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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212章
八十三

  胤祥似乎並未怎麼看我表情,卻輕描淡寫地解答了我的疑慮,順便撥了撥宮女剛為我套上的朝珠:“后妃及命婦佩掛朝珠的時候,這個,附兩串小珠的……應該掛到右邊。”

  無數次替皇帝整裝,我早已知道這些繁瑣的服裝禮儀,比如以東珠、翡翠、珊瑚等串成的朝珠,每盤一百零八粒,另附小珠三串,一邊一串,另一邊為二串,每串為十粒,男子應將將珠子多的掛在左邊,而女子應掛在右邊。高喜兒見怡親王如此細心,吐了吐舌頭,將沉甸甸的珠子摘下換了方向,重新替我戴好。

  但我此時無暇替自己顧及那些無聊的細節:“但固倫公主……”

  固倫公主是皇后或者皇太后嫡女才能獲得的公主最高品級。一般所稱的“格格”在滿語中差不多就是“小姐”的意思,一般尊貴人家的小姐,都能稱為格格,皇女和王女年幼未封時也叫“格格”,與皇子叫做“阿哥”是一樣的,卻不是封號。郡王的女兒封號固山格格,親王的女兒為多羅格格,而皇帝的女兒都稱公主,中宮皇后所出,封固倫公主,妃嬪所出,以及王女撫育宮中的,封為和碩公主。滿族皇室偶爾為視榮寵親密,也封一些蒙古王公的女兒為公主,比如阿依朵,但也只是和碩公主而已。總之,清朝皇室中的固倫公主,少之又少。

  胤祥爽朗的笑聲打斷我的疑慮:“呵呵,正好,皇上收養的三位公主中,咱們五哥家的大格格也封了固倫公主。既然異姓公主,和非中宮所出、而封固倫公主,都已有過了例,冊封一個異姓固倫公主,對四哥來說也實在算不上什麼驚世駭俗的決定。況且,不封則已,既然要冊封,怎能不給你最好的?”

  對。雖然事情太過突然,我還是不自覺為胤祥的安慰笑了笑——我們都知道,這的確是胤禛的性格。

  康熙當年諸多措置中,造成諸子奪嫡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太過於寵愛某個兒子,未免驕縱,反而使之變成“扶不起的阿斗”,其他兒子才因此有了奪嫡的機會和慾望。鑑於其造成的嚴重後果,胤禛可謂受教深刻,所以對他的兒子們異常嚴厲,殊少親近。偏偏胤禛的子嗣至少在他們看來,實在太少了,兒子不能親近,有過的四個女兒,又三個早夭,一個長大成人的和碩懷恪公主,康熙五十一年嫁人,康熙五十六年就去世了。我和胤祥不在的那些年,也是奪嫡鬥爭最黑暗激烈的一段歲月,高處不勝寒,膝下無子女之樂,身邊又沒有一個貼心的親人近侍,除了鄔先生,個個對他敬而遠之,胤禛心中的寂寞,可想而知。所以他在那些年裡先後收養了三個侄女,一個是廢太子的第六女,和碩淑慎公主,今年剛剛嫁往嫁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一個是胤祥圈禁時,他的福晉兆佳氏所生,和碩和惠公主,現在年紀尚幼,還養在宮裡,沒有指婚;還有一個和碩端柔公主,是“皇五弟”允祺家的大格格,因為聰明可愛,深得胤禛疼愛,雍正元年出嫁時,破例受封固倫端柔公主。

  想到這裡,正好又憶起,拜我在現代時對武則天、孝莊、慈禧這類“女強人”的特別興趣所賜,無意中看到過,自從雍正皇帝開此先例,後來乾隆皇帝的十公主、慈禧太后收養的恭親王的女兒,也順利得到破例,受封固倫公主。

  思前想後,這些解釋很有說服力,因太過突然而造成的不安稍有緩解。但漸漸試圖去接受胤禛這個“創意”時,越來越驚異於這裡面還意味著什麼……

  高喜兒和宮女們一片忙亂,辨認著該給我此時佩戴的荷包。為應節景,小小荷包也按色彩、質地、紋飾,分為正月用的“五穀豐登”、端陽節用的“五毒”、七月用的“鵲橋仙會”、中秋用的“丹桂飄香”、九月初九重陽用的“菊花”、冬至節用的“葫蘆陽升”、各種慶典用的“甲子重新”、大年三十用的“萬國咸寧”……但胤祥望著它們淡淡發笑,心思卻已不在這裡,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凌兒,你還有什麼顧慮?四哥已經做到了所有那些沒人能做到、甚至想不到的事情……初時叫人匪夷所思,但雖然如此意外,卻又讓人無話可說……也只有為你才能做到罷了。”

  “最重要的是,這是不是還意味著,什麼改變?”我喃喃道,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歷史……”

  我回到古代的身份如此卑微,以至於一直被紛紛揚揚的世事所左右,疲於應付,更遑論主動去改變什麼了——在大部分時間裡,我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如果沒有胤禛。

  但我怎麼能就這樣死心絕望?胤禛一直在用他近於偏執的方式睥睨著某種類似於命運的東西,而且實現了、也就是改變了所謂的我所知的歷史,哪怕只是贏得一個公主的冊封……而我,已經眼睜睜看著過去十八年裡一切的發生,難道還要繼續什麼都不做,坐等雍正十三年的到來?

  “胤祥!或許你也可以……”

  既然可以憑空冊封一名異姓公主,為什麼其他的不可以改變?我站起來,激動地想要拉住胤祥的胳膊——雍正皇帝的死因不是成迷嗎?胤祥或許也未必英年早逝……

  我忘記了,腳下已被宮女換上的,是從未穿過的“花盆底兒”,一站起來,腳底用力,硌得難受不說,整個身體立刻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凌兒!”胤祥驚呼一聲,自然地伸手出來,但面對梳妝鏡,含笑扶我在臂彎的,卻是胤禛。

  身邊的宮女太監慌忙跪倒,求饒聲響起一片,胤禛根本沒有花心思去責怪他們,只是接過高喜兒手中的珊瑚頭簪,替我插到坤帽後挽起的發束裡,笑看鏡中我們並立的身影。

  “凌兒,還有幾天時間給你練習了,從這個中秋節開始,朕就要你這樣站在朕身邊。現在,隨朕去奉先殿,給愛新覺羅的列祖列宗們磕頭吧……”

  胤禛這個囂張的傢伙,居然敢帶我這樣一個……一個……身份曖昧的“冒牌公主”,到愛新覺羅的列祖列宗們面前磕頭。後來的幾天裡,我被突然擁到眼前的種種禮儀瑣事煩得像是在做夢,甚至沒有時間向他提出心中的種種疑問。

  中秋節傍晚,一輪清淡的圓月早早就掛上了遠遠的天邊。我又穿上了那套花樣繁複的吉服禮冠,低頭看見石青緙絲箭袖中伸出來三根長長尾指,鎏金點翠,唯一看不見的,是自己的手。

  “凌兒,在想什麼?”皇帝大步向我走來,身著明黃緞彩繡龍袍,右衽、箭袖、披領,龍袍共繡三十六條金龍,兩肩繡日月星辰,象徵這個男人肩擔日月天地……

  “所有人都等著咱們呢,過來……”

  他溫柔而堅定的笑意裡,是我永遠無法拒絕的執著。有些茫然地隨他登上御輦,來到漱芳齋,身後太監打著金曲柄團龍黃傘,兩行宮女提著銷金提爐、捧著各種隨侍物品引路至後殿看台,和從前類似的場景一樣,帳舞龍蟠,簾飛綵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后妃、皇子、公主、親王郡王貝勒及其家眷……滿滿一堂,遍地燈光相映,隱隱細樂聲喧……

  一樣的繁華盛景,我卻不再是一個旁觀者,特別是當太監尖聲通傳“皇上駕到”,院中上下眾人目光如千百盞探照燈般投到皇帝、和皇帝身邊的我身上,並齊刷刷跪倒一片,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時候……

  我該怎麼做?按規矩,所有人都要跪下行禮,直到皇帝升座賜“平身”時才能各自歸位,但短短幾天,我穿著“花盆底兒”只能勉強走路而已,跪下就站不起來,何況眼前就是登上看台的數級台階,穿“花盆底兒”走台階我還一次都沒有試驗成功……跪下是簡單了,但後面的一系列高難度動作該怎麼收場?總不能丟胤禛的臉,但也不能不跪,那太招搖……

  一瞬間,手心都是汗,無措求助地看看胤禛佇立受禮的背影,正要先跪下來再說,他的手再次無比及時地伸到了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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