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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191章
六十二

  “李嬤嬤也不讚成奴婢出家,她說貴人見得多了,只有凌主子心地純良,實在罕有難得,所以才被擠兌,先前不知為什麼不能待在雍親王府裡,皇上登基都三年了,主子還不得冊封……”

  “呵呵,你們兩個,原來背地裡嘀咕我呢,難道你還是為我擔了心事?”

  “凌主子,李嬤嬤……給了奴婢一個方子,她說……”蘭舟又紅了臉,“皇上正當盛年,對凌主子也這麼寵幸,若凌主子能誕下一子半女,在宮中的位分就再也沒人敢說半句話了。這個方子,是以前皇上還是四貝勒時,年主子在府裡用的,果然產下了一位小格格,只可惜命薄,才三歲上,還沒取名兒,就沒了……”

  玻璃窗外,又飄起零零星星的雪花,偶爾有一星黏到玻璃窗上,立刻融化成水,滾落下去,在透明的視野上留下一道淚痕般的水跡。

  “蘭舟,你該知道,在宮裡,私下用藥是什麼罪名?”

  “私下用藥是死罪!可是凌主子……”

  “不必說了,把那方子給我。”

  這是一張還帶著體溫的紙,疊得方方正正薄薄一片,不用打開來看,很容易就撕碎了。

  “主子!”

  “李嬤嬤看了這麼多年,還看不明白,你也跟著犯糊塗。位分福命自有定數,與養育皇子皇女,關係不大,自古以來,養育了爭氣的皇子,卻死於非命的后妃多了,那又該怎麼解釋呢?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今後你別再提了。”

  蘭舟茫然地看我丟出一手紙屑,它們翻飛在窗外雪花中,很快埋入白茫茫雪地裡不見了。

  “凌主子,奴婢愚鈍,奴婢不明白……但奴婢再也不會提起此事,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不明白沒關係,你很快就可以像翠兒、碧奴一樣,不用再生活在這些是非裡面,只要和自己夫婿好好過日子就行了。不過這個道理你得記住,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你瞧瞧你年主子一家,你瞧瞧八爺他們……”

  蘭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驚惶,我立刻笑道:“你別怕,咱們跟那些沒關係,我只是打個比方。呵呵,其實皇上每次讓太醫給我例行診脈,都要問到生育,他雖然不讓我知道,但日子久了,我自己哪有不清楚的?”

  “那……主子可知道太醫怎麼說?用了藥嗎?”

  “太醫怎麼說我沒聽到,大概用過藥吧,皇上每次讓我喝,說是補身子的,我也不問。但大概是治不好了……你不知道,我才十幾歲的時候,喝了一杯毒酒,幾乎已經在黃泉路上打轉了,但皇上不肯放我走,整整七天,硬是把我救了回來,雖然人活了,但這具身子被傷得很重,一度被毒啞了嗓子,做了三年的啞巴……”

  蘭舟驚駭地睜大了眼睛,顯然明白自己聽到的事都涉及隱秘,不敢再問。

  站起來,伸手到窗外接越來越密的雪花,像小時候那樣,仔細觀看它們奇異多變的六角形,對著它們自言自語道:“如果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好,但是沒有,我也並不遺憾。皇上已經有弘曆,不需要更多兒子了,而我……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有胤禛,不需要更多的牽絆。”

  “……能全心全意,一直陪他走下去就夠了,你瞧,雪化了,又是一年,該立春了吧?”

  牆倒眾人推,這句大俗話就是一個普遍的真理,滿朝的“八爺黨”在胤禛三年來苦心樹立起的巨大威懾力量下終於瀕臨崩潰。就在密議三天之後的正月初四,皇九弟允禟因為與其子通密信被議罪,削去貝子爵,正月初五,皇八弟允禩、皇九弟允禟以及和他們一向親厚一黨的蘇努、吳爾佔等宗室親貴被革去黃帶子,由宗人府從愛新覺羅家族中除名。皇帝將允禩交給滿朝大臣議罪,曾經無比團結在“八爺黨”下的諸王大臣迅速合詞參奏:允禩不孝不忠,悖亂奸惡,應即行正法。

  年過得亂哄哄,春天也悄悄來臨,陽春三月,萬物復甦,草長鶯飛,圓明園美得叫人恍惚的時節又來臨了。

  “凌兒?凌兒?……你們怎麼伺候的?人都跟不見了?主子還能指望你們?嗯?”

  “胤祥,別嚷嚷他們,我在這兒呢。”

  向陽的淺淺斜坡上,樹林中,新綠茜草長到了人小腿高,胤祥循聲踏來,我還坐在軟綿綿的厚草中捨不得起來。

  “喲,怡親王大駕光臨,使天地生輝嘛。”我嘲笑他的一本正經。

  “嗯?”他低頭看看自己全身金玉綾羅的親王朝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苦笑一下,摘掉頭上朝冠往草地上一扔,也坐下來。親王朝冠不用花翎,十顆東珠顫巍巍鑲在帽沿,昭示著只在皇帝一人以下的終極顯貴。

  “哎……這地兒不錯。”胤祥想起什麼似的往草地上一躺,看看天,伸伸胳膊,又坐起來疑惑道,“剛剛才過完年,就春分了?怎麼草都這麼深了,樹又綠了?這感覺好眼熟。”

  “胤祥啊胤祥,富貴果然能迷人心,瞧瞧眼前的湖,透過大樹枝葉灑下來的陽光,還有多吉……”

  樹林前的湖邊草地上,一隻獵狗在追逐去年冬天才出生的小鹿玩,多吉跑來跑去地驅趕獵狗,保護小鹿,奈何小鹿太笨,總是跑不遠,在兜圈子,於是一個小巨人、一隻狗、一隻小鹿就這麼玩得不亦樂乎。

  “啊?哈哈哈哈……”胤祥看著,大笑,說,“想起來了,是在阿依朵家!有你和多吉,前面是烏布蘇湖,對面是塔烏博格達雪山……”

  笑聲漸漸低落,我知道他想起了我們兩個被耗在“世外草原”的那幾年時光,而且每當我叫他胤祥,他的情緒和神色都難得的分外柔和。

  “所以,今年你該忘記雪蓮了吧?”我抓住這個難得的時機,提起我們從來沒有當面說起過的話題。

  胤祥神色一滯,抬頭望望班駁陽光,才低頭溫和地看著我:“那個,你不用管。雪蓮,不關你的事,也不關四哥,那只是我對自己的交代,這兒!”

  他舉起右手,拍拍自己胸膛,心臟所在的那個位置。

  “呵呵,對了,阿依朵呢?保泰的葬禮早就辦完了,怎麼還是不見她?”胤祥放下手,沒有看我,很快轉移了話題“她來過幾次,只是來得少,又沒有多待,哪裡見得到你這個大忙人呢?”

  其實阿依朵來得少的原因,我心照不宣的是,岳鐘麒已經回京奉旨休養了,聽說因為左臂和左背受傷較重,皇帝賞了兩個月的假期呢。但阿依朵一直沒有親口承認和岳鐘麒有什麼來往,所以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告訴胤祥,稍一猶豫,只是問他:“今天皇上不是叫‘大起’嗎?看你冠帶齊整,想必是去了,怎麼又轉到這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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