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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179章
五十

  “哎!我沒有那個政治頭腦,但我只感覺進乾清宮的人沒一個簡單的,還都有很重的心事……鄔先生,你不知道,我本來圓明園住得好好的,可皇上說習慣了讓我伺候筆墨,又在清宮給我安排了一間屋子,你知道的,就是那個乾清宮嘛!”

  說到這裡,忍不住要埋怨一下。乾清宮是內廷中心建築,明代十四位皇帝的寢宮,由於宮殿高大,空間過敞,明代是分隔成暖閣九間,分上下兩層,共置床室二十七處。清代皇帝雖不把這裡常設為寢宮,但建築和東西暖閣都沿用明朝舊制,是召見廷臣、批閱奏章、處理日常政務、接見外藩屬國陪臣和歲時受賀、舉行宴筵的重要場所,連皇子讀書的上書房,也都遷入乾清宮周圍的廡房,雍正元年,皇帝還親手把密建皇儲的匣子存放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

  “哦?乾清宮怎麼了?”鄔先生呵呵笑道。

  “那裡太空曠幽深了,安靜人少的時候四處都像有細碎的回聲,晚上點起燈燭,邊角僻靜處,鋪滿金磚的地面上,總覺得倒映著穿前朝宮女裝束的影子,一抬頭卻什麼都沒有……太監宮女們相信皇帝是真龍天子,能鎮壓百邪,皇帝不在那裡時,一個個連走路都不肯靠近乾清宮走……”

  “呵呵,明朱棣建紫禁城,已有三百年,自然有不少故事,明嘉靖年間‘壬寅宮變’,萬曆帝鄭貴妃‘紅丸案’、泰昌妃李選侍‘移宮案’,都發生在乾清宮,年歲久了,故事添油加醋或捕風捉影,多少有了些怪力亂神,不過是見不得光的魑魅魍魎而已,何足道哉!”

  正要向先生討教那幾個歷史舊案內幕,守在門口的宮女齊聲喚了一聲“李大人”,眼下陞官最快,天下側目的全國最富庶兩省總督李衛拿著一摞文書進來,卻為了要不要行禮囉唆一陣,我不耐煩,站起來也不受禮,直接問道:“狗兒,你今天接我時虛禮都有了,現在也沒外人,就別打花胡哨了,我問你,去年給你的十二萬銀子,你把用途去處、採買東西價格都一一列了賬冊,呈給了皇上,我也看了,開粥廠、遣返補貼土地被淹的災民、採買軍糧和戰衣……十二萬都用得一清二楚,怎麼沒見你給翠兒買的東西呢?”

  “這、這……”李衛沒想到我劈頭就問這個,撓起了頭。

  “那賬冊是他的主意,卻是我幫著寫的。李衛說,皇上派他來這麼肥的地方當官兒,卻還窮得要主子變賣首飾為他籌錢,慚愧得要死,哪還能自家用,翠兒也是這麼說的……”

  鄔先生順手拿過李衛放在書桌上的文書一邊翻看,一邊笑呵呵替他解釋著,不知道看到什麼,忽然評論道:“有些不知就裡的人,以為李衛受重用只因為他是皇上的舊家奴,謬以千里!當今聖上是什麼樣的天子?瞧到現在,加上皇上自己,皇上唯一心寬縱的人,就在我們眼前。李衛不受世俗拘束,辦事不拘泥、有奇效,看似處世油滑,而內心赤誠,對皇上絕不假以半分私心,所以皇上才能這樣用他,只要李衛此性不改,可保一生官運亨通!”

  沒頭沒腦又被誇了一頓,還是被平生很少開口誇讚什麼人的鄔先生這麼大力勉勵,李衛搓著手,張著嘴直樂,我卻奇道:“鄔先生看見什麼了?這麼多感慨?”

  也拿過那摞東西來看,原來是今天剛到的朝廷邸報、發給各省官員督促實行朝廷各項政令的“廷寄”,還有皇帝批覆給李衛的摺子以及轉給李衛看的摺子,硃筆密密麻麻寫滿了摺子邊角所有空白。

  這些東西里面包含的內容極多,從今秋勾決死囚的案件信息到兩個官員之間有什麼私人關係無所不包,我放棄了,丟下它們,疑問地看著鄔先生。

  讓書房四周的人都走遠了,只高喜兒和翠兒身邊的心腹丫頭景兒兩個人守在門口,鄔先生才問:“皇上今年,斥責次數最多,和給賞最豐的,都有誰?”

  因為這話不知道是在問我或李衛中的哪一個,我先答道:“皇上給賞得最豐的自然是年羹堯,青海一勝,年羹堯晉為一等公,加一精奇尼哈番,從戶部撥銀子二十萬兩給年羹堯”勞軍“,又封年羹堯之父年遐齡為一等公,加太傅銜,賜緞九十疋。相比之下,衝鋒最前、立下首功的岳鐘麒只封為三等公而已。”

  “嗯,還有呢。”

  “還有……最豐厚的,還要算親貴。平日裡‘舅舅’隆科多所受榮寵備至,最為風光,八爺廉親王也已經食雙親王俸,除了鐵帽子沒得可封了,平時大小節慶、大事小事無不加意賞賜,嗯……自然還有十三爺。”

  “那皇上斥責得最多的又有誰?”

  “這個我知道,連下邊地方官員都知道,自然是八爺受斥責最多,上諭:廉親王存心狡詐,結黨營私,凡遇政事,百般阻撓,顛倒錯亂,又諭:廉親王所辦之事,皆要結人心,欲以惡名加之朕躬。管理理藩院時,將來京之科爾沁台吉等不給盤費,盡皆逐去,使彼等哭泣而回。管理工部時,凡錢糧應嚴追還項者,竟行寬免。”

  李衛一絲不漏地背了幾條,又評論道:“連八爺對以前良太妃娘娘薨逝時過於悲傷,也有明諭斥責說矯飾欺世,前幾天又說允禩凡事減省,出門時不用引觀,過為貶損,不按定製,巧取謙讓之名,誑惑愚人,邀其稱譽,懷奸敗法,心跡昭然,對了!皇上還說八爺負責採買陵寢所用紅土時,折銀發往當地採買,節省運費。上諭‘此特允禩存心陰險,欲加朕以輕陵工、重財物之名也’。”

  這些線索看似瑣碎,累積在一起卻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就算是這樣的密室深談,我也斂了幾分對鄔先生結論的好奇,默默無語。

  廉親王無論做什麼,或奢或儉,或嚴正或寬厚,或高調或低調,看在最痛恨他的人——胤禛眼裡,總是包含著無窮的詭計和禍心,自然要防備到神經質的地步。

  但平凡小民、乃至尋常官員,如何能真正理解那數十年艱辛爭鬥下的陰霾,甚至留下的後遺症?他們只知道,天下聞名的“八賢王”,溫良恭謙、惇睦友族、親愛兄弟、寬待下人,而胤禛,則對這樣一個大好人、親兄弟,處處挑刺、尋釁斥責、無端訓誡,再聯想起其登基不正的傳聞、將一族叔伯兄弟“迫害”得差不多,以至於氣死太后的事實,換成誰,眼前能不浮現出一個多疑冷血、殘暴無情的形象?

  鄔先生溫和地看看我,說:“皇帝不惑之年才得以位登大寶,要整頓的事情卻太多,心急了些,但八爺黨遲早……是故,受責甚至已經降罪處置的親貴宗室裡,安親王、裕親王、簡親王以及幾位郡王,貝勒阿布蘭,蘇努父子,七十、馬爾齊哈、常明等,還有前任尚書、都統的宗室佛格、汝福等……其實皆為一黨之人,我們都不算了。”

  “先生,您是不是要說,皇上最近又放出風聲,開始斥責隆科多和年羹堯了?”李衛發現了我情緒的變化,很機警地聯想到了什麼。

  “正是!皇上給你的密摺,以及轉給你的幾封密摺中,都有疑隆科多和年羹堯‘不純’之語,直隸總督李維鈞、四川巡撫王景瀕、湖廣總督楊宗仁、河督齊蘇勒……”

  先生一本本往下放摺子,我一本本拿起來翻:“近者年羹堯奏對事,朕甚疑其不純,有些弄巧攬權之景況”,“年羹堯來京,奏對錯亂,舉止乖張,大有作威福事”,“隆科多、年羹堯均非無瑕之器,於奏對之間,錯亂悖謬,舉止乖張,大露擅作威福,市恩攬權情狀”……紅色硃砂寫出的字個個有觸目驚心之效,我平時有個原則,絕不主動聽、看任何政事和文件,所以這些摺子我從未見過,看著,不由得讀出聲來:“近來舅舅隆科多、年羹堯大露作威作福攬勢之景,朕若不防微杜漸,將來必不能保全朕之此二功臣也。爾等當遠之。”

  “爾等當遠之……”李衛怔怔地說,“這是在敲打我們臣子啊,皇上這就算放出話來了……”

  他腦筋轉得極快,突然像個受驚的孩子般急急地問著鄔先生:“先生,您剛才是要告訴我們,受封賞最厚的,正是皇上斥責得最厲害的,他們,他們……要倒霉了!”

  鄔先生安靜地微微笑著:“不出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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