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塊小甜糕
從演播廳離開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臨走前,夏明希拉著余年交換聯繫方式,一邊掃微信一邊問,「話說年年,你最近忙不忙啊?我比較話嘮,你要是忙的話,空的時候再回我消息就行。 」
余年笑著點頭,也不避諱,「最近都挺忙的,課程排得很緊,上午上舞蹈課,下午上聲樂課,我之前沒基礎,也不是科班出身,全靠現學。」
夏明希晃晃手機,笑起來明媚亮眼,「嗯那一起加油,我回去肯定也會被我爸押著上課,等有空了我們一起玩兒!」
「好,一定!」
夏明希跟著經紀人先走了,余年又和孟遠一起去和何丘柏打招呼。
何丘柏眼裡佈滿了紅血絲,但精神很亢奮。一看見余年,手就啪的一聲拍到了余年肩上,笑呵呵地,「不錯不錯!中間解開黑紗帶那一下,視覺效果非常得好!我們導播攝像巴不得把鏡頭對到你臉上拍!」
他又朝向孟遠,「能唱又能跳,還知情識趣,老孟你在哪裡挖到的寶貝?」
「山裡挖的。」孟遠抱著手臂哼笑,「當時我打電話跟你說我手裡有人了,是誰還偏要來看看才給上節目的?」
「我這是為節目負責!」何丘柏再次看向余年,就像是看著飚紅的收視率,滿臉和藹,「小余啊,回去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我們下一場再戰。還有就是,節目開播前,記得轉發節目組的宣傳微博,配合一下宣傳。」
余年應下來,「好的何導,一定不會忘的。您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何丘柏心裡熨帖,又拍了拍他的肩,才繼續忙去了。
坐上車,孟遠遞了條毯子給余年,一邊問,「和夏明希認識了?」
余年平日裡作息時間非常穩定,這個時間點早就睡了,他腦子轉得慢,隔了一會兒才回答,「嗯,夏明希人很好,我們也聊得來。」
孟遠遲疑兩秒,還是提醒道,「他父母的身份地位在那兒,你和他交好,肯定會被人挖苦抱大腿的。」
余年想起之前方懷說的話,倒是不介意,靠著椅背彎唇笑道,「如果旁人看不慣我,我便做什麼都是錯,何必為了成全旁人而委屈自己?」
他裹了裹小被子,說話已經有些含糊了,「孟哥,能不能到了叫我?」
孟遠讓施柔把車裡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嘴裡說道,「行,你安心睡,到了叫你。」
他看著睡過去的余年,臉上的妝已經卸乾淨了,這麼裹了被子歪頭睡著,透了點尚不成熟的少年氣出來。孟遠忽然就在想,家裡到底是怎麼教的,明明才二十一歲的年紀,心思怎麼就這麼通透呢?
錄完節目的第二天,孟遠原本是替余年請了半天假,讓他在家裡補補覺。不過第二天早上,余年還是按時到了練習室。
安成正端著杯蔬菜汁,見余年進來,用手肘捅捅霍行,笑道,「我們都猜對了,年年肯定會過來上課的。」
余年反手關上門,照例問好,「安老師霍老師早上好。」
「精神不錯。」霍行打量他,沒多話,「自己熱熱身,從今天開始,我們會更嚴格。」
余年呼了口氣,眼裡熠熠生光,「我準備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和錄節目之前沒什麼區別,他還是提著水杯穿梭在兩個練習室之間,一點一點堅實起自己的基礎。
直到《天籟》第二季第一期播出。
晚上,余年沒有再去練習室,而是捧著外賣盒坐到了孟遠的辦公室裡。
節目組在宣傳上投了一大筆錢,再加上第一季的餘熱還在,從兩天前開始,《天籟》就已經常駐熱搜了。不過直到開播前二十分鐘,節目組的官博才慢慢悠悠地發了條官宣,將參賽的歌手都圈了一遍。
很快,#方懷天籟#的話題就掛上了熱搜前五。
孟遠嗤笑,「這是生怕誰搶了他的熱度?要是我的藝人拿了第四,我絕對不會這麼急急忙忙地買熱搜。」他又得意補充,「當然,我的藝人是不可能拿第四的!」
余年放了筷子,正在聊微信。
夏明希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過來,「我要是方懷,現在巴不得悄悄窩著不出聲,倒數第二很驕傲?」
沒過一會兒,第二條信息又來了,「我爸我媽打開了電視,準備觀看我的舞台首秀。我想死,這簡直是公開處刑!」
余年腦補出畫面,忍不住發了一串哈哈哈過去。
夏明希連打三個感嘆號,「唉,絕望。所以說,我還是適合去當流量男演員,唱歌跳舞真的太不適合我!」
余年認真思考後回覆,「你的外形條件很好,說不定真的可以去演戲。」
夏明希秒回:「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哎呀看電視看電視,開始了!」
謝家。
一身黑色西服的謝遊進門時,家裡暖色的燈光正亮著。他打招呼,「媽,我回來了。」
阮雲眉披著米色的薄披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笑容溫和地開口問謝遊,「今天開會又開這麼晚?晚飯吃了嗎?」
謝遊點頭,「吃過了。」
阮雲眉心疼兒子,吩咐廚房熬一盅湯過來,又日常念叨,「別每天把自己繃這麼緊,平時多和逍然出去玩兒,」她說著,忽然停下來——謝遊鬆了鬆領帶,沒有像往常一樣上樓去書房繼續工作,而是坐到了沙發上。
謝遊目光掃過茶几,定在果盤上,「我給您削水果。」
阮雲眉有些奇怪,但還是笑道,「好。」
這時,電視機裡傳出了主持人的聲音,「歡迎收看《天籟》第二季第一期……」
謝遊削水果削得非常慢,可以說是拿出了準備雕琢出一個精美工藝品的專注力和耐心。但速度再慢,到余年出場的時候,面前也已經擺了好幾個削好了的蘋果。他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地放下水果刀,開始看電視。
阮雲眉以為他是工作上遇見了什麼事情,就沒出聲打擾,但好像……跟她猜測的不太一樣?
順著謝遊的目光看向電視屏幕,一個用黑色薄紗蒙著眼睛的年輕男孩站在舞台中央。阮雲眉試探著說道,「這個叫余年的男孩兒雖然蒙了雙眼,但長得真好看。」
謝遊一雙眼睛牢牢固定在屏幕畫面上,回答,「他唱歌更好聽。」
阮雲眉驚訝了。
因為家裡出了事,所有的擔子朝夕之間全壓在了謝遊身上,她幾乎是眼看著兒子一天一天變得沉默,看著他戴上面具,逐漸學會和那些老狐狸周旋。卻也不知道多久沒見他笑過了。
這讓她一度很憂心,卻全無辦法。
她真的很害怕在失去了長子和丈夫之後,再失去僅剩的兒子。
視線掃過削好的一排蘋果,以及謝遊專注的眼神,阮雲眉沒有再說話。
謝遊沒注意到阮雲眉的眼神,他下意識地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認真聽著余年的演唱,目不轉睛地看余年跳舞,不漏掉每一個細節。
等余年唱完,謝遊站起身準備上樓。阮雲眉問他,「不看看比賽結果嗎?」
「不看了。」謝遊篤定,「他只會是第一。」
回到書房,謝遊關上門,找出了那首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的歌。
點擊播放,話筒細碎的聲音後,是一道清澈還略帶有少年氣的嗓音,「前幾天,我的外婆也去世了,我很想她……我寫了一首歌,想唱給她聽。」說完後,響起的是悠悠的洞簫聲。
是余年的聲音,讓在他最難捱的時候,撐住了沒有倒下去。
謝遊看著書桌上做成了標本的薔薇花瓣,低聲自言自語,「我遇見你了。」
星耀大廈。
辦公室裡,孟遠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余年,壓抑著激動,「你火了。」
「都沒用上我們買的熱搜,#天籟余年#這個話題就一口氣沖上了第四!」施柔的臉因為興奮有些紅,她語速很快,「節目才剛結束沒多久,我的首頁就已經被年年摘下蒙住眼睛的黑色薄紗的動圖刷屏了!」她都覺得像是在做夢,「這真的不是我產生的幻覺吧?」
孟遠笑道,「當然不是幻覺!你看年年的微博就知道了。」
手速極快的網友們已經通過節目組的微博點進了余年的主頁,粉絲數在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就已經沖上了六位數。
而在《天籟》節目組的官博下面,充斥著各色評論。
「——三分鐘!朕要知道這個叫余年的人所有的資料!」
「——啊啊啊啊我就是那條蒙眼睛的黑紗帶!我要溺死在這雙眼睛裡了!我的天吶這雙眼睛裡真的有星星!」
「——臥槽這是什麼神級顏值!停不下截圖的手!求高清大圖!求原圖!」
「——實至名歸第一名!我宣佈,以後他就是我老公了!鎖了鎖了!」
「— —求無污染音源!臥槽這嗓子肯定被天使吻過!」
與此同時,孟遠的團隊也很給力,開始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陸續發佈通稿,配合著微博的熱度,一口氣將余年推了出去。
到第二天上午,《天籟》第二季的熱度持續走高。先是余年的動圖刷爆首頁,熱搜都佔了兩個。再是夏明希出道的話題登頂熱搜榜,祖傳粉絲紛紛幫忙炒熱度。
一時間,果然和何丘柏預計的一樣,兩個人撐起了節目的大半熱度,何丘柏還特意給余年打電話,好好誇獎了一番。
夏明希趁著午休跟余年聊視頻,抱怨,「我媽昨天和我爸大吵了一架,兇的要死。原因是他們都認為是自己的粉絲讓我爆了一波熱度,搶了熱搜第一。我慫不敢站隊,只好一臉呆滯地坐沙發上吃零食。」
余年正往聲樂教室走,聽完他的抱怨,笑著道,「一樣的,以前我外公外婆鬥嘴,我也是悄悄的,後來呢?」
夏明希沒好氣,「後來他們就丟下我,恩恩愛愛出去約會了。」
余年忍笑,「嗯,同情你十秒好了。」
夏明希哼哼了兩聲,把話題拉回正軌,「對了,你收到何導發過來的東西了吧?我看了之後頭髮都要抓禿了!第一場讓我們隨意發揮,第二場就要求在選歌的時候,要選能體現出唱功的歌,實不相瞞,唱功這東西我真沒有,我都想罷賽了!」
余年上午知道的這個事情,安慰他,「你聲音條件不錯的,抓緊時間好好練練,留下來肯定沒問題。」他想了想,「我知道幾首歌,屬於聽起來唱功不錯,但實際上唱著不太費勁那種,我一會兒把歌單發給你,你給你的聲樂老師看看。」
「這麼優秀?好兄弟,夠義氣!」夏明希知道余年還要上課,自覺結束話題,「嗯,那我一會兒研究一下,等我選出來了告訴你。」
另一邊。
曲逍然昨晚玩兒到了後半夜,快天亮了才睡覺。聽見手機響了,他半睜著眼睛打開手機,「十二點半……謝遊這傢伙怎麼會給我發消息?」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角,定睛一看,發現謝遊發過來的竟然是一個鏈接。
等點開來,曲逍然驚了——《天籟》的第二季?什麼情況?但他瞌睡得不行,腦子全是漿糊,沒心思看節目,退出來準備翻身繼續睡,沒想到謝遊又發了一張動圖過來。
他仔細看了兩眼動圖,越看越眼熟,好像是……他公司新簽的藝人?叫什麼來著?余年?
緊接著,各個角度的動圖,截圖,Q版圖,手繪圖,一窩蜂地全發到了他的手機上,還都是同一個人的。
曲逍然:「……」
他翻了個身坐起來,劈哩啪啦地打字,「謝遊老子不想看了謝謝!」
發圖的頻率驟然停了幾秒。
正當曲逍然鬆了口氣,以為謝遊在他的抗議下收手了,沒想到,一個音頻文件被發了過來。
接著,一個,兩個,三個……滿屏都是音頻文件!
曲逍然揉揉太陽穴,大罵,「謝遊你他媽有毒啊!」
但想到自己這個發小好像就認識自己這麼一個好兄弟,他決定躺平不再掙扎,「行吧行吧,您開心就好!」