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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第119章
一一九

  一旁的策凌打著哈哈附和起來,他身邊的那些頭人首領打量著我,交頭接耳地開始議論,只有策凌一邊敷衍一邊精明地眯起那雙鷹眼往胤禛胤祥站的方向看去,倒讓我小小地擔心了一下。

  於是我順利地得到了這個名叫“多吉”的小巨人——多吉就是藏語裡的“金剛”——並且央求阿依朵先把他收留下來治傷。多吉向我叩頭時的目光孩子似的委委屈屈,憨厚畏縮,看來除了體形,他一點兒都沒有金剛的樣子。後來聽胤祥告訴我說,除了送上小巨人多吉,庫澤大頭人還倒貼了些金子,才歡天喜地地抱走了踏雲和那匹白色母馬的小馬駒,人命如此低賤,又惹得我一番感嘆。

  當我回到胤禛身邊時,硬是忍不住把他悄悄拉到人群最後面,親了他一下。後來走在路上,他一路都緊緊閉著嘴,板著臉,像是生氣的嚴肅模樣,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藏在大帽子底下的臉破天荒地泛起了紅。我也只好不言不笑,假裝嚴肅,憋笑憋得肚子都疼。胤祥還一路不解地嘀咕:“我就知道阿依朵會把人送你,我早就看出來了,她挺疼你,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真不知道怎麼會有凌兒這種人,我四哥也只知道疼她,堂姐也只知道疼她,我算什麼……”

  夏天的草原河谷開滿了鮮花,紅色的點地梅、深紫的鳶尾花、白色的銀蓮花、藍色的龍膽……高原草甸特有的植物品種裝點出圖拉河兩岸驚心動魄的美,就像我的心情。望著胤禛的背影,聽著胤祥的嘀咕,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滯,讓我們留在這明知短暫的自由天地間,忘記之前的所有曲折,避開今後所有的暗礁險灘,最好就這樣一路輕鬆走到天荒地老……

  月華如水,沐浴在銀輝中的每個人都拖著長長的影子。我們離烏爾格已經很遠,身後只剩茫茫草原,再不見一絲兒燈火。

  連碧奴都不肯落下,捧著已經很嚇人的大肚子,坐在我們死活才把她抬上去的馬兒背上,胤禛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取了名字叫“孫福來”,若是女孩就叫“孫福兒”,聽說他們相信俗氣的名字有助於孩子的平安成長。胤禛此行是趁巡視黃河河工的差事直接北上而來的,昨天聽他們說,因為一直對襲擊我們的馬賊耿耿於懷,而那些馬賊的確是在陝甘境內時常活動並且糾集的,在經過陝西境內時,胤禛藉故把陝甘總督的紅頂子拿掉了,當然罪名並不是剿匪不力。而現在,康熙就要起程去呼倫貝爾草原圍獵,所以胤禛要直接向東而去,在呼倫貝爾草原上陪康熙的御駕。

  “王爺,該趕路啦。若八月不趕在科爾沁王爺之前到巴爾虎左旗,諸多不便哪。”

  性音這話,其實是在對我們說。的確,因終須一別,送得再遠也只是徒增煩惱。

  “四哥,在我胤祥出生之後,皇上每一次草原圍獵,莫不欽點胤祥護駕同往,而今……只有請四哥你替我孝順他老人家了,閒時別忘了替我說句話,叫皇阿瑪別忘了……我這個十三兒。”胤祥還未說完,胤禛就拍拍他的肩:“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了,平日裡多留心著點。現在風頭已過,慢慢地我就能遣人多給你們送信兒了,那個多吉我瞧著不錯,皇上身邊德楞泰不也是草原上買的?你是帶過兵的,好好把他調教出來,也用得著。去吧去吧,替我照顧凌兒。”

  “你也快去吧,大清江山怎麼能少了你?”我想假裝生氣或者妒忌,說著卻笑了,“罷了罷了,總是要分別,我可不願看著你離開,只好讓你看著我離開了。”

  在眾人短暫的一愣間,我翻身上馬,回頭再向了胤禛一笑,策轉馬頭,俯低身子,用我最好的水平頭也不回地迅速衝了出去。

  跑得太快,該死的風吹得我眼淚汪汪,那水珠從眼眶滑落下來,飛濺到草原夜晚的空氣中。

  我向西,你往東,胤禛,我們這麼曲曲折折繞來繞去,不知會是個什麼結局?

  夏天就這麼結束了,連小棗紅都和草原上的一匹“大棗紅”產下了健康的棗紅色小馬駒,可愛得不像樣子。牧民們向頭人們交完租,交易完自己的牛羊,又都趕著去那些水草豐茂之地給牛羊貯存草料,準備過冬;藏、回、滿各族的商販們也急著在秋天過去之前離開草原。重新沉寂下來的烏爾格,開始呈現出草原上最美的季節裡那種震懾人心的蒼涼無際。

  我開始給自己不停地找事情做。碧奴生下了胖嘟嘟的孫福來,沒錯,是個男孩,雖然有乳母和女奴,還有碧奴自己照料,我仍然時常抱過來逗樂解悶。只是有時候,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樣兒,我就會拉上胤祥去“訓練”多吉,其實就是看他賣弄力氣玩兒。多吉才十五歲,當我給他新配製超大號衣服和靴子,並且讓他住在一個正常的房間時,他激動得趴在地上磕頭大哭,嚇得我不知所措。後來好不容易才弄清楚,多吉自從生下來之後就沒有穿過鞋,因為自小飯量奇大難以養活,他很小就被父母獻給寺廟了,按他們那裡的規矩,他是最低賤的奴隸,喇嘛隨時可以要他的頭蓋骨或人皮去做祭祀用,他是沒資格穿鞋的,也從來沒有睡過床。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瞭解到多吉的價格還抵不上踏雲的一隻小馬駒。沒過多久,當我閒得無聊開始教多吉系統學習漢語時,他龐大的身軀跪坐在地上,鄭重地告訴我,我就是“仙乃日”,藏語中觀世音菩薩的稱呼,樂得阿依朵為這個笑了好幾天。

  在終於看膩了多吉樂呵呵地把笨重的東西搬來搬去之後,不顧除了胤祥之外眾人的攔阻和目瞪口呆,我跑去找來牧民人家的大媽,學會了擠奶、織布,終才於熬到冬天到來。我再次站在窗前,親眼看著從天到地、空無一物的白色漸漸封凍了草原。

  註:烏爾格就是後來的烏蘭巴托(UlanBator),蒙古國的首都。

  它的歷史大概是這樣的:烏蘭巴托始建於1639年,當時稱“烏爾格”,蒙語為“宮殿”之意,位於蒙古高原中部,為喀爾喀蒙古第一個“活佛”哲布尊巴一世的駐地。“烏爾格”在此後的一百五十年中,游移於附近一帶。1778年起,逐漸定居於現址附近,並取名“庫倫”和“大庫倫”,蒙古語為“大寺院”之意。1924年蒙古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改庫倫為烏蘭巴托,並定為首都,意思是“紅色英雄城”。

  第三十六章 雪火

  第二年冰消雪融,就是康熙五十三年了,我從春天等到秋天。摔跤大會上阿依朵讓多吉進場,打給我們看熱鬧,自己卻逍遙自在地繼續做著她的“單身貴族”;小人兒孫福來已經可以搖搖晃晃地在地上亂跑,然而胤禛沒有來。先後有三趟人被差過來“捎平安信兒”,這幾趟下來,我現在住的地方已經可以擺設得和從前在京中一樣了。

  京中情形,自然可以口信兒傳給胤祥,只是對我,卻沒有只紙片語。終於在第三趟,性音親自帶了幾個人仍扮作商販過來,向胤祥和我回話時說:“王爺讓帶句話給凌主子說,別忘了那把小金鎖兒。”說著,還疑惑地撓撓頭,一沒留神,差點把頭上的假辮子弄掉了,不過他笑笑沒敢多問,胤祥雖呆著臉在想自己的心思,也猜測地打量了我一下,輕輕笑了笑。

  摔跤大會剛結束,阿依朵就邀請我和胤祥去她家的草原上過冬,因為她家就在喀爾喀蒙古最大的“泡子”,鹹水湖——烏布蘇湖畔,她說那裡秋天的湖水比天空還藍。性音走後,秋季已經來臨,我無所謂去哪裡,胤祥也悶悶的,於是大隊人馬離開烏爾格,向更西的高原腹地而去。

  穿過一列山脈,終年積雪的大雪山塔烏博格達山下,碧波萬頃的烏布蘇湖的確美得叫人驚喜,阿依朵家的宮殿與其說是宮殿,倒更像是城堡,風格有些接近俄羅斯建築,但又帶有草原人信奉的喇嘛教的明顯標誌。阿依朵的母親,胤祥的姨母是個端莊大氣的婦人,不多話,也不太管事,我猜想她一定很像胤祥的母親,因為胤祥與她見面,悲喜交集自不用說,我瞧著悲倒是遠遠大於喜。而阿依朵的父親似乎更喜歡在草原上四處巡遊,聽他們說起來,經常不在,因此他們的獨生女兒阿依朵在這草原上說話非常有權威,儼然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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