棄。然而,直到2012年來臨,眼看末日的到來迫在眉睫,他們依舊毫無頭緒。這次忽然聽到光明之子的身世被揭開,即便是四大天使長之一的拉斐爾,也不由得無比震驚。
“是她?那個才18歲的東方女孩?”拉斐爾回憶著夏微藍的模樣,愕然片刻,繼而有些憤怒,“為什麼米迦勒不報告神父?我們找了光明之子那麼多年——18年前他就發現了,為什麼要隱瞞?”
“這是光明之子自己的意思。神子的旨意不可違抗。”加百列冷靜的反駁,“因為‘白之月’同時也在窺探著,他必須隱藏自己的存在感,等待力量充盈,真正覺醒的那一天。米迦勒服從了他的意志,進行了儀式,將他封印在了那個叫夏微藍的女嬰的身體裡。”
拉斐爾扶著她往外走,一路聽得有些出神。是的……原來一切的伏線在18年前已經埋下。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少年,命運的輪拍卻已經轉動,所有人的未來都注定了。而所有的線索,都通往2012這個終點。
“可是……米迦勒不是戰死在藍洞裡了麼?”他喃喃著,“那之後13年,豈不是沒有人在守護著光明之子?那個女孩就這樣獨自長大了?”
“根據遺書所描述,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守護者。”加百列低聲道,“你也知道米迦勒是謹慎的,自然還做了秘密的安排。那個封印解除的關鍵放在了千里之外,由另一個守護者——他的同伴守護著。”
“同伴?”拉斐爾不由得有些吃驚,“他連社團都沒有通報,居然會另外和人分享這個秘密?那個人是誰?”
“據說,這也是光明之子本身的意思。”加百列道,“那個嬰兒有著超越一切的智慧,他從一開始就選好了自己的守護者。米迦勒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拉斐爾吃驚不已:“到底是誰?”
“你不會猜到的,因為那個人根本不是社團的成員!”加百列苦笑,“十幾年來,連‘白之月’都無法探到光明之子的存在,正是因為他身上屬於‘神’的那一部分被封印了,而所有知曉這個秘密、能解開這個封印的人都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拉斐爾扶著她走出了醫院。大地的搖晃已經漸漸停止了,一路上週圍都是驚慌疏散的人流,他愕然的問:“難道另一個守護者也死了?”
“是的,”加百列喃喃著,有些遺憾,“我查了一下,那個人在米迦勒死後三年也在一場火災裡去世了。”
拉斐爾不由得一怔:“啊?那就是說,就算我們在末日之前找到了光明之子,也無法解除他的封印,恢復他的神性?”
“這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了……說不定神父能做到。”加百列摸索著往前走,抓住了他的手,“我所知道到的,就是光明之子在這段時間裡躲過了‘白之月’的窺探,平安成長,直到2012年才按照父親的遺言去了S城求學。”
“為什麼事S城?”拉斐爾警惕的問。
“因為另一個守護者原本應該在那個城市啊!”加百列喃喃著,“當那個女孩長大到應該上大學的年紀時,正好是2012年。米迦勒希望她能去那個地方,尋找另一個守護者,解開身上的封印,恢復她的神性。”
2012年,S城。那是命運的轉折點,一切早已注定,只是那個女孩卻懵懂不覺。
“這一切,都是米迦勒早已精心安排好了的。他是那麼謹慎隱忍的人,獨自背負所有宿命的重擔,無論生前還是死後。”加百列的眼裡有淚水滑落,喃喃著,“拉斐爾,你知道麼?那次去洪都拉斯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會死在那裡了,所以……他才沒有讓我們兩個跟著去吧?”
拉斐爾微微一震,無言以對。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尚未到可以參加戰鬥的年齡。但當時他自負的認為很有才能,躍躍欲試的想參加那次前所未有的遠征,卻被米迦勒嚴詞拒絕,只允許他在海邊的岸上等待。當時他還為此憤怒不已,卻不知那個兄長般的人使用怎樣的心在保護著他們。
十幾年後,他們連個終於成長為社團的脊樑,然而黑髮黑眸的米迦勒卻長眠在了幽蘭的海底,再也無法返回這個世界。
“這次去中國,我帶回了米迦勒的遺書,將這個秘密匯報給了神父,可是卻沒能保護歐陽芷青。”加百列臉色蒼白,“我盡了全力,可是她還是被‘白之月’擄走了!神啊,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別急,”拉斐爾連忙拉住她,以免她失足從樓梯上滾落,“我們這就會中國!時間還沒有到,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一個聲音忽然冷冷的響起,“要去就立刻去!”
兩人頓時愕然。拉斐爾抬起頭,看到直升機落在了醫院的廣場上,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利落地從上面躍下,向著他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對他伸出了雙手——在那個男人的手心,光芒四射而出,幾乎足以刺瞎人的眼睛!
那時滿滿的一把鑽石,最大的有拳頭大,最小的也有榛子大。
“雷切爾?”他驚呼道,“你怎麼來了?”
“我去了一趟聖殿,把所有家當都帶上了。艾克沙修、非洲之星、大莫臥兒、神像之眼、奧爾洛夫、仙希、泰勒伯頓……所有剩下的十大名鑽都在這裡,還有幾百年來社團積累的那些不曾為人世所知的寶石。”那個人走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機械手臂,眼裡滿是興奮,“拉斐爾,你還活著,而且還能戰鬥,太好了!快跟我去S城,已經來不及了!”
“還有10天,為何你用這種語氣說話?”拉斐爾再度確認了一下時間,有些愕然,“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神父呢?”
“你以為還有10天?”雷切爾冷笑,“來看看吧!”
他拉著他們兩個人,一路飛奔上了直升機。醫院的人已經撤離得差不多了,街道上的人流還在滾滾而去,交通堵塞的一塌糊塗。
當直升機升起在數百米高空的時候,所有俯瞰著耶路撒冷這座古城的人都不自禁的變了臉色——從高空看去,一座城市正在以一種奇特的節奏逐步塌陷。遠處的死海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暗紅色,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彷彿一隻正在睜開的獨眼。
“天坑!”拉斐爾的眼力比所有人更敏銳,在飛機上已經看到了死海深處那個緩緩張開的黑色洞窟,也正是這個海底正在開裂的天坑,導致了耶路撒冷全城的不間斷的地震!
“不知這裡。舊金山、悉尼、東京、布宜諾斯艾利斯……世界上已經到處出現了這樣的黑洞!”雷切爾看著腳下的大地,“看看吧,拉斐爾,那扇門在持續的打開,整個世界都出現了崩潰的前兆,千瘡百孔!到不了12月21日的那一天,地球只怕有一般都會毀滅!”
“那神父呢?”拉斐爾失聲問道,“這個時候,他在哪裡?”
“在S城。據發回來的消息說,那裡出現了傳說中的‘光明之子’!”雷切爾低聲道,“為了搶在‘白之月’前面,神父立刻從瑞士趕往中國和烏利爾匯合。但那之後就沒了任何消息,包括我們所有的社團成員,進入S城後都和外界失去了聯繫!”
拉斐爾明白過來:“所以你們才準備趕去增援?”
“不僅是我們耶路撒冷聖殿總部,西歐、東歐、北美、東亞各部都已經趕過去了。”雷切爾道,“但那座城市彷彿成了黑暗的中心,吞噬著一切進去的東西。一個多月來我們的人一批批的進去,卻沒有一個人返回。所以,現在我必須率領聖殿裡的最後一批精英去往S城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苦笑著,“幸虧你們兩個及時醒來了。”
拉斐爾和加百列默然的對視了一眼,不做聲的將手握在了一起——冰冷的機械手握住了女郎溫熱的塗著蔻丹的手。他們都是身經百戰、劫後餘生的社團精英,自然知道此去幾乎是一場有死無生的決戰,然而此刻心裡卻並沒有半分退卻的念頭。
“多久能到?”拉斐爾看著腳下瀕臨崩潰的大地,問。
“按理說一天一夜的飛行就能抵達中國境內了,但是……”雷切爾尚未說完,忽然直升機猛然一個搖晃,幾乎把他們甩到了地上,只聽機艙內的飛行員大喊道:“上帝!儀表盤失靈了!全部失靈了!”
“怎麼回事?”雷切爾奔入了駕駛艙,“立刻切入手動模式!”
話音未落,忽然一聲巨響傳來,遠處的雲層裡出現了一團火花,居然是兩架客機在起落過程中迎頭相撞!
“天啊……”飛行員看著這起空難,又看了看早已做的一塌糊塗的儀表盤,眸子裡掠過一絲恐懼。
“磁矩發生了變化,可能兩極移動的現象已經出現,所以全球的儀表定位系統都會失靈。”加百列雖然看不見,卻心如明鏡,低聲道,“估計天空和大海裡的航線都將會混亂,不知道有多少飛機和船隻會失事。”
“上帝……”拉斐爾想像著種種悲慘的景象,喃喃著,“但願神父能找到光明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