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是啊，下午剛擬好的，但要經過內閣，才能正式下旨。"王公公畢恭畢敬，"以後，您就是我的主子了。"

　　"這麼說詔書還在內閣？"我緊緊捉住王公公的手臂。

　　王公公見我如此激動，"應該是的，您別急……"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提氣上了房頂。

　　"哎喲喂……主子，您可小心啊……"王公公在房下大呼小叫，我才不管，我要趕緊追回聖旨才行，若真的被冊封了，以後行事更為不便。

　　好你個阿泰，還想把我徹底關在身邊玩貓捉老鼠啊，我才沒那麼容易就範呢。難怪一臉陰笑，玩生米煮成熟飯啊，想得美！

　　打定主意，便向于謙府趕去，內閣以于謙為首，找到他，就能追回聖旨！

　　披星戴月，前一刻還想暢遊夜空，而此刻，我卻完全沒有這個心思。無論月再美，星再魅，在我眼中不過是為我指路的燈。

　　於府夜深人靜，唯獨書房內依舊燈光熒熒，莫非，於大人還在批閱公文？

　　"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于謙於大人鏗鏘有力地說道。

　　真沒想到這老頭第六感這麼強，我躍下房梁，推門進了他的書房。

　　"怎麼是你？"於大人驚訝地看著我，"你怎麼還不離開京城！"

　　我鼓了鼓勇氣，"於大人，我決定留在京城將父親的案子查清楚！"

　　"你不怕死！"於大人站了起來。

　　我淡淡一笑，"於大人您不是也不怕嗎？"

　　於大人眉一挑，笑了起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但你此番前來又是為了什麼？我這裡實在沒有你要的線索啊。"

　　"我來追回一道聖旨！"我別有用意地看著於大人。於大人皺了皺眉，喃喃道："聖旨？"

　　"我就是要被冊封的人。"我怔怔地說道。

　　"什麼？"於大人顯然吃驚不小，"不行！這絕對不行！"

　　我點了點頭，心中有一絲失望，"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追回！"

　　突然，於大人凜冽地看著我，"你潛伏在皇上身邊到底是什麼目的？"

　　"救他！也救你！"我異常嚴肅地說道，"對付曹吉祥！"

　　於大人的眼睛突然瞪大了，驚愕地看著我，"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我微微一笑，"除了父親的死因，其餘的我都知道了，於大人，您可千萬要小心啊，至於這聖旨，反正也只是草稿，我拿回去，會跟皇上說清楚的。"

　　於大人不置可否地看著我，這似乎是他為政多年，第一次處於被動狀態，他從文案中取出草擬的聖旨，猶豫地交在我的手上。

　　這對於他，無疑是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居然會將聖旨交給一個小丫頭，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突然，于謙笑了，"好吧，老夫也跟著你胡鬧一次，哈哈哈！"

　　我也笑了起來，自己的行為的確是夠胡鬧了！

　　"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啊！"于謙大笑起來，捋著銀鬚。

　　奇女子？不敢當，搗漿糊倒是真的，猛然想到阿泰中毒事件，輕聲道："於大人，曹吉祥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您可得……"

　　於大人一擺手，"我明白！侄女你就繼續胡鬧下去，因為，你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意外！"

　　我點了點頭，將聖旨藏於懷中，抱拳告辭。

　　於大人說的對，我就是意外，而像於大人這般老謀深算的人，自然要好好利用我這個意外，他之所以放縱我的胡鬧，也是為了讓我這個意外更加擴大，以便打亂曹吉祥他們的全盤計畫！

　　夜風吹拂著我的長發，卻不再寒冷，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有一番作為，想到此處，心情格外地好了起來，乘風飛躍，宛如夜空的精靈，穿梭在星月之下。

　　突然，一個黑影閃過，一把劍攔住了我的去路，是黑衣人！難道是曹吉祥派來的？不，我太高估自己了，現在曹吉祥那裡恐怕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誰？"話剛一脫口，那黑衣人舉劍就刺來，好快！但我行雲百步也不是白學的，迅速轉身避過，哪知那黑衣人居然一個急轉，攻向我的右肋，我慌忙腳下邁開八卦步伐，連退數丈。

　　終於，得到空隙，抽出我的碧玉棒，與此同時，那人的劍已到了眼前，"砰"地一聲，劍砍在了我的碧玉棒上，我順勢一帶，借力卸力，這才沒讓自己的虎口受傷！

　　黑衣人一個轉身，將劍執於左手，拉下面罩，"把聖旨交出來！"

　　暈，原來是阿泰，我雙手交叉胸前，一撅嘴，"現在還不是時候！"

　　阿泰焦急地看著我，大聲吼道："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我大嘆一口氣，看來，是時候跟他說實話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先要做！"

　　"什麼？到底有什麼比你嫁給我更重要！"阿泰緊緊抓著我的肩膀。

　　"查案，我就是唐元培大人的女兒，唐香楹！"我緊緊地盯著阿泰的眼睛，他震驚了，手鬆開了，不可思議地說道："什麼？"

　　我拿下阿泰的雙手，再次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即換上笑臉，拽著阿泰的衣服，撒嬌道："求求你了，你對我最好了，就讓我把這案子查清楚再提其他事好嗎？"我學著九公主企盼的眼神，看著阿泰。

　　凡是男人，都吃撒嬌這招，阿泰的神色果然緩和下來，愛憐地撫過我的頭，"好吧，就依你，這件案子我也很在意，現在有我幫你，會很快查出結果的！"

　　我眯著眼笑著，心裡暗道：誰要你幫忙，父親留下的畫上明明是皇族的人，我才不會打草驚蛇呢，想到此處，慌忙補充，"別把我這個身份透露出去，否則……"

　　阿泰一愣，微笑著點頭，將我擁入懷中……

　　星星在我們的上方曖昧地眨著眼睛，就連月兒也害羞地躲入雲層，風變得溫和，蟲鳴變得柔美，今晚，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