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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末夜》第19章
一九

  “呵呵……”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彷彿呻吟一般的痛苦,含糊而輕微。

  夏微藍不敢動,只覺得全身彷彿浸在了冰窖裡。

  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但是驚惶過度的她還是聽不清。那個人從咽喉裡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嘆息,彷彿竭盡了全力,對著她慢慢、慢慢地彎下腰來,湊到了她耳邊。夏微藍逐漸看到鏡子裡有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一分分顯露出了那個人的臉。

  那一瞬,她終於失聲叫了起來——那張臉,居然和她手裡的照片中的人一模一樣!

  麥美瞳!是麥美瞳麼?!

  然而,鏡子裡的臉是扭曲而怪異的,如此痛苦而蒼白,瞳孔變成了暗紅色,彷彿兩滴血。她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地摟住了夏微藍的脖子,低下頭來,張了張口,貼著耳朵對她說了兩個字——

  “快……逃!”

  這個聲音是如此清晰、嘶啞、顫慄,而且痛苦,彷彿是從幽冥裡傳來的。她看到麥美瞳的眼睛裡忽然滑落了兩行殷紅的血,蒼白的手從脖子上伸過來,探向她的心臟——刺骨的寒意隨之侵入她全身,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似乎要抽出她的所有神智。

  不!不能就這樣讓她……夏微藍在恐懼中用盡全力往後退,閉著眼睛拚命地揮舞著手,一把將鏡子推翻了。然而,她的手腕卻被抓住了,對方的手冰冷而柔軟,宛如水裡的藻類,密密地糾纏了上來。

  一雙冷酷得恍似非人類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她。

  “啊——”再也忍不住,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還靠在床頭上,頭髮已經乾透了。窗簾外透出了淡淡的白光,天色竟然已經微熹。

  怎麼……怎麼回事?她剛才是睡著了麼?

  “做噩夢了?”忽然間,有人在耳邊問,聲音清冷,如風送浮冰。夏微藍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觸電般地抬起頭,發現自己的手腕居然真的被一個人握住了——那個叫幽顏的女房東正坐在她的床邊,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她。

  “是你?”夏微藍失聲道,“你……你怎麼進來的?”

  “被你吵醒的……才六點半呢。”幽顏放開了她的手,打了一個優雅的哈欠,輕聲抱怨,“怎麼昨晚燈也不關就睡了?手舞足蹈的,做了噩夢吧?我上來搖醒你,差點沒被你打了一個耳光。”

  她語聲輕柔,如同音樂,令夏微藍一時無語。

  顯然也是從隔壁匆匆趕過來的,幽顏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真絲睡袍,長及腳踝,烏黑的長發如水一樣地垂落在肩頭,自然地微微捲曲,宛如海藻。嘴唇沒有血色,不施脂粉的臉在晨光中有些蒼白,卻有一種白描美人圖一般的古典之美。

  然而不知道為何,這種寧靜的美,卻令她覺得心驚肉跳。

  “我、我……”夏微藍喃喃著,忽然問,“那個人,以前住哪個房間?”

  “哪個人?”幽顏倦倦地問。

  “麥美瞳。”夏微藍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那個不祥的名字,“她……她以前是不是就住在這個房間裡?”

  幽顏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這個訊息令她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我夢見她了……”夏微藍顫慄著,“我夢見她了!”

  “真的?”幽顏頗為吃驚,變了臉色。

  “是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我看到她的眼睛在流血,”一切都歷歷在目,夏微藍閉上眼睛,虛弱地喃喃,“她和我說,快逃……快逃!”

  “……”幽顏咬住了嘴唇,眼神忽然有些可怕。

  夏微藍並沒有留意,只是顫慄著轉頭看了看那個書桌:抽屜是關著的,桌子上的鏡子也好好地豎著,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咬了咬牙,鼓足勇氣站起來,一個箭步衝過去拉開了抽屜。然而抽屜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她頹然地坐回到了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天已經透亮了,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窗口簇擁著青翠的藤蔓,上面開著一朵朵美麗的紅色的花兒,顯得明朗而清新,哪裡有絲毫的陰霾氣息?

  “看來,真的只是做了個夢而已……”她低聲喃喃,伸出手去,摸向心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那隻手的寒意。在噩夢裡,麥美瞳的手最後伸向了這裡,似乎要抓取什麼一樣,她就在那一刻被嚇得醒了過來。

  她的手指忽然按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什麼東西?夏微藍吃了一驚,拿出來卻發現是那個大吊墜——原來昨晚洗澡後,自己順手把它放進了睡衣的口袋裡,一直忘了取出來。

  她不由得釋然:一定是睡覺時硌到了,才會做噩夢吧。

  “這……這是?!”幽顏卻驀地變了臉色,那一刻她幾乎衝了過來,想伸手去拿那個東西,然而手指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整個人猛地往後踉蹌了幾步,直到背部靠上了壁櫥才勉強站住。

  “你怎麼了?”夏微藍失聲驚呼。

  幽顏臉色蒼白地看著夏微藍手裡的那個東西,胸口微微起伏,一貫淡然的眼裡終於有了起伏,許久才低聲道:“這……這是哪裡來的?”

  “你說這個?”夏微藍晃蕩著手裡的那個大吊墜,蹙眉,“我一直不知道它是什麼,似乎是一塊玉?或者是琉璃?琥珀?寶石?你看到沒,它好像從裡面發出光來了誒,好像還有一些奇怪的花紋……圈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圓點,像‘Q’一樣,真奇怪。”

  “這……”幽顏咬住了嘴唇,沒有再說。

  玉環右下角的圓點上,刻著一個複雜的紋章,如同火焰的模樣——這個紋章是如此的熟悉,以至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管這是什麼,對我來說都是最珍貴的寶物。”夏微藍把古玉掛回了脖子裡,嘆了口氣,“……這是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

  “你父親?”幽顏蹙眉。

  “是啊,他是一個探險家,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東亞史專業,參與過很多大的考古項目。”夏微藍的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輕輕地撫摩著那個墜子,“這些都是我媽媽說的——在我五歲的時候,他在一次探險中出了意外,再也沒回來……”

  “意外?”幽顏低聲問,“什麼意外?”

  “那時候我還很小,只記得某天深夜忽然聽到媽媽在外面哭,我從臥室跑出去,看到很多穿著奇怪衣服的男人站在客廳裡。”夏微藍喃喃著,“其中一個對媽媽說:父親在潛水時發生意外,他們是他的同伴,負責將他的遺物帶回來給家人安葬。”

  “潛水?”幽顏的眼神漸漸尖銳起來,“從海底來的遺物?”

  “說是遺物,其實只不過是一套潛水服,一枚指環,還有浸了水的日記和雜物。”夏微藍輕聲講述道,“那套潛水服被撕裂開了,連背部的氧氣鋼瓶都壞了,像是被刀剖開兩半了一樣,邊緣有灼燒的焦痕——真慘啊……我都不知道在幾百米的深水裡,到底有什麼東西生生撕裂了父親!”

  “……”幽顏沒有接腔,眼神複雜地變化著。

  “我對父親的記憶就到五歲那天晚上為止。或許因為沒見到遺體,所以我總覺得他還活著,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她握緊了手心裡的掛件,“那些神秘人來訪之後,母親很快帶我們搬離了原來的家,並且再也不肯提起這件事。”

  “那麼……”幽顏頓了頓,字斟句酌地問,“後來,你就再也沒見到過那些所謂的你父親的同伴了麼?也沒有再見到過你父親?”

  “是啊……他們再也沒來找過我們。”夏微藍咬著下嘴唇,輕聲道,“這13年來,我不敢在媽媽面前提起這件事,生怕她傷心。但是每一夜,我都不能停止地夢見父親,我夢見他在一個看不到頭的海底洞窟裡往前游,往前游……我在後面拚命喊他,他卻聽不見。”

  幽顏皺眉:“你為什麼要喊住他?”

  “因為……因為我知道前面有東西……非常可怕的東西!”夏微藍遲疑了一下,回答,“不能去那裡,我知道那個海底的洞窟是通向……”

  “哪裡?”幽顏深深地看著她,眼裡亮起了雪亮的光芒。然而夏微藍說到這裡卻搖了搖頭,洩了氣:“我說不出來……但是在夢裡,那種感覺很奇怪——這個夢,重複了幾百遍。”

  幽顏的眼睛一直看著她,彷彿在確認她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真的。聽到這裡她輕輕鬆了口氣,問:“那這個玉環,是他們中的首領交給你的麼?”

  “不是,”夏微藍搖頭,“這是我父親親手交給我的。”

  “親手?”幽顏愕然,“他那時不是已經……”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有時候,我甚至想不起是不是父親他親手交給我的。”似乎不想多說這方面的話題,夏微藍微笑著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刷地拉開了窗簾,“看,天都亮了。”

  那一刻,她忽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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