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既然要讓英宗接待使節，勢必要讓阿泰無法接待使節，看來今日他的毒發，便是他們所為。當然，這之後，他們便會有下一步行動，看來迎接使節便是他們奪門的前奏！

　　乾清宮門外，侍衛層層把守，我正打算沖上前，卻被莫無聞一把拉住，躲在一邊的走廊下。

　　"你幹嗎？"我怒道。

　　莫無聞將食指放於唇間，示意我小聲，"噓--你沒看見聖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的鸞駕嗎？我們是什麼身份，怎能硬闖！"

　　莫無聞的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將我澆了個透頂，頓時冷靜下來，何時變得如此衝動了。是啊，我是什麼身份？妃子不是妃子，宮女不是宮女，一個相當尷尬的身份，但也正因為這個身份，使我轉入暗處，可以給曹吉祥他們來些"驚喜"。

　　倘若實在不行，我就同歸於盡，直接結果了曹吉祥和那個什麼英宗，豈不徹底解決？

　　我與莫無聞繼續躲在遠處觀望，此時的乾清宮顯得異常忙碌，太監宮女不停地進進出出。

　　"怎麼是他？"莫無聞輕聲道。我順眼一看，只見一個御醫剛剛走進乾清宮的大門，隨口問道："怎麼了？"

　　莫無聞一皺眉，"他是韓德韓御醫，雖說是御醫院最好的御醫，卻是曹吉祥的人，看來他們將每個步驟都已計畫好了。"

　　曹吉祥的人，那對阿泰豈不是很危險？心中擔憂起來，他們果然步步為營，處心積慮啊。

　　莫無聞觀望了一會兒，將我拉出乾清宮，來到門外過道上，嘆著氣，當務之急，是要找一個信得過的御醫，為阿泰診治。

　　信得過的御醫？可誰信得過呢？宮裡到處是曹吉祥的人，曹吉祥此人決不簡單，他居然可以做到不在京城，照樣運籌帷幄，還抽空害害阿泰，可見，這宮裡可以信任的人寥寥無幾。

　　那麼，究竟誰信得過？對了，他！他一定信得過！而我們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剛想告訴莫無聞是誰。突然，從門內走出了大批隊伍，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頂鸞駕，莫無聞趕緊將我拉到一旁，按下我的腦袋，低頭恭迎。

　　誰？會是誰？低著頭，除了看見腳丫子還是腳丫子，該死，我做人堂堂正正，幾時只看別人的鞋？嘿，這雙繡花鞋倒是不錯，花樣挺好看的，哇，那雙還要漂亮……

　　突然，所有的腳都停住了，余光中瞟見一雙腳碎步走到鸞駕邊，停了一會兒，隨即，傳來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哦，這麼有趣？那哀家倒想見識見識。"

　　於是，那雙腳一竄小碎步又走到我和莫無聞的面前，細聲道："喲，這不是唐姑娘嗎？呀，天下第一神捕也在啊……"

　　這聲音，我太熟悉了，正是那個陰陽人：曹吉祥！

　　只聽曹吉祥繼續說道："唐姑娘，聖皇太后宣你過去，隨我來呀……"說著就要來拉我的手，靠，你都太監了，還好色啊。我當即手一甩，擦了一把鼻涕，曹吉祥頓時面部抽筋，不敢再來碰我的手。

　　我扭頭看了看莫無聞，不知曹吉祥葫蘆裡賣什麼藥，莫無聞一皺眉，隨即轉過臉去，我只得灰溜溜地跟著曹吉祥走到鸞駕邊，脖子好酸，快斷了。來到宮裡，第一次那麼委曲求全，要不是看在有聖皇太后在，我才不會給曹吉祥好臉色看呢！

　　"抬起頭來--"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

　　感謝菩薩，終於可以抬頭了，緩緩抬起頭，看見了鸞駕的扶手，透過扶手，是一個……好大的屁股！再往上，是金色的幔帳，再往上，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聖皇太后的真面目，只覺得金光閃閃，奪目耀眼，那些金器發出的燦燦金光，使我根本看不清聖皇太后的臉，只覺得她在微笑，慈祥的微笑。

　　"好可人的丫頭，你就是那個天下第一小女子？"聖皇太后的嘴動著。

　　太晃眼了，還不如低頭呢。我低下頭，"回稟聖皇太后，正是小女子。小女子給聖皇太后請安。"

　　"嗯，起來吧。如此知書達理，怎成了小女子？這個于謙老糊塗了。呀，小丫頭，怎麼又低頭說話啊？"

　　我趕緊說道："聖皇太后光輝奪目，如天后下凡，小女子豈敢褻瀆神威？"扎眼，太扎眼了，再看下去，眼睛都得晃瞎咧。

　　"喲，好會說話的丫頭，呵呵呵呵，小祥子，看來你介紹的果然不錯啊。"聖皇太后笑道，"唐姑娘，隨哀家去慈寧宮坐坐如何？"

　　哇--聖皇太后開口，難道我說不高興啊，這不比和阿泰在一起，我說怎樣就怎樣，這可是聖皇太后，萬一搞不好，腦袋就沒了，趕緊謝道："能得到聖皇太后的垂青，小女子自是榮幸之至，感激涕零……"

　　我的一番馬屁又逗得聖皇太后一陣大笑。

　　忽然，曹吉祥說道："聖皇太后，這丫頭有趣的地方，您還沒見識到哩，過會兒啊，讓這丫頭好好陪您嘮嘮嗑，逗逗樂子。"

　　逗樂子？敢情把我當猴啊，死曹吉祥，你個陰陽人，爛PY，這梁子今天算是跟你結下了，哼！以後有你好瞧的。暗想若這一去，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怎麼幫莫無聞？不行，現下決不能浪費時間，而且怎能讓他們當猴耍？

　　打定主意，我眼一翻，癱軟在了地上，頓時，身邊的太監宮女亂成一團。

　　"喲，這是怎麼了？"只聽聖皇太后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